第2章 第2章
隔日后,一切准备妥当。
吴邪和解雨臣决定兵分两路。
吴邪带着吴三省以前的旧部从一处下去,解雨臣则从另一处下去。
最终目的就是找到下去的人,救出小哥他们。
解雨臣这边一路走下去,队伍人数越来越少。
不安和焦躁的情绪弥漫在整个队伍之间,大家心情渐渐开始浮躁,最后变得害怕。而在墓的另一边,几个炸弹下去将这边也惊动到了。
同行的人群里,已经有人开始打退堂鼓。
解雨臣这边此刻正处于岩壁之间的甬道里,周围各种奇形怪状的石头,蜿蜒崎岖的路子层出不穷。
远处又是几个炸弹下去,古楼岩壁上开始有巨石滚落下来。
“啊啊啊!”队伍中身手稍微差些的被巨石生生砸死。
古楼里到处都是崎岖的机关,还有要随时小心密洛陀的暗算。
惊叫声和恐惧充斥在每个人的心间,大家都在竭力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情绪。
这边洞口眼看快要坍塌,解雨臣已经受了重伤。
他浑身上下已经多处遭受剧烈碰撞导致骨折,刺骨的剧痛令他勉强保持着最后的清醒。
又经过和密洛陀,鬼影,各种铃铛阵法斗争后,他的承受能力已经接近生死边缘。
前面坍塌严重,队伍无法继续前进。
但后面还有路,解雨臣果断下令:“所有人立刻撤退!”
解雨臣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
这时黑瞎子从前面即将彻底坍塌的洞口窜出来,看见解雨臣时,不由分说立即将人扛起来就往外跑。
黑瞎子一声令下:“快!大家跟我一起出去!”
黑瞎子的到来,仿佛让大家再次看到希望般。
众人重振旗鼓,剩下的人鼓起勇气,维持好最后的冷静,紧紧跟在黑瞎子后面。
解雨臣紧咬牙关忍着四肢,身体带来的撕裂般的疼痛,他已经接近脱力,此刻也只能乖乖趴在黑瞎子背上:“不是让你找吴邪去了吗?你怎么来了?”
身后远处又是一声爆炸,洞里碎石不断砸下来。
黑瞎子背着解雨臣躲开碎石,喊道:“吴邪他没事,但是那小子快疯了!他一遇到机关就到处扔炸弹!”
“嘭——嘭——”接着又是几声,前面的路也在渐渐坍塌中。
黑瞎子背着解雨臣行动受限,不小心也被砸了一下。
只闻他一声闷哼,强忍着继续背着解雨臣找出路。
解雨臣见状,在黑瞎子耳边说:“你快走吧!别管我了!”
“不行!尾款你还没给我呢!你再坚持一下,胖子给我们指了条明路,我们一定能出去的!”
黑瞎子马不停蹄,一边躲避石头,一边记着出去的路。
后面跟不上的都被砸了,身后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凄厉。
随着巨石滚落,黑瞎子忍不住暗骂:“吴邪这臭小子,没事乱扔什么炸弹!也不怕把大家都埋了!”
解雨臣因受伤太重,他的意识已经越来越薄弱。
黑瞎子背着他,一路过关斩将,带着众人往他记着的路线撤退。
黑瞎子一边跑一边和解雨臣说话,同时还要小心砸下来的碎石头:“小花!你别睡,等黑爷我出去了,我请你吃饭,告诉我你想吃什么?”
“我……想吃……没有青椒的……青椒肉丝炒饭……”
解雨臣知道他是担心自己睡过去,所以才用这种方式让自己保持清醒。
他安安静静趴在黑瞎子背上,竭力保持仅剩的一点清醒。
临近此刻,解雨臣几乎已经感觉不到痛了。
伤口和痛觉神经已经快要濒临麻痹,解雨臣只觉得自己背了一块几百斤的大石头,压得他很累很累,眼皮子不停地打架,但他每每快要闭上时,就会被一个声音吵醒。
“小花,你还记得拖把吗?”
“嗯……”解雨臣小声回应。
“小花,等我们出去了,我请你吃羊,怎么样?烤全羊!涮羊肉!还有羊肉火锅!”
“好……”
“小花……”
“……”
解雨臣没有回应了,他微弱的鼻息喷洒在黑瞎子颈侧,轻轻的像羽毛拂过,软绵绵的爪子挠着黑瞎子躁动不安的心。
黑瞎子背着解雨臣,他大声喘着气喊:“花儿爷!你要是能活着出去,我就再欠你一千头羊!”
解雨臣:“……”
“疼疼疼!小花!我错了!你别揪我脖子肉了!”
