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太子旧疾
季三简不懂号脉，号脉需要名师教授，苍云县那个地方没有名师。
她是查看太医院这些年来的脉案再结合姬乾云自己描述，季三简觉得，病根可能不在那一剑上。
就算再厉害的剑伤，有这么多太医院的专家为他治了这么多年，早就不成问题了。
问题是这一剑伤得地方，它伤了灵根。
姬乾云那可怜弱小且无辜的灵根，不仅没得到过灵气滋养，还受了毒，中了剑。
灵根：我要闹了jpg
“太子殿下是什么属性的灵根？”
“木属性。”
季三简摸着下颌：“可能没那么好办啊。”
戴沐恩示意：“丹师只管出方案，不管多难我们都会做到。”
“妾身需要太子殿下修炼。”
姬乾云微微一笑，只是这笑意不达眼底：“丹师，本宫的灵根自幼便伤了。”
“妾身会想尽办法帮太子殿下清除淤积在灵根中的毒素，到时候殿下能自主修炼，这身体也就该好了。”
送走季简后，戴沐恩跪在姬乾云身前，终于露出他的激动：“殿下……”
姬乾云抬手打断他：“封绝此事，本宫未登基前绝不可泄露出去。”
“是！”
季三简和陆合明是合作伙伴，为了诚信，季三简一直随身带着传音玉石……
也可以说是为了省她口舌转述了。
这个时候，陆合明正在照顾凰霄。
鉴于某人的破坏力，季三简没选择进京居住。
凰霄看不到小崽子的身影，整个人很暴躁，陆合明用尽浑身解数求她消停一会儿。
“祖宗，祖宗，我们不跑了行不行？”
“祖宗——！！”
“季小简，管管你姑！”
山顶上，凰霄看见季三简的身影，双眼亮起，抛下陆合明冲了下去。
正巧，易容丹丹效过了，她又变回那个可以任由凰霄揉捏的小崽子。
凰霄把小崽子抱进怀里转悠，一会儿摸摸她的头发，一会儿捏捏她的脸，确定她身上真的没有伤。
陆合明灰头土脸下来，差点给凰霄跪了，他对季三简告状：“祖宗，她真的是我活祖宗！”
季三简对凰霄没脾气，对其他任何人都有，闻言她不愿意了：“别占便宜啊，你家祖坟冒青烟也请不到她当祖宗。”
“她到底什么身份啊？”
季三简坐在凰霄的双肩上，她抱着凰霄的头说：“自然是，上可九天揽月，下可五洋捉鳖的身份。”
陆合明叹气。
回山洞的路上，陆合明问季三简：“你真打算帮助太子恢复他的灵根？”
“你不愿意？”
“也不是，”陆合明挠头，“凡俗界之所以是凡俗界，正是因为从上到下全是凡人。一想到以后会是一个修真者掌控大荣，就觉得很奇怪。”
“我们没那么多时间做挑选，太子是最合适的人。”
“可是我怕长成一个暴君。”陆合明出身世族，最清楚世族的通病：只以阶级论世人。
姬乾云本就已经是顶尖的权贵，一旦他能修炼，凡俗界应该没什么可以控制住他了。
“所以我不会让他能彻底的修炼。”季三简也不是那么的善人心肠，“我会给他下毒。”
“我会叫他一辈子踏不出筑基期。”
这世上最痛苦的莫过于此，予你踏足仙途，予你触碰长生大道，但也就这样了，别奢望再近一步。
陆合明又问：“那…那万一他是明君呢？”
“明君也不能活太长啊，活那么长，别人怎么办。”
大家都活一百年，凭什么你腰间盘突出。
从这天开始，季三简又忙了起来。
她找戴持祯给自己安排了武术老师，她本想进了修真界再正式修炼，可这次被追杀告诉她：她的小命等不了。
上午练武，下午研究药，偶尔进一次见息大都用季简的身份见一见东宫的人。
见息大都的局势也在疯狂变化，派去查案的人接连无功而返，二皇子的那个幕僚成了最大的冤种，几乎被活活打死。
陆合明后来又去了一趟太学，将季三简的法器取了回来，再将其交给戴持祯，让他想办法把这个法器放到那个青眼睛的人附近，方便他们监视。
一个月后，军医回来了。
军医，全名常见迴，虽然大家更喜欢叫他常三。
常三听说季三简在研究太子的旧疾，直接卷着铺盖连夜上山，嚷嚷着要在旁边再搞个洞，和季三简一块研究。
大半夜被吵醒的陆合明：有人在乎过他才是这个山洞真正的主人吗？
季三简说她不会号脉，常三一拍大腿：“我教你号脉，你教我怎么种药！”
两人一拍即合，找戴沐恩要了这个山头的所有权，随后便开垦山地种植药材。
戴沐恩只当丹师是为了太子的伤势如此努力，二话不说答应了。
与此同时陆合明密切关注朝中动向，在听他说朝中声议间歇时，季三简让阿卓出了一趟差。
没多久，四野山林想起了野兽叫：大荣，亡！
