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41
三人退出了人群,来到了街角处。因着今日的活动,所以大多商户都闭门歇业,大家都去围观神女了。
江沅看着祁时暝,神色有些不太对,“阿柯怎么了?”别人可能感觉不出来,但是她身为祁时暝的姐姐,这么多年一直共同生活,对身边人的情绪变化更敏感。
在苏卿卿靠近的那一瞬,祁时暝冷冽了起来。他很不喜欢这个女人的靠近,甚至有几分敌视。
祁时暝抿唇不语,他垂眸望着自己怀里的小狐狸,轻轻拍了拍,似乎在示意它安心。
元熹看着祁时暝犹豫的样子,对江沅淡笑着摇了摇头让她不要着急,“时暝是察觉到什么不对了吗?”
“有魔气。”祁时暝抬起头,眼睛一动也不动的盯着江沅,生怕错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和动作。
江沅蹙眉,她像是想到了了什么,担忧的看了祁时暝一眼,发现他在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的时候,心里一空,其实她并不讶然于祁时暝为何对魔气这么敏感,元熹和她都没有发现,可是弟弟就已经有了感觉。
这不是修为的差距,而是天性。
在祁时暝进入金府之前,外公曾对他有一面之缘,当时外公就说过,他的父亲入魔被杀,母亲又陷入痴狂,这些都很有可能会影响这个孩子以后
外公并不赞同母亲抚养他,可是刚出生不久,那么弱小的孩子能做些什么呢,怎么可能会有人狠心到这个地步,看着他活生生死去。所以,母亲收养了他,外公尽管不赞同,也只是嘱咐多加小心。
这么多年,难道有了什么意外,真的要如外公所说的一般吗?
“阿柯”
“阿姐,我很好。”
我只是忍不住想看看你是否会和她一样。
元熹看着江沅的神色,知道这件事情或许还有其他的隐情。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知道,祁时暝是个很靠谱的人,说是少年老成也好,心思重也罢,他从来不会说没有把握的事情。
所以,苏卿卿身上真的有魔气。
“时暝,说说你的想法。”
“她身上的魔气很淡是因为有信仰之力在掩盖,我不能确定她是魔,还是沾染了什么。”
信仰之力,顾名思义,来源于人。苏卿卿是神女,受百姓爱戴,再加上她之前确实有预言过天灾人祸帮助齐鲁的百姓脱困,所以信仰之力在与日俱增。尽管现在人间的灵气微薄,信仰之力也并不充裕,但是足以遮盖住苏卿卿身上并不浓烈的魔气。
要么,她是修为高深的魔,善于隐藏。要么,她的身边有着什么东西。
“我们要除了她!不能留下隐患!”江沅突然激动了起来。
“可是并没有发现苏卿卿做过什么错事,齐鲁也未曾听闻过有妖魔作祟。”元熹显然不赞同江沅的想法,他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止住了,“这件事情我们从长计议,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先回去。”
江沅和元熹意见上起了分歧,她略微失神。但是还是噤言和大家一起走回客栈。
街上是熙熙攘攘的人群擦肩而过,大家兴高采烈的讨论着有关于神女的一切。只有脱离于人群的三人,各有各的心思,皆都不语。
回到客栈以后,元熹看出了江沅的心绪不宁,建议大家都先休息冷静一下。午饭后在讨论这件事情。祁时暝没有说话,径直回了房间。
元熹看着祁时暝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他感觉到了一阵凉意。转身看向江沅,四目相对,有了计较。
“阿沅,为什么一提到魔,你如此敏感?”