黑瞎子脖子上猛然一阵刺痛传来,他登时咬紧牙根,一鼓作气,带着大家闯了出去。
当外面的光线猛烈冲进视线的那一刻,黑眼镜终于长长送了一口气。
然而当他再回头时,背后却没有一个跟着出来的。
这一趟下去,只有他们两个活着出来了……
黑瞎子叹了口气,将已经陷入深度昏迷的解雨臣放了下来。
“花儿爷!解雨臣!解雨臣——”黑眼镜抱着他,凑到解雨臣耳边喊了好几声。
解雨臣浑身都是伤,秀白的脸蛋沾满血污,洁白的衣衫也多处遭受剧烈撞击被磨出了口子。
黑瞎子见他这副模样,一颗心顿时抽痛起来。
他小心翼翼把解雨臣打横抱起,动作小心轻柔,像捧着挚爱珍宝一般,生怕一点不小心就会磕伤怀里的人。
解雨臣在外面还留了伙计,见到黑瞎子后,连忙上来帮忙。
黑瞎子却摇头,拒绝让任何人碰解雨臣。
最后他亲手将人抱上车,全程他都守着解雨臣,直到最后到了医院。
解雨臣仍旧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的识海一片黑暗和迷茫,他是一个掉入深海中的人,周围黑茫茫的一片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一直在叫他的名字。
“解雨臣——”
声音很熟悉,解雨臣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急切的想要回应不停回荡在脑海里的声音。
可他刚张开嘴,海水就会不断灌入口中。
他拼命地往前游,可他一点四肢酸软一点力气都没有,他甚至都不知道海岸在哪里,他该往哪里游。
“解雨臣——”
迷茫和窒息般的痛苦一点点淹没解雨臣,但脑海里的声音越来越清晰,他拼命的寻找,拼命的游。
终于,远处一点点光亮,渐渐清晰。
他回来了……
-
医院里,浓烈的药水味弥漫在四周,苍白的灯光打在黑瞎子身上。
他的身影投放在身后洁白墙面上,只留了一点淡淡的残影。
黑瞎子坐在医院长廊蓝色椅子上,他将头埋得极深,正极力掩饰并压着内心深深的担忧。
病房里久久没有声息,墙上的挂钟每一次跳动时的“滴答”声都宛若棒槌狠狠敲击黑瞎子的心房。
身后突然响起开门咔嚓声,打破了医院走廊里这沉重的宁静。
霍秀秀从病房里出来,她轻手轻脚,小心翼翼又关上病房门。
黑瞎子几乎是想都没想,当即从座位上跳起来抓着霍秀秀问:“怎么样?他醒了吗?”
他语速极快,慌张之下是难掩的关切之心。
霍秀秀眼珠子不可见的一转,低下头面色凝重,小心偷看黑眼镜这异常的激动地反应,随后她带着试探意味,说:“没有……”
黑瞎子却没仔细看她脸上的表情变化,听到这个答案,慌张的心顿时沉入湖底般冰凉彻骨,冷的他浑身都在发抖。
心中钝痛和担忧再也压不住了。
压抑太久的火气即将喷发,他现在只想给自己一巴掌。
黑瞎子咬牙道:“都怪我……我不该在墓里面丢下他的。”
眼看黑瞎子都快临近暴走边缘。
他来回踱步无数次,反反复复走到病房门口,想要推门进去,最后又收回手。
霍秀秀的眼珠子就跟着他的步伐不知道转了多少个来回。
最后她实在忍无可忍,没好气的说:“黑爷,你要是担心就进去看呀,又不丢人!”
“说的也是!”黑瞎子听到她这句话好像突然被解放似的。
他立即转身去拧病房门把手。
可他的手刚碰到门把手时,手又触电一样迅速缩了回来,他转身坐回椅子上,慌乱地不停抖腿:“医生说他脱离危险了,那应该是没事了吧?”
霍秀秀:“……”
“怂!”霍秀秀实在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她不等了!干脆一拍大腿起身朝外走:“那你走吧,正好我也要走了!”
霍秀秀现在得赶紧回一趟霍家。
霍家已经彻底乱了。
都说霍仙姑去世,可霍秀秀连奶奶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所有人都瞒着不告诉她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她今天来,就是要自己亲口去问吴邪,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黑瞎子见她要走,连忙叫住:“你走了,他怎么办?”
