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福字
正如刁蠡所说山上近些日子果然送来了一群又一群的人，这些人不无意外，皆如落难逃民一般，满身血污，精神萎靡。
这些人仅是在半山腰与沈琼二人打了个照面，便被送到山上，这天沈琼二人也见识到了山上的人，一个个神色淡漠仿佛送进来的不是人而是牲畜罢了。少年心里想着，同样为人，为什么差别会这么大，难道为了利益就不怕遭报应，还是这帮人连老天爷都不怕？
少年看着，看着那帮人，便联想到自己的小镇，当时是该有多么的无助。没人会来怜悯，没人会在乎死活，这样的事情碰上真的很难受。
少年一遍又一遍打着刁蠡教自己的那套拳法，可越打心就越乱，到最后少年只得作罢，坐在门槛上看着蔚蓝天空。若是自己以后也变成那般模样该怎么办，自己如何面对自己的爹娘，如何去面对李青牛。
刁蠡此时外出归来，在山上很少有人会管二人，这倒是极好。二人每天巡完山便是悠哉待着。
刁蠡喝了口水，手上还抓着一只兔子，抓着两只耳朵，兔子立马老实起来。刁蠡让沈琼去生火，自己则是处理这只兔子。
吃过兔子，刁蠡在一旁打着拳，沈琼则是继续坐在门槛上发呆。对比于沈琼，刁蠡便显得勤快许多，不厌其烦的打着那套拳法，一遍又一遍。
沈琼坐了一会觉的有些无聊，便想着去山上转转。刁蠡见到后直接将沈琼拦了下来。
“近些日子山上肯定会增加一些人口戒备，所以还是别乱走为好。等过些日子风头过了，再去转也不迟。”
沈琼听到只能无奈点头。
坐在门槛上沈琼继续发呆，却被刁蠡教训了一番，刚说过会吃苦，这才几日便懈怠下来。沈琼道出心中所想，刁蠡想过只是淡然说道
“每个人的命运都是上天注定，强求不得。所以你也别想太多，至于你说的怕变成他们这样的人，你就更不用去担心。因为，你很傻，他们未必会带一个傻子的。”
沈琼听完气的牙根痒痒，但心中倒也释怀不少，站起身，没有去打刁蠡所教的五步拳，而是耍起了李青牛教过的五禽戏。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该要去巡山的时候，近些日子天气恶劣的很，冯二狗便将巡山的任务全权交给了二人，自己当个甩手掌柜在温柔乡里落得个清闲，沈琼二人曾过去叫，却被以体弱多病的理由打发，二人看着冯二狗的无赖样子也说不出什么，只能离去。好在二人的记性不算太差，再加上刁蠡在夜间的眼力极好，二人倒也没出什么差错。
二人正往山下走去，夜里的大山虽然说没有风却也是冷的不像话。沈琼双臂抱在胸口，冻的直打摆子，手中的灯笼也随着沈琼的抖动而晃，灯笼内的烛光一跳一跳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
沈琼有些想酒了，之前一口酒下肚，真的会暖和不少，虽然说不好喝，但至少不会遭身上的罪。
经过几日的摸索二人对于山上的情况有了许多的了解，虎头山周围的几个山头也有了大致的位置。虎头山的东侧是之前冯二狗所说的鹰头山和豹头山，属于和虎头山交好的山头，西侧是兔头山，北侧的两个山头是狐头山和虎尾山，听山上人所说，这两个山头和虎头山关系并不是很好，很多时候可能还会有摩擦。一山不容二虎，这是天下共知的道理。
一路走下来相安无事，只是二人被冻的嘴唇泛紫，双手已经有些许麻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当二人想着回去的时候，沈琼余光一瞥，好似看见一个白裙女子，待到沈琼想看个真切的时候，已经没了踪迹，沈琼揉了揉眼睛，莫不是给冻的出现了幻觉。一旁的刁蠡看沈琼突然停住向一方看去，便顺着目光看去，只有几棵枯败的老树，并无别物。
或许只是眼花，沈琼并没有太过认真，回去的路上倒也没在出过什么问题。
回到二人的小茅屋，沈琼说去找吃食，便独自一人去往大山南边，虎头山的南边不像其他山头，南边更像是通往外界的一条路，看不到头，南边没有什么山头，周围除了树便是大树。沈琼按照记忆再次来到小河边，依旧湍急无比，只是夜里视线并不是很好，沈琼便也没打起要摸鱼的打算，在河边找了几个果子，用衣服兜住，边想着往回走。只是沈琼一回头，便见到河对面有着一个白衣女子正向沈琼这边看来，沈琼与那白衣女子对视，眨眼间白衣女子便消失不见，沈琼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到底有没有看错。只是对面空无一物，沈琼也是摸不准。
