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主动出击
唐仁当即出手制止顾投那只不安分的右手，他果断撇开脑袋，冷声质问:“顾投，你知道你自己现在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
他松开贝齿，望着唐仁的眼眸，目光毫不畏惧。
从始至终，他都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在无数个煎熬等待的日夜里，他一直盼着有朝一日能够重新见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他等了不知道多少个昼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漫长的等待差点儿让他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那个重要的男人。
可上天还是眷顾他的，不仅听到了他内心最虔诚的祈祷，还让他的幻梦终有实现的一天。
如今唐仁就真实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顾投的脑海里一直回荡着一个声音。
拥抱他，亲吻他，占有他，再狠狠地撕碎他。
他要好好质问他当年为何会突然不辞而别，还说了那么多令人心碎的话。
顾投的内心其实是憎恨唐仁的。
他甚至想过要将这些年苦苦等待的煎熬成倍地奉还给唐仁。可一看到那人眉眼泛红，一脸难受地向自己伸手援助之手时，他忽然心软了，犹豫了。
那股长达数百年之久的恨意终究还是敌不过对唐仁的眷恋和不舍，继而烟消云散，不见踪影。
顾投的气息越发凝重，他反手扼住唐仁的手腕，将其彻底压在自己身下。
原本那已经黯淡下去的双眸，此刻再一次亮起一道猩红的血色。妖冶的红光成了唐仁在黑暗中唯一能看见的颜色。
唐仁觉得鼻息间又闻到了顾投身上散发出来的异香，这个味道……他再熟悉不过。
唐仁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他当即屏住呼吸，不敢过多吸入这股奇特的异香。
他害怕俩人再这么僵持下去，事态迟早会走向失控的地步。
他不安地望着那对赤眸，冷着一张脸训斥道:“听着，如果你再这般任性下去，只怕我们俩人之间那仅有的一丝好感也会荡然无存。难道这就是你希望看到的结局？”
唐仁的警告多少还是有点效果的，顾投很快停下动作，静默不语。
半晌，他的脸上俨然呈现出一片痛苦的挣扎之色。
他的言语中带了几分委屈:“唐仁，我知道这么做你会生我的气，可我总是情不自禁，无法自拔。你告诉我，我究竟要怎么做？”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彻底拥有唐仁的身和心？
唐仁在脑海里组织了无数种拒绝人的话语，可他这人偏偏耳根子软，最是听不得对方以这样示弱的方式来祈求。
于是话到嘴边，唐仁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也许是出于一种愧疚的心理，也许是脑子一时昏热，他竟鬼使神差地抽出双手，颤抖地捧过顾投的脸颊，将他拉向自己。
当冰凉的薄唇相互紧贴的那一刻，他能感觉得出顾投肢体传来的紧绷感。
那人短暂的诧异后，紧随其后的，是别样的欣喜与受宠若惊。
情到深处，你侬我侬，炽热纠缠，难分难舍。可唐仁偏偏选择在暧/昧的至高点将顾投的肩膀狠狠推开。
那家伙当即被推到一旁，两人各自倒在病床的一侧，胸口皆是一阵此起彼伏。