黑瞎子指了指病房。
霍秀秀赶时间,懒得跟她磨蹭,直接开门见山:“你放心吧,他是解家当家人,等会儿自然会有人来管他的。”
霍秀秀只要知道解雨臣脱离危险就行,其他的不需要她多操心。
黑瞎子会意,朝走廊尽头示意:“吴邪在五楼的520病房,哑巴张和胖子都在,你去找他们吧,霍老太太的情况没人比吴邪更清楚……”
黑瞎子欲言又止,他自然是知道里面什么情况。
“黑爷,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连小花哥哥进去都伤成这样了?还有我奶奶呢?”霍秀秀实在想不通。
她就没见过解雨臣下个墓伤成这样的。
黑瞎子用沉默回应霍秀秀的问题,只是手指向楼层出口处:“你还是自己去问吴邪吧。”
“你们都不说,那我自己去问了。”霍秀秀也不耽搁,说完转身就走。
医院里的人来来往往,有医生,有护士,还有病人。
可黑瞎子关心的,只有身后病房里的人,他将继续守在病房外。
隔在他们之间的这扇门,将他们分割开来,成了黑瞎子这辈子都推不开的,最沉重的门。
医院里的时间总是过得极慢,黑瞎子一个人也不知道坐了多久。
直到暮色降临,窗外的阳光一点点变得金黄,医院里越来越安静,宁静的傍晚也无法安抚黑瞎子慌乱的心绪。
走廊里也染上了一层淡淡的晕黄色,给这冰凉的走廊,添了少许温度。
不久后。
一个身穿解家伙计制服的小伙子来到医院,伙计看见黑瞎子时,恭恭敬敬喊了声:“黑爷。”
黑瞎子这才抬起头来,心不在焉点了下头,就算是回应了。
“当家的在里面吗?”伙计弯了弯腰,态度恭谨谦卑,完全就是以往和对待解雨臣的态度如出一辙。
黑瞎子坐直了身子,朝病房里示意:“花儿爷就在里面。”
“好的!”伙计得了指令,立马转身去推门。
黑瞎子自嘲的笑了笑,心想:他的人来了,我就该走了吧。
解雨臣已经脱离生命危险,那他就没什么好担心了。
随后他看了眼那推门进去的伙计,余光却瞥见他口袋里藏了个东西,看样子是个刀柄……
伙计拧开门进去时,还回头看了看黑瞎子。
伙计头压的偏低,只用余光偷瞟了一眼黑瞎子,却恰好与黑瞎子对上目光。
伙计眸子闪烁,动作明显慌了一下,他匆匆收回目光,拧开门进了病房。
黑瞎子眯了眯眼,眼看着伙计开门后又轻轻掩上门,总感觉心里不太踏实。
方才那个伙计的裤兜里放着的……
黑瞎子心头一紧,脑子瞬间醍醐灌顶般瞬间清醒!
下一秒,只见黑瞎子砰的一声,一脚用力踹开病房门。
不料,他一进去就恰好看见伙计的手摸像裤袋里的匕首。
利刃出鞘的瞬间,一道银光闪过。
纵然是黑瞎子也瞬间慌了神,只见他长腿一跨就冲上前去,朝着那伙计的屁股就是一脚。
“黑——”伙计回头匆忙喊了声,显然也是没反应过来情况。
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没说完,人就被猝不及防挨了一脚,整个人四仰八叉面朝下趴在地板上。
黑瞎子眸子一冷,眼神毒辣锐利,如火如荼盯着伙计,冷声说:“你刚才拿刀干什么?”
黑瞎子缓缓走向伙计,脚犹如千斤坠重重踩在伙计屁股上。
一身的戾气和凶狠气势,逼得伙计头皮一麻,趴在地上使劲摇头,他屁股吃了桶,只能不断给自己伸冤:
“黑爷——不是……我,您听我解释!”
“你还是留着跟花儿爷解释吧!”
不等伙计解释,黑瞎子就认定了他肯定要对解雨臣不利。
病房里又一阵噼里啪啦下来,伙计被黑瞎子单手提起,狠狠扔到边上的床头柜上。
伙计跌跌撞撞站起来,还没搞清楚情况,又是一顿猛攻。
黑瞎子几个拳脚相加下去,伙计被他打得五颜六色鼻青脸肿,整张脸肿成一张调色盘。
黑瞎子下手之狠辣和迅猛,伙计被他收拾得一动都不敢动。他不紧不慢,抓着伙计的胳膊,只那么轻轻一拧,胳膊嘎吱一响移了位。
“啊!!!”伙计被他打得使出吃奶的劲仰天大叫。
这大叫声顿时搞得整个病房都跟着抖三抖,这一声大喊,必然会吵醒床上的解雨臣。
黑瞎子朝解雨臣看了一眼,只见病床上男人脸色惨白,紧皱的眉头说明他此刻睡梦中的极度不安和痛苦。
“给我闭嘴!”
黑瞎子匆忙之下从衣袋里拿了块帕子,反手就把伙计的嘴给堵上了。
“呜呜……我……”
伙计一口气被生生堵住,憋得满脸通红,他不停地摇头想要解释。
但无济于事,伙计发不出声,黑瞎子又是个一遇到关于解雨臣就没了理智的。
黑瞎子解决了伙计,回头想再看看解雨臣,确定他有事没事。
不料下一秒,黑瞎子就直愣愣僵在原地。
解雨臣已经醒了,正睁着那双明亮如月的眼睛,满脸迷惑的盯着地上的两人。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在白炽灯的照耀下越发显得惨白脆弱。
只是这副模样的他,更令人心生怜爱和不忍。
黑瞎子见了,立马话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手里还抓着的人下意识松了松。
伙计得到了释放,一把扯掉嘴里的手帕,满脸委屈手脚并用爬到解雨臣病床前大哭:“花儿爷……您可得为我做主啊!”
解雨臣皱了皱眉,直勾勾盯着黑瞎子问:“你打我的伙计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