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火烧棺材
“嘶——”
唐仁醒来的时候，莫名觉得自己的腰椎部位被什么东西膈得生疼，就连脖子那里也疼得十分厉害。
他本能地想转身活动一下筋骨，却发现自己此时正处在一个十分狭窄的密闭空间里，周围根本没有多余的位置能够容纳他转身的行为。
他吓得立马睁开双眼，然而所望之处皆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这个空间里到处充斥着一股若有若无的异香，很是好闻。顺着这股奇特的味道，唐仁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自己昏迷前看到的景象。
他似乎看到骷髅正躺在他家祖宅二楼后厅的棺材里。他才看到那家伙一眼，不久后，他便因为闻到一股奇特的香味，大脑开始不受控制地失去意识。
唐仁不由微微蹙眉，看样子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极大可能就在这副黑色棺材里。
任谁得知这个消息时，都会吓得再次晕厥过去。
可唐仁不一样，他好歹经历过一次生死，很多事情他都能竭力做到冷静处理。
他知道目前所处的位置对自己极其不利，但是慌乱并不能改变他被困的事实，所以唐仁觉得自己有必须想个法子出去才行。
他开始摸索身边的每一寸空间，不出意料，他最先摸到的东西就是躺在他身下的那具骷髅。
此时那家伙就跟没了生气一样，一动不动，任凭唐仁怎么折腾，他就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要不是唐仁跟这家伙相处过十几个小时，知道他跟常人无异，只是差了最外面的那层皮，否则唐仁还真有可能把对方当成一具尸体来看待。
“那时候你为什么要那样对我？”
“你不是说过会让我活着，怎么到最后却出尔反尔？”
“喂，说话啊，你哑巴了吗！”
“也对，我忘了你还真是个哑巴。”
“呵，我真是傻，竟然会听信你的鬼话。”
唐仁的嘴里来来回回地念叨着这几句，他见对方依旧没有动静，最终他彻底心灰意冷。
手机还落在外头，唐仁也不知道自己被困在这里多久。不过按照他肚子饥饿的程度来推算，他觉得自己定是昏迷到了第二天的大中午。
唐仁费了老大的力气才勉强将盖在上面的棺木推开一个小口。新鲜的空气顿时涌了进来，唐仁觉得呼吸都畅快了不少。
见到外头久违的光，唐仁的心中对逃出去的执念越发执着起来。
他手中的力道越挫越勇，趁着一股劲，他一口气将顶上的棺木拉开了半米长的缺口。
这点大小，足够他一个大活人从这里钻出去。
唐仁爬出去的第一件事便是立马将棺木重新掩上。他真怕里头又传出什么古怪的异香，让他再度昏厥。
关上棺木的前一秒，唐仁还小心翼翼地检查了一眼里面的情况，他发现里头除了躺着一具完整的骷髅外，别无他物。
“哐——”
唐仁望着重新密封好的棺材，不禁在心里思索起骷髅的身份。
他究竟从何而来？
又为何会诡异地出现在他的祖宅里？
他记得林绍东说过，每个玩家的家里都出现了黑色棺材，他指的莫不是眼前这一副？
可为何躺在里头的会是骷髅？
唐仁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
他有太多的事情想不明白，到最后，他索性将这些烦人的问题都统统丢到脑后，什么也不想管。
唐仁合上后厅的木门，颤颤巍巍地跑下楼。他尽情地撑开双手站在一楼的天井中，整个人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唐仁顿时有种劫后余生的快感。
他没死，他还活得好好的。
屋子里的电路也恢复了正常，厨房里头、父亲的房间，还有走廊的灯光都亮敞着，仿佛昨晚那场黑暗已经烟消云散，一切又回到了原来的生活轨迹。