江沅缓缓坐下,说道:“元大哥,妖和魔始终是不一样的。我可以接受所有善良没做过坏事的妖,但是我不能接受魔。魔它没有心,是不可控的。”
妖本身并无力量,大多数都是借助外物修炼成人,或是机缘,或是因果,其中经历坎坷自不必说。且妖本身并不受到天道所爱,修炼之路艰难不说,繁衍子嗣也是困难。所以动物很多,但是能称其为妖的并不多。
妖族避世,常年难见。现如今肆意作恶的妖也被修士为斩杀,维护世间正义。
而魔则恰恰相反,天地初开之际,神,魔就共存了。魔族喜战善战,生存环境恶劣但能力极强,强盛时曾一度压制过神族。
魔是天地之生,魔气难以消弭,攻势猛烈,可以使普通人失去神智化为嗜杀的怪物。且因为魔族的天性,不受管束,做事肆意而为,对于他们来说强者为尊,弱者只有死这一条路。人命在他们眼里不值一提,更何况情谊道义。
简单来说,魔族没有心,不认亲族,不分六道。
据说上古魔族为祸人间,是神族牺牲了上半大能才得以封印。而后多年里又对魔族进行灭杀,才逼得魔族退于魔域不可出。时间更迭,沧海桑田,关于魔族的一切早已封存于史书之中,世人不加提起。
“我外公中年时曾和一只魔物交手,很多人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才加以消灭。外公也因为那一战留下旧疾,再无缘于修炼。他曾经说过,我江家子弟,见魔必杀。”
江沅回忆着自己儿时外公说过的话,在她的印象里,那是唯一一次见到外公失态,外公非常痛恨于魔。
元熹了然,他还是有些不解,试探着出声,“时暝他”虽说江沅没有说过祁时暝什么,但是他总觉得江沅在担心着什么。
江沅没有抬头,垂着眼眸望向自己紧握成拳的手,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出声,“我很担心他,阿柯的父母都是因为魔去世。外公曾说,阿柯在母胎时或许沾染过魔气”
话说到这里,元熹便什么都明白了。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江沅的肩膀,“相信他,不会的。”
而另一边的祁时暝,此刻正把玩着手里的珠子。
是一颗通体发黑,闪烁着微绿色光芒的珠子。放在阳光下仔细看,还会发现有着金色的淡闪。
他婉拒了元熹说要一起吃午饭的提议,说自己不饿,江沅也并没有过来询问他什么。
祁时暝突然想到了那日在金家第一次初见星杳的场景,一个不染世俗的精灵落在自己身上。后来她端坐在床边,看着阿姐和他说话。不知不觉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像是从未遇见,像是一场幻梦。
他抱起了星杳,微凉的手指拂过星杳粉嫩嫩的小鼻头。软软的,热热的,还带着浅浅的呼吸。
“真是个小猪,睡了这么久也不见你醒。”
太安静了,真是有些怀念你在身边叽叽喳喳闹腾的日子了。够久了,该醒了
祁时暝起身打开所有的窗户想要透透气,“这房间里的气味你肯定也不喜欢吧,没关系,一会就好了,一会就谁也不知道这里有人来过了。”
他坐在窗边,回想着,那日的星杳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手中那颗珠子发烫起来,在祁时暝的手下发出刺眼的红光,一瞬而逝,珠子便不见了。在抬眸时,他眼角的绯红暗纹再度出现,比之前的每一次都更为耀眼。
窗外阳光正好,透过窗棂照在祁时暝的身上,让他有些燥意。
他轻轻抚摸着星杳的毛发,感受着手下一点点光滑柔顺起来的触感,终于是露出了浅笑。若是此刻星杳睁眼看见,便会明白什么是真正的曼陀花靡,绯绯之音。
怕是,又要让她神魂颠倒,放弃一下下自己的原则了。
呜呜,没办法,谁让她是个颜狗呢。
重伤昏迷的星杳一直飘飘乎,悠悠然,感觉自己被两股力气拉来扯去,漂泊不定。除却过最初的撕心裂肺,痛彻灵魂后,她现在已经几乎感觉不到什么疼痛,准确的说是,感觉不到外界的冷暖。
她闭着眼睛,偶尔清醒,偶尔昏睡,脑袋里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空空如也。星杳不知道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多久,直到这一刻,她感觉到有一股刺眼的红光射来。
星杳努力的睁开眼睛,挣扎了好几次,都无果,只能再次陷入深深的昏睡中去。不同的是,这次她的耳边传来细微的声响,似从遥远的天边传来,空谷回响,又像是近在眼前,在耳边的喃喃细语。
这一觉她睡了好久好久。
再次睁眼的时候,不知是何时间,月亮藏在厚厚的云朵后面,只有几颗暗淡的星星挂在空中。
她动了动身子,一阵酸疼传来,入目之处,是一张放大了的脸,一张无比熟悉的脸。
星杳第一次发现,祁时暝的眼睫毛这么长,弯弯翘翘的,撩人心弦。
一个大男人要这么好看的睫毛干嘛,还不如给我呢。
星杳嘟嘴,她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感受着传来的温热呼吸。两个人是第一次距离如此之近,近到祁时暝的每一下呼吸都好像打在她的心上,砰砰砰。
她好像脸热热的
星杳想用手捂脸,一抬头却发现是一只短短毛毛的小爪。
!!!
这是什么玩意。
星杳努力的攀着身子,想更清晰的看清楚自己的手(爪子),一个用力没控制好,一爪子踩在了祁时暝的嘴上。
他的嘴软软的,凉凉的。
像果冻。
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他睁开了眼睛。带着刚醒来的水雾,煞是好看。
星杳歪着脑袋看着祁时暝,他也回望过去,四目相对,一眼万年。祁时暝的眼睛带着星星,里面只有一只呆呆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