此刻顾投的脸上布满无数疑惑，他侧着脑袋，鼻息间仍是一阵紊乱。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唐仁，似乎是想从对方的口中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怎么可以把事情做到一半，就将人狠狠推开的！
他毫无防备，又好不甘心。
黑暗中，唐仁不敢回视顾投的眼眸。他望着头顶的天花板，脸颊热火中烧，大口喘着粗气。
回想起刚才的举动，他俨然就像一个撩了人就跑的渣男，唐仁不禁对着空气发出一声嗔笑。
“唐仁，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耳畔很快传来顾投微愠的质问。
唐仁没理他，直接从床上一跃而起，直奔浴室。
“唐仁，你就没什么想对我说的了？！”
顾投也跟着坐了起来，冲着他的背影一阵低吼。
唐仁闻言，停下脚步。
大概静止了五六秒，他头也不回道:“我想说，那些事情是只有两情相悦的人才能做。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意思。”
很快，浴室的大门紧闭，里头传来阵阵花洒出水落地的声响。
浴室里，唐仁任由冰冷的水流从头顶一泻而下。他现在急切需要冷却自己的体温，而冰水，可以很快消灭他身下的欲/火。
一想到他跟顾投差点儿擦槍走火，唐仁的耳根子还是一片滚烫。要不是最终理智占据上峰，只怕俩人的关系会近一步失控。
这是唐仁万万不敢想、也不敢做的事。
病床上，顾投还独自坐在床边细细品味唐仁方才话中的含义。
那双猩红的眼眸时明时暗，直到后来，床榻上的男人双手抱着脑袋，满脸苦色。
唐仁是不是还没喜欢上自己，所以才不愿意做那些事？
这是顾投怎么也不愿接受的消息。
等到唐仁洗完澡出来，已经是十分钟后的事情了。
他站在浴室门口，借着里头的余光，他看到顾投已经卸下黑色风衣，倚着枕头，安静地躺在病床的一侧。
此刻安静淡然的模样跟刚才躁动万千的他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唐仁关掉浴室的灯，径自走向病床。他站在床头前伫立了片刻，显然还在犹豫是否要上床休息。
直到顾投睁开眼，瞥了他一眼:“还愣着干嘛，你难道打算一整晚都站着？”
“没有。”
唐仁矢口否认，淡然掀开被子一角，钻了进去，小心翼翼地蜷缩在床铺的边缘。
原本单人床的空间就狭窄，这会儿又躺了两个大男人，更是连转身都难。
可顾投看了一眼俩人之间隔着一条如此明显的缝隙，他不由眉头紧锁。
他怕唐仁半夜一个翻身就掉下去，于是他一个侧身，伸手搂过唐仁的腰肢，将他往病床的中央拉拢。
唐仁身子紧绷，喉咙不经意发出一丝轻微的呜咽。
对此，顾投率先做出解释:“别紧张，我只是怕你半夜睡觉摔下去，没别的意思。”
他收回手臂，规规矩矩地安放在自己的身侧，不再看向唐仁。
“至于你刚才说的话，我想明白了。唐仁，在没得到你的允许之前，我会学着克制自己。”
唐仁倒是挺诧异顾投的思想觉悟会如此之高，蓦然间，他的身子也跟着放松了些。
在此期间，顾投又试着靠近他一次。他骨节分明的五指嵌进唐仁湿润的发间，带着略微不满的语气说道:“头发湿着睡觉很容易头疼。你过来一点，我帮你弄干它。”
唐仁抿了抿唇，在内心挣扎片刻后，他还是听从顾投的命令，贴近他的臂弯。
很快，一股熟悉的冷香瞬间占满他的鼻息。
唐仁紧闭眼睛，不作他想。
在顾投缓慢的抚摸中，唐仁的头发逐渐变得蓬松，柔顺。
见头发干的差不多，唐仁立马跟顾投划清界限。
顾投单手悬在半空中，内心莫名五味杂陈。
他默默攥紧拳头，只道了一声“晚安”，随后便安分地躺在病床的另一侧，身子笔挺，静如躺尸。
“嗯，晚安。”唐仁小声回应道。
困意渐渐来袭，唐仁缓缓合上眼皮。
这一晚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他睡得并不踏实。而到了后半夜，他更是不由自主地贴近顾投。