气得琅帝惩处了好几个大官，令三公给出一个满意的三司会审人选，组办特察队，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几个皇子也没消停，二皇子受了这无妄之灾，被迫养精蓄锐一阵子，三皇子则趁机大出风头。
年末，四皇子回京述职。
路过见苍山，凛凛铁甲的男人勒住马，他遥望向那山顶，对自己的幕僚说：“看见那座山吗，那山上有一头成年期的冲山狂鹿，迟早有一天，本殿下要用它的鹿角装饰本殿下的府邸。”
“可是殿下，卑职听闻，那头冲山狂鹿已经被杀了。”
“谁？那个武宗境敢抢本殿下的猎物！”
姬四天赋不低，年纪轻轻已经是高级武师境，他冲击武宗境指日可待，可惜啊……
“听说是个陌生的女人，那女人可能是高级武宗境，三两下便把那头冲山狂鹿杀了。”
姬四听完，若有所思：“看来本殿下不在京的这段时间，见息大都又起风云啊。”
在姬四的理解里，这一定是谁家的新生力量，之前一直藏着掖着，现在凭着一头冲山狂鹿一鸣惊人。
不会有势力长久的驻扎进见息大都，可总长久有势力想驻扎进见息大都。
这便是天子脚下的魅力。
阿卓回来，告诉季三简：“姬四回来了。”
季三简正忙着给白灼草烧火，她道：“去告诉你小明哥。”
陆合明听见姬四要从山脚下路过，恨不得现在就跑过去报仇，还是阿卓拦住了他。
当年陆氏案最终由三司会审后定罪，这三司中便有姬四。
晚上，季三简看陆合明一直没胃口，给他夹了个大鸡腿：“吃，吃得壮壮的，好有力气去报仇。”
陆合明埋头狂吃。
晚间，陆合明收拾完碗筷，点起了灯，他曾散尽最后的家财，就为了请人把陆氏案的档案偷出来。
这些纸，他已经翻阅过无数次。
这些字，他几乎能逐句背下来。
这些涉案的名字，每一个他都不敢忘。
这是陆氏案，是他家族的六十七条命。
他的大嫂，刚刚怀了孕。他的二姐，听说有了意中人。账房的吴妈，刚刚添了小孙子。花房的郑叔，他女儿在书塾考了满分。守门的王家哥俩，在为意中人的礼物攒钱……
“…三司会审，定案，圣裁决：株连九族…”
锦衣卫的夜鸦来了，席卷了整个陆府，他们喝够了血才离开。
季三简曾经问过他，有明确的敌人吗，他说他不知道。
他才十岁大，正是衣食无忧的小少爷，他怎么可能知道谁如此恨陆氏？
他只知道，三司会审定有问题。
晚间，季三简洗漱回来，看见陆合明又在读卷宗。
经过这半年的折腾，山洞的外貌还是那个山洞，内里则变了大样。
铺上了木质的地板，也做出了隔断和门窗，三分之二给季三简，三分之一给陆合明。季三简在自己的这三分之二里弄出了工作台，陆合明那则是整出了书桌。
常三到底没能在这个山洞里蹭出一张草席，不仅如此，三·冤种·少爷还被两个小孩哄骗着花钱请人来盖了厨房和厕所。
凰霄和阿卓则是祸害了周围的几棵大树，在上面搭建了树屋，成天窝在上面，也就吃饭睡觉的时候肯下来一下。
季三简敲响他那真·纸糊的门：“还不睡？明天还要早起晨跑。”
两个人现在一起学武。
不过，季三简怕自己误人子弟，没有教陆合明修炼心法，只是把简咸的剑谱给他，让他先练个架子。
等一年半后选徒大会开始，凭他这样得天独厚的单灵根，自有大把宗门心法可选。
陆合明是知恩图报的，季三简真心对他好，他也把她当成自己妹妹护着。
……虽然季三简不需要他这样没实力的哥哥。
陆合明合上卷宗，略有疲惫。
“我是不是很没用，连自己的仇人是谁都不清楚？”
“我们会查明白的，”季三简装着小大人的样子揉他头发，“我们会在去修真界之前把这些恩怨了净。”
“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恐怕会在这里蹉跎一辈子。”
“你谢太早了。”季三简没说完，她是有私心的，尤其是在看到陆合明的灵根的那一刹那。
万里挑一的单属性金灵根，前途不可限量，这样的人才，也许能在未来她和御史台抗衡时帮到她！
陆合明笑笑，不在意——谁一开始不是为了自己私心。
半年来，因为季三简，他一直好吃好喝。营养一跟上，精气神也好了，有十二岁少年那味儿了。
可季三简不一样，她照旧很瘦，胳膊一直细伶伶的。
小明哥捏着季小简的胳膊想：明天得给她做顿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