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抟土造人
季三简死去的第十年，寰穹回第七峰上香。
季三简死后，她成为第七峰的大师姐，七峰主怕她出事，让她每年有空就回来签个到。
寰穹上完香，第六峰的人来请她：“师姐，小师叔想见您。”
清尘闭关，也有十年了。
寰穹走进太上峰主的大阵，当年季三简死得蹊跷，清尘的闭关也蹊跷。十年间众人想要一个真正的答案，清尘却以闭关为名拒绝见任何人。
包括寰穹，这也是十年后她第一次收到清尘的消息。
寰穹还未到门口，已经闻到血腥味。
她按住医箱快步走进，只看到清尘清俊的身影倒在地上，她的身上都是血。
“怎么回事？”
清尘的身体是重新炼制的，按理说不该如此。
清尘抓住寰穹的胳膊，她挣扎着要起来：“走火入魔了。”
“你？走火入魔？”
寰穹把她扶到床上躺好，她拿出银针：“先别动，我给你理气。”
她的这套手段是向明阆学的，季三简死后，她去了花海秘境进修，医术大有进步。
以她现在的技术，就是在杏春宗也能排上前几。
银针入穴以后，寰穹有所感应，她诧异道：“真的走火入魔了，怎么可能呢？”
清尘勉强在她的医术下缓过口气来，她道：“没了仙人命格，还要修仙人之路，走火入魔也是正常。”
寰穹在惊慌中抬起头：“你的仙人命格呢？”
不应该还有一半吗！
清尘问她：“你真的觉得季三简死了吗？”
寰穹的双眼一瞬间亮起：“我就知道她没死！”
清尘算是默认了。
“和你的仙人命格有关吗？”
十年后，清尘才将那一天内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当时，她问我：如果被莲花教围攻的人是你或是紫鸢，我会怎么做。
“她说：‘一个人的命和众生的命同样重要，我决定不了别人的生死，我能决定的只有自己的命。’
“如果我放任她死在我面前，那下一个死的人就是我。我将另外一半仙人命格给她，让她自剥灵魂存放其中，并将其留在宗徽之内。这样，无论莲花教的人如何搜魂，都搜不到她。
“她亲自烧毁自己的肉体，与息壤相融，一是为了引导莲花教查向误区，二是为自己重生做准备。”
寰穹问：“息壤，是她为自己准备的复活计划？”
清尘点头。
“那…还让公主殿下将其带走？”
“光有息壤也不行，若是想重生，还需涅槃。”
“凤凰秘境！”寰穹喊出来才惊觉自己的声音太大了，她捂住嘴，生怕这些秘密泄露出去，“公主殿下知道吗？”
清尘苦笑：“她当时被天雷重伤，伤势未愈便找到这来，要求我告诉她真相。”
“公主殿下是怎么发现的？”
“她说我的闭关，太仓促了。”
十年前，季三简的死讯传出后，凰霄到访第七峰。
她是忍着天雷蚀骨烈火灼心之痛来到这，先知降落的时候，她已经撑不住晕死过去。
七峰主亲自出手，镇压她体内的雷力。
季三简的三七过后，凰霄偷偷到访。
当时，清尘第一次走火入魔。
凰霄开门见山：“太上峰主的大阵能遮掩天道，女君如此急迫地回第六峰闭关，我该猜测和天道有关吗？”
清尘也很直接：“她没死。”
清尘请她入座：“别站着说话了，我的仙人命格给了她。没了命格镇压，我修仙路难上加难，也就还剩点力气告诉你真相。
“她自杀前告诉过我，可以瞒着任何人，唯独没有必要瞒着你。
“天道是世上第一位炉鼎，祂砸毁了轮回道，以此轮回凝练炉鼎体质，季三简体内藏着轮回道。
“她必须得死，轮回道若是落到九霄手里，大陆便再也没有任何希望。她借寒江秘境之灵的寒霜之力自剥灵魂，存于我的仙人命格中而不至于被规则解体。我离开宗徽前将仙人命格留下了那里，只待她重生后取回。
“凰霄，或许你知道女娲抟土造人的传说。”
凰霄在知道真相后，带着息壤回到了落霞山，准备在那里复活季三简的肉体。
寰穹听完后摇头称奇：“她就不怕…”
“她怕，但是我想，她更害怕凰霄出事。”
“不是，我是想问，她就不怕她重生归来又被公主殿下打死吗？”
“…”清尘的嘴角抑制不住弯起，“她料到了。”
料到凰霄一定会痛下毒手。
比如现在，凤凰秘境内，凰霄正在以枪身疯狂砸击息壤。
每一下，都令人胆寒，似乎这块土是她的什么深仇大恨。
打了不知多久，凰霄才因为累了而收枪。
这块息壤自己扭动起来，逐渐形成一个小人的上半身。
季三简问：“你知道我有灵魂在这里吧？你知道我能感受到痛吧！！”
凰霄豪迈地打开一坛酒：“不然我打得那么用力做什么？”
十年前，清尘让她取走息壤的时候告诉过她：季三简留了一缕魂魄在里面。
自剥魂魄之痛，不比千刀万剐少半分。
凰霄问清尘：“为什么？”
为什么又要莲花教以为她死了，又要留一缕魂魄在息壤里，不怕莲花教搜魂的时候察觉到吗？
“她说，不留一缕魂魄陪着你，你该害怕了。”
季三简停灵七七四十九天，莲花教搜魂四十九天，她的那缕魂魄险些魂飞魄散。
花了足足十年，季三简才从混沌中找回自己，凝练出这一抹意识。
这是她最精髓的意识。
女娲抟土造人，首先，那泥土要能成人形。
息壤流动性太强，可悲也就悲在这一点上，没有锤炼，是塑造不成人形的。
凰霄将息壤带回凤凰秘境后，借助凤凰秘境之火日夜以枪身锤击息壤。
到如今，才锤炼出上半身。
到如今，季三简的意识才清醒。
现在，凰霄打得有多用力，她就能感到有多痛。
很多时候她都怀疑凰霄是故意的，当然，不用她怀疑。
凰霄握紧枪杆打算继续，她的理由也很冠冕堂皇：“我打得越狠，息壤才能更快成型，你方可重生归来。
“我的，爱人！”
（忽略最后一句话凰霄的咬牙切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