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蹦起来吞人
季三简往前走的每一步，凰霄都能想起自己。
她没见过自己的母亲。
凤鸟族是神兽后裔，族中为了培养出血统更接近凤凰的孩子，撮合了她的母亲和父亲。
但凰铎不是什么好东西。
凰霄的血脉的确高贵，她几乎吸取了母体全部的营养，她的母亲为了将她生下来难产而死。
而凰铎在她母亲怀孕以后就离开了落霞山。
凰霄在母亲肚子里的时候听过母亲的啼鸣，却还未来得及亲眼见她一次，她对母亲所有的依恋和怀念都与愧疚相掺杂。
如果不是为了生育她，母亲不会死。
这个念头在凰霄的脑海里扎根生长，日复一日折磨她。
外界叫她公主殿下，可每一声都好像在提醒她：你杀死了自己的母亲。
四岁那年，先知将凰霄丢到了酆都，凰霄什么都不懂，她只是跟着人潮走进了鬼市。
她听见了母亲的声音。
她做梦都想再听一次母亲的声音。
她想问母亲有没有后悔将她生下来。
她跟着那道声音一直走一直走，直到精疲力竭，直到她倒在地上，她还在向前爬。
直到芊羽真人救下她。
可是现在，没有人会救季三简。
季三简跟着声音的指引走向鬼市深处，她走到一个佝偻着腰背的鬼面人前。
鬼面人问她：“你想见到你的父母吗？”
季三简说：“想。”
鬼面人又问她：“你愿意用什么来换？”
季三简问鬼面人：“你想要什么？”
鬼面人伸出手：“把你的金丹给我。”
季三简毫不迟疑地抓住鬼面人的手伸向自己的腹部：“你想要，就自己来取。”
手掌贯穿她的肉体，没有一点阻碍，但也什么都没得到，只有鲜血流出。
季三简握着鬼面人的手没有松开：“我就是想再听一听。”
可不代表她一直在彀中！
鬼面人想松手，可季三简不肯放开，她还将鬼面人的手再送进自己体内。
“我试着解读这阵法，但那些乐手只是最浅显的一层，要想读懂，还是得跟你们这些鬼面摊主打交道。”
“你们到底是哪来的？”
鬼面摊主是整个鬼市的核心，可谁也不知道他们是哪里来的，更不知道他们是真是假，季三简猜测鬼帝的阵法核心是虚实结合。
有些是真的鬼面人，但有些是他设下的傀儡！
当简咸的声音出现时，季三简立马就确认了自己的猜想，那蛊惑她的声音是假的，引导她去往的最终地点肯定也是假的。
只是她心甘情愿。
大概鬼帝也没想到这世界上会有修士没有丹田，季三简握着这鬼面摊主的手掏向自己的丹田，一方面是为了清醒自己，另外一点就是为了和阵法连接。
鬼面摊主在惨叫中消失，而大阵的蕴含的巫术如潮水般向季三简涌去。
芊羽真人看到这一幕，问凰霄：“这是你给我带来的礼物吗？”
鬼市内乐曲声短暂地停了，紧接着，狂放霸道的琴音响起——是号钟！
雅擎奏响了号钟！
季三简捂着肚子跪到地上，她的腹部充斥煞气，煞气阻止伤口愈合，她还在流血。
季三简抽动着蜷缩身体，她的脚腕上，土系的灵线不断被拉扯，指引陆合明她们找到她。
从简咸的声音响起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把一切都想好了，她根本就没有迷失。
陆合明她们找到了季三简，陆合明背起季三简，众人原路折返，再无留恋。
凰霄说：“我说过，她们比我当年强多了。”
芊羽真人道：“难得，不过我更想知道她是怎么维持清醒的。”
“因为他们已经死了。”
死了，死到不能轮回，死到什么都没剩下。
季三简怎敢奢望还能再听到简咸。
她们这种人，是不会做梦的。
寰穹和白墨不在，队里没有医师，众人处理不来季三简腹部的伤口，还是凰霄接手了。
众人按照凰霄的指示去买药材。
季三简抓着凰霄的衣袖问：“你也经历过，你是怎么清醒的？”
“我把那个鬼面摊主吃了。”
当时凰霄被诱惑到摊位前，摊主问她想见娘亲吗，凰霄说想。
摊主让凰霄用血来换。
凰霄真的放血，但是鬼面摊主没有给她想要的，幻术幻不出来凤鸟族的血脉印记。
于是凰霄在崩溃中爆发，她蹦起来扑到鬼面摊主身上，疯狂地吸食鬼面摊主，并且失控，燃起了一场涅槃真火。
芊羽真人这才出手，将她带回隐阁。
凰霄比谁都清楚这煞气带来的伤害，煞气会融进灵脉里，吞噬她的灵力，如果她想运功，煞气就会变成刀，不断地随着灵力变化伤害灵脉。
所以凰霄不让季三简运功，她帮助季三简将那些煞气驱逐出体。
涅槃的真火中，季三简还有力气跟她说笑：“你们凤鸟族有没有考虑过开展什么产业链，我觉得你们真的挺适合净化的。”
凰霄看了她一眼。
季三简倒抽一口凉气：“也挺适合火化人的。”
没多久，大家带着药材回来。凰霄动作快，没过两个时辰就将煞气驱逐完了，再搭配上药，季三简的伤口迅速愈合。
凰霄看着倒在椅子上横七竖八的大家说：“这家客栈我包下了，你们都去温泉里泡一泡，还有不到两个时辰鬼门就要开了。”
众人被吸了那么久的阳气，后来又忙着救治季三简，现在哪还有力气废话，各自连滚带爬跑去温泉里恢复灵力，专心打坐等待鬼门开。
季三简问凰霄：“如果我们没能清醒地出来，结局会怎么样？”
凰霄坦言：“会死，鬼门开就是给那些出不来的人准备的，他们会迷失在那里，成为其中的养分。”
“那些鬼面摊主有真有假，真的是怎么进去的？”
凰霄看了她一眼，没回答，只是问：“你不休息？”
“你知道答案，告诉我嘛。”季三简抓着凰霄的衣袖撒娇。
凰霄无奈道：“酆都城有城主，要是想在鬼市里做生意，需要先在酆都城主那获得恩准，得到她的庇佑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