当然，除了突然多出来的那副黑色棺材，以及那具毫无生气的骷髅。
唐仁并不想在这件事上为之伤神。
他在天井里站了足足半个小时，直到身上渐渐起了暖意，他才回过神来，走到浴室里洗漱一番。
然而就是在洗脸的时候，他在镜子里发现了自己脖子上的一道异样。
喉结偏右处的位置有两排完整的牙印，明显有人咬破了他皮肤的外层，伤口处还渗出不少的血迹。
唐仁心道，这印记该不会是那家伙咬出来的吧？难怪他醒来的时候，就觉得脖子那里疼得难受。
不过因为时间久的缘故，流出来的液体已经凝固，形成一道暗红色的血痂。
唐仁生怕上面带了什么细菌，二话不说，连午饭都没吃就跑到附近的诊所去检查。
但是给他看病的医生比较敷衍，用碘酒消完毒，给他简单地包了个纱布，就打发他走。
无奈之下，唐仁只好沉着一张脸离开了诊所。
祖宅那边他是不想再回去接着住了，鬼知道那家伙会不会到了晚上又跑出来作祟。
到时候他要是再被什么异香迷晕，亦或者是被那家伙咬上几口脖子，唐仁觉得自己迟早会死在骷髅的手里。
趁着天色大亮，唐仁回去简单收拾了一两套换洗的衣服，就匆忙拉着行李箱，决定先到二叔的家里留宿一晚。
给唐仁开门的是二叔的孙女，唐婉娴，一个五岁大的小女孩。
她一见到唐仁的身影，便狠狠地扑进唐仁的怀里，大声撒娇道:“小叔，好久没看到你来了！我可算把你给盼来了。这回你带着行李箱是要来我们家常住吗？太好了，爷爷之前一直说要带我去游乐园，结果每次都没兑现。正好你来了，这个周末你可不可以带我去一趟嘛？”
唐仁很喜欢他的这个小侄女，活泼开朗，是个干净可爱的女孩子。
他宠溺地摸了摸唐婉娴的脑袋，笑着道:“嗯，叔叔要是这周有空就带你去。”
“呐，一言为定～”唐婉娴一边围着唐仁打转，一边朝客厅里的唐明盛喊道:“爷爷，小叔来了！”
二叔闻声立马赶来，他见唐仁主动前来，二话不说就抢过唐仁的行李，一脸热情地把他往屋子里拉。
就这样，唐仁在二叔这里暂时落了脚。
傍晚，唐仁吃过晚饭，帮二叔监督完幼儿园布置给唐婉娴的手工课后，便早早地洗漱好，躺在床上。
他重新捡起许久未碰的手机，一打开屏幕，通知栏上面停留了许多条《地狱惊魂夜》的后台消息，无一不是在提醒他早点登陆游戏，及时领取第一轮游戏的通关奖励。
老实说，距离那天他在君临小区发生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十几天的时间。唐仁对自己还是恐怖游戏新人玩家的身份感到无比陌生，就好像这一切恐怖的源泉都已经离他彻底远去。
如今看到app发来这么多消息，唐仁还是抱着一探究竟的心态，面色凝重地打开了《地狱惊魂夜》的游戏界面。
那登陆界面和游戏画风一如既往的粗制滥造，唐仁直接跳到个人中心，当即app跳来一个类似游戏转盘抽奖的界面，提示他有一次抽奖的机会。
唐仁停顿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按下中间的抽奖键。不时，转盘飞速地转了起来。隔了几秒后，指针停了下来，系统提示他获得了“一颗脑袋”。
唐仁:“……”
一颗脑袋，什么鬼玩意儿？
他从来都没有这么无语过。
敢情这系统发来这么多条消息来，就只是为了奖励他一颗脑袋？
这破游戏该不会是在逗他玩的吧！
唐仁默默收下抽奖得到的礼品，皱着眉头退出了抽奖界面，重新回到游戏任务栏。
《深渊公寓》的主线任务唐仁已经全部完成，此时任务栏的后头还显示了一个未完成的支线任务。
之前系统总说完成支线任务，会有丰厚的奖励。唐仁倒想看看这奖励究竟有多丰厚，会不会比“一颗脑袋”来得还要特别？
为此，唐仁第二天特地起了个大早。他像往常一样收拾自己的仪容仪表，整个人干净利落，不复往日伤心颓废的状态。
临出门的时候，他遇到了刚起床的二叔。
二叔揉着双眼，迷迷糊糊地从卧室走了出来，见他这么早出门，一脸诧异道:“阿仁呐，你这是要去哪儿？”
唐仁光顾