按照记忆回到小茅屋，沈琼对刁蠡说出此事，刁蠡沉默许久，说道
“可能是山上的精怪，她没攻击你，应该没什么事。不过你还是要小心些，有些鬼怪的性子反复无常，保不准会做出什么举动。”
沈琼点头，将此事记在心上。
吃过果子，沈琼便回屋睡下，刁蠡依旧打着那套拳法。
天还没亮，沈琼早早醒来，屋内的干柴已经快燃烧殆尽，沈琼走出屋子将门轻轻关上，便向着山里走去，捡了几根木柴，沈琼回到屋子，趁着屋内的火堆还有些火星，沈琼小心翼翼的将木柴放上，见干柴不着，沈琼又去外面找了一些干草放在上面，不多时，干柴便再次燃气。
闲来无视，沈琼出门打拳，出拳极缓，生怕错之分毫。沈琼也明白一个道理，一步错步步错，既然已经学了拳那就要做对，要做到更好。
太阳微微露头，沈琼收起拳架子，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吐出。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沈琼回屋瞧了瞧，刁蠡还在睡着。
怀中小蛇突然窜出，吐着蛇信子，似乎有些急躁，在沈琼身上来回游走。沈琼有些摸不到头脑，最近这条爬虫不知是天冷的缘故还是怎么的，很少出现。而且自从上次吃了所谓的竹鼠肉，这小家伙变得越发挑食起来，果子除非是饿的不行，否则就不会去吃，这让沈琼头痛的很。
看着怀中小蛇隐约有要咬自己尾巴的趋势沈琼立马拿手捏住了小家伙的脑袋，小家伙自然不乐意，甩动尾巴不断扇打着沈琼。这时刁蠡睡醒刚从茅屋内走出正巧看见这一幕，刁蠡忍着笑走向沈琼。
“你们俩一大早上就这么有精神。到是一件好事。”
沈琼白了刁蠡一眼说道
“我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抽了什么风，要去咬自己的尾巴。好心帮你，你还不乐意。”
刁蠡上前看了两眼说道
“估摸是饿急了。等下去找点吃的喂喂它就好了。”
沈琼点头，松开手中的小蛇，小蛇不太开心的，立着身子直直盯着沈琼。见状沈琼只得道了个歉，小蛇似乎听懂，软下身子，疲软的握在沈琼手心。
刁蠡洗了把脸，随后跟沈琼嘱托一番，便向着远处山林去找吃的。
沈琼将小蛇重新放回怀中，坐在门槛上闲来无视看见远处的一颗树上树皮已经脱落半边，沈琼上前将树皮撕了下来，四四方方。
按照记忆中的推算，在过些日子便要过年，沈琼找了块石头，坐在门槛上蹑手的在树皮光滑的一面刻上一个丑陋的福字。若是不细心去瞧可能还真瞧不出来这是个福字。
沈琼欣赏着自己的杰作心里很是满意，在树皮的顶端用石头磨出一个洞，沈琼找了个树枝窜上，随后挂在茅草屋的外门上。沈琼满意的点头。
不多时，黑衣少年归来，手里拎着一直兔子。沈琼看去，心中很是好奇，为什么每次他出去都能找到肉，而自己只能找到果子，后来想到了那天刁蠡说过自己很傻，心头便有些不自在。
刁蠡看着门上的福字，嘴角抽了抽，最后看向沈琼道
“这是你干的？”
沈琼满意道
“对啊，这才有年味嘛。”
刁蠡将兔子递给沈琼，转过身声音低沉道
“真丑。”
耳尖的沈琼自然是听到，看着自己的杰作，沈琼捏了捏下巴仔细大量一番，还可以啊。
沈琼将兔子烤熟时太阳已经升起大半，不出意料，怀中小蛇在闻到味道后第一时间便冲了出来，完全没有刚才那阵疲软感。沈琼将自己那份兔肉撕下一小块，放在嘴边吹了吹，随后递给小蛇，小绿蛇猛的咬下，吓得沈琼一大跳。
咬了一口兔腿不等口中的食物咽下去沈琼说道
“都赖你，现在它可挑食了，果子都不吃了。”
刁蠡吃着手里的兔肉，仿佛没听到沈琼说的话一般。
小蛇吃完口中的肉，直挺起身子，直勾勾的看着沈琼手中的兔子肉。
沈琼直得又撕下一块。
远处一道声音响起
“那个黑衣服的叫刁什么来的。”
二人顺眼望去，竟是许久未见的冯二狗。
小蛇听到声响立马窜回沈琼袖口。
冯二狗走进两人，将沈琼手里的兔肉抢了过来，咬了一口说道
“你俩的小日子真不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