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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六将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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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有人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条街,忽而阴风起,视线中出现了一道白影,只看背影矜盈已经猜到是谁。

    那根白里透红的长箫被他拿在手上,漫不经心,含丝和林以辰是接下来才到的,凝封目光深意,让他们动手。

    银丝猛的敲在地上,闷声传出,一道骇人的巨缝裂开,林以辰的扇子扔到缝上,用力一撬,顷刻间沙石飞天,地底沦陷。

    出现了最后一具棺材,那是将首怜挟。

    凝封脸上戴着面具,隔了太远,他们也能察觉出他脸上的笑意,他决定亲自把怜挟请回来,棺木被无形的力拖出土坑,放到了他旁边。

    “动手!”矜盈一声令下,她身旁的三人瞬间消失,矜拾陌射了两箭,阻止他掀棺。

    一箭划伤了他的手,一箭刮花了身前棺。

    他手背上皮肉翻开,滚滚红血正在往外冒,凝封是有实体的,有骨,有血,有肉,至于是冷的热的,一点也不重要。

    同常人唯一不同的是,他没有心跳。

    再怎么伪装也还是鬼,就像披了羊皮的狼也还是狼,藏不住那颗肮脏的心。

    他似乎在看她。

    于是矜盈也没再躲,站了出去。

    “你有什么不敢见人的?”矜盈嗤之以鼻,冷笑着开口。

    “住口!”含丝护主,又怎容得下这般言语,不过她比还归聪明得多,她懂得凝封的逆鳞,明白他的底线和容忍度,所以才没擅自出手。

    “你有什么资格说话?”江径望拧眉。

    一时间剑拔弩张,火药味加重,凝封抬手擦去鲜血,手指拂过伤口皮肉便恢复完好,今夜的他异常安静,与之前的疯狂恰恰对比。

    “我们谈个条件如何?”他声音冷冽,可就是听不出其中情绪。

    “能有什么可谈的。”秦昇祭出刀,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谁知凝封并没有动怒,反而还极其有耐心。

    “我把怜挟放出来,我带上鬼回鬼域,放你们活着,怎么样?”

    含丝是很震惊的,王这是要井水不犯河水,和平相处,可是这可能吗?

    矜拾陌身子颤抖,脑海中一直回荡着矜盈的梦话,手一扬,长弓换剑,二话不说就朝他袭去,矜盈也早忍不住,随之而去。

    秦昇拦住含丝,江径望对上林以辰,一时间兵器声此起彼伏,朝扬微微回过神,努力地望着外边打斗的人鬼。

    他看到了一抹熟悉的影子。

    那影子快速移动到棺木前,笑着露出满口白牙。

    他惶恐得像只受惊的兔子,双手捏紧了地上的柴草,眼睛却始终移不开。那背影他太熟悉了,只听得‘哗啦’一声,棺盖被掀飞,刹那间狂风大作,比以往任何一只爻鬼都要强的怨气铺天盖地席卷开来,秦昇他们也不得不退后。

    “朝抑!”江径望最先认出他,毕竟有过一面之缘,且记忆深刻。

    秦昇身子微颤,余光瞥着那间民宅,似乎想透过厚墙看到朝扬的表情。

    鬼声尖啸,棺内的尸体坐了起来,他穿着一件乌黑的铠甲,在惨白的月光下熠熠生辉。

    “鬼域一鬼将怜挟参上,吾王临渊,正归。”

    凝封身前跪了个鬼影,身姿挺拔高挑,宛如傲松,凝封就这么看着他,没有说话。他垂着的头缓缓抬起,墨黑的眸子漾起笑意,明明那么熟悉,却仍旧恍若隔世,仿佛梦境。

    凝封伸手去碰他的头,摸到了,有实体!

    呼啸的风带着对方的话回荡在耳畔,“王,我回来了……”

    “皇,您别担心,我很快就回来,长风城是最后的防线了,我会把您保护得好好的,不会让您受伤。”怜挟笑容满面,刚一转身,那笑便僵在脸上,变得暴戾。

    前方是绝境,是死路,没有任何希望。

    凝封的笑也僵在脸上,他又不傻,怎会猜不到结局?于是他在龙椅上发了许久的呆,久到外边的炮火声渐大,宫人的尖叫声渐远,久到连他自己都记不得时间。

    他缓缓地咬破手指,下了金阶,一笔一画地以血绘出冗长的符文。

    那是他改良过的转罚阵,也是前无古人,再无后人,他不明白二十四帝为什么要造出这么阴邪的阵法,只要尊皇再大无畏些,再爱民如子一些,是可以为了百姓独挡天罚,魂飞魄散的。

    他亲手剜瞎了自己的眼睛。

    后面的是他不想在回忆,只轻声道:“你起来。”

    怜挟便站起,恭敬地退到他身后,朝抑目光冰冷,环顾四周,一种不知出于什么的感觉让他觉得烦躁,就好像弟弟在这里的某个角落,在看他。

    小时候的捉迷藏,他去找弟弟,弟弟在躲着。

    矜盈神色有异,怜挟确实也有实体,慕封说的不错,不是只有凝封才有实体,强到极致的爻重鬼也可以有,可那又如何?

    两方仍旧对峙,弱点在脑门,在胸口,她心底默念这两句话,不经意间就想到了在矜门见过的鬼。

    他是何身份,想要做什么?

    临乌鬼将和鬼王她都见过了,凭她的记忆,没有谁能同对方的气息吻合起来。

    “走,我们回家。”凝封打破寂静,对着怜挟说,也是对其他鬼将说,他转过身就走,怜挟有刹那的惊异,不过很快就跟上去。

    矜盈和矜拾陌几乎同时开口,“你给我站住!”

    怜挟兀自转身,那双眸子变得腥红,周围死气浓厚,好似带来了地狱的阴森,“别自寻死路。”

    秦昇伸手拉住他们,避免他们冲动行事,现在还不宜起冲突,强的鬼都在这,而且他隐隐觉得那鬼王有些异常,接二连三的放过他们,难道仅仅是因为不屑,因为可怜?

    或者是他对他们根本就没起杀心?

    不管他猜的对不对,此事都有待考证,而且凝封的实力深不可测,远不止他们看到的那样。

    凝封戏谑地轻笑出声,“孤在宫里等你们,同孤有什么深仇大恨就来杀孤,尔等贱民,孤压根就没放在眼里。”

    他刚走,怜挟,含丝,林以辰也迅速离开,独独留下朝抑站着没动。

    他眸子冷清,却漾起不易察觉的温柔。

    朝扬在看他。

    众人心知肚明,想看看这位鬼将要做什么。

    “朝扬。”

    仅仅是这一声唤,就快要压垮在屋里那鬼的心理防线,摧枯拉朽,势如破竹,他连指尖都在颤抖。

    “不管你在或是不在,”朝抑非常冷静,“我都只想要告诉你一件事情。”

    “我是你哥——”

    四个字,只有短短的四个字啊,严苛,原谅,赎罪,心疼,惭愧,孤寂,绝望,通通都埋在那四个字眼里,朝抑呜咽着退后,身后却只有冰冷的墙,在支撑他最后的防线。

    朝抑也走了。

    江径望往后一看,不知何时秦昇已经进去了,他们心照不宣,没有打算去打扰他们。

    “凝封行事好怪。”江径望疑惑,他没去信归镇,没看到过凝封杀人,更没看到他杀她至亲,辱她尊严,自然有些动摇。

    矜拾陌手背青筋暴起,不屑一顾,“亡国之君,还真像新帝那么猖狂。”

    “他已经放过我们了,是不是再谈一谈,他也可以放过伏清?”

    ‘你太天真了,’矜盈很想把这句话送给江径望,可又碍于某些原因,她没开口,干什么要去求那个混账东西?

    江径望也不是傻子,他只是想避免伤亡,如果能和谈,对百姓来说是皆大欢喜的。

    矜拾陌直接不做评价,席地而坐调灵,好准备下一次的战斗。

    宅子里阴冷的可怕,秦昇好不容易才在角落里找到朝扬。

    秦昇心疼地想要抱抱他,不料朝扬猛的将他推开,他重心不稳跌坐在地,看着朝扬没说话。

    朝扬眼瞳失焦,眼尾通红,看着比那夜见到时还要落魄凄惨,他颤着声音:“秦昇,你放过我好不好,你饶了我,你饶了我……”

    他张着嘴唇,尝试了许多次都没成功说话。

    “你是神圣的驱鬼师,我是肮脏的厉鬼,你放我回去,你放我回去好不好,求你,求求你……”

    “你把锁解了,你解了,我要去找我哥,我要见我哥,我哥在等我,他在等我回家,秦昇,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他绝望的眸子里带着惊恐,“你怎么能这样!”

    “鬼,哈哈哈哈哈,你要改造厉鬼,你成功了吗?你春风得意,风光无限了吗?你青史留名,被传佳话了吗?没有,哈哈哈啊哈,你没有,你还不如将我打散,让我消失不更好?你看看你现在成了什么样,你看看我成了什么样!”

    他的脸是死灰的。

    他是狰狞的。

    他终于有点像厉鬼了,他终于有厉鬼的样子了。

    “你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瞧瞧你浑身上下还有几丝阳气?让我吸,好啊!”

    朝扬愤怒地扑过去,将他压倒在地,粗暴的拉开衣裳,对着那满是疤痕的脖颈一口咬下,他几乎用了所有的力气,现在他只有一个念头,只有这一个念头。

    吸干他。

    自始自终,秦昇都说不出话,他安静得有点趋于死寂了,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其实也在挣扎。

    放了他?

    放他回去杀人?放他回去成厉鬼,屠平民?他尽可以享受亲情,拥有幸福,自己是否真的做错了?

    一阵眩晕感直袭大脑,他眼前发黑,有些窒息。再强劲的的人也遭受不住连日来的失血,昨天他已经隐隐有四肢无力恶心的症状,他都忍着的。

    他其实一点也不在乎自己。

    小鬼想吸,就让他吸吧。

    腥甜的血流进口中,他满足地咽下去,如狼似虎。

    他能听到秦昇的心跳,那令无数厉鬼心驰神往的心跳,一下两下,咚咚不停。

    他的手一路向上,停在了他的胸膛上。

    秦昇没动,他不信朝扬会挖了他的心。

    “秦昇……”朝扬凑到他耳垂处轻轻啃咬,过剩的鬼气让他连身子都是麻木的,“你后悔吗?”

    他不答,朝扬继续说。

    “你后悔吗?要是我现在挖出你的心,拧断你的脖子,热血喷涌,溅开四处,你就死啦。”

    “当然,你也可以取出你引以为傲的驱鬼符贴在我头顶上,那死的就是我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在深思,还是在忏悔?秦昇,你说话啊!”

    身下的人脸色惨白,双目无神,心跳声都缓慢了。

    “你要死?”朝扬怒不可遏,他唇齿之间还有血味,在刺激他的理智,“你不是驱鬼师吗,你想死,呵,你居然想死?秦昇,你以为我会可怜你?你用你的刀,杀了我,来杀了我啊!”

    秦昇总算有了些活气,他薄唇轻启,声音干如枯木,久泛气死。

    “未悔,心安。”

    朝扬脑袋嗡嗡作响,那无形的绷紧的弦猛地断开,毫无预备。

    秦昇忽然想起了幼时居住的屋子,那也许不能叫屋子,几根断柱,几层霉草,每日每夜都是父亲的怒骂,母亲的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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