当唐仁一个翻身揽过顾投的腰肢时，黑暗中，再次亮起一道猩红的眼眸。
此刻顾投的眼中满是复杂之色，明明那人说过俩人要保持界限，可如今他又这般……
思来想去，这该死的“克制”着实磨人。
一声叹息后，他帮唐仁盖好被子，终是彻夜难眠。
＊
次日六点整，刺耳的广播声再次准时响起。
“现在是早操时间，请全体人员迅速起床洗漱，准时到操场集合。”
如今到了白昼，狂欢了一夜的恶魔再次恢复到白衣天使的模样。
护士长一如既往地准时出现在唐仁的病房前，她用力敲打着铁窗上的栏杆，大声呼喊道:“起床了，起床了，不要磨蹭，赶紧到操场上集合。”
唐仁紧遵命令，揉着惺忪的睡眼挣扎起身。
可一见枕边并没有顾投的身影，就连柜子里干瘪的人/皮也不见了踪影，他顿时睡意全无。
顾投这是又去哪儿了？
难道昨晚的结契并无效果？
他被系统踢出这个游戏副本了？
一阵焦灼下，唐仁匆忙起身，终是在床头柜上看到了顾投留下的字迹。
“我在。”
两个字简洁明了，却莫名透着一股让人踏实的安心。
唐仁顿时松了一口气。他收回视线，有条不紊地穿好拖鞋，到浴室洗漱。
操场上，唐仁刚一现身，谷修远和马文杰俩人的身影很快就围了上来。
纪明萱默默紧随其后。
马文杰脸上的神情紧张不已:“我……我跟你们说，你们知道我昨晚遇到了什么吗？那个护士长，她竟然变成一个死人，还穿着一身白大褂，浑身是血地站在我床前。她一直盯着我！要不是我死命闭眼装睡，指不定昨晚她就将我抓了去！”
马文杰的陈述多少有些语无伦次，可见昨晚他的恐惧有多浓郁。
谷修远浑身都散发着一股凌冽的气息，他上来就是一通强烈的斥责:“昨晚到底怎么回事？医院竟然会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其凶狠的眼神直接锁定在唐仁和纪明萱二人身上，大有怀疑他们俩人的意思。
纪明萱依旧秉持着“暗黑小萝莉”的独特风格，冷着一张脸，保持缄默。
她只是在谷修远的话音结束后，暗中瞥了唐仁一眼，在犹豫是否要说出昨晚的真相。
眼下时间紧迫，距离第四医院二十周年庆的时间只剩下一天的时间。
唐仁心中有股强烈的预感，也许到了明天，就是系统对守卫者限制松懈的时刻。
这一轮总共进来六名玩家，如今已经身亡二人，他不认为系统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们剩下的这几个人。
只怕是要在最后关键时刻放一波大招，好打得他们措手不及。如此一来，唐仁也没必要再隐瞒昨晚遇到的事情。
他大致跟谷修远和马文杰讲了一下他在地下迷宫里看到的景象以及沈画眠的情况，只是在最后，他刻意隐瞒了顾投的存在。
他的身份总归是特殊的，不宜对陌生的玩家泄露。
谷修远蹙眉道:“难怪昨晚那些鬼东西会盯得这么紧，凌晨一点了还没消停。只怕他们没有找到地下迷宫的擅闯者，定不会善罢甘休。”
马文杰跟着附和:“可不是，他们一刻不消停，我这一夜连觉都睡得不踏实。怎么办，这剩余的时间也不多了，我们该不会要死在这个鬼地方吧？”
他怕死。他还有好多东西没享受呢，怎么能轻易离开世间。
见马文杰一副怕死的懦弱模样，纪明萱冷声道:“副本不至于出现完全的死局，系统肯定给我们留了线索。”
马文杰不满地哀嚎:“你说得轻松，那线索呢？你倒是找出来看看啊。”
眼看俩人的磁场不对劲，唐仁当即挺身而出，挡在了俩人中间。
“时间剩不多了，无谓的吵架没有任何意义。”
话音刚落，三人的目光纷纷聚集在他的身上。
唐仁倍感压力。
他清了清嗓子，瞥了一眼周围的环境后，低声对三人道:“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我们不妨试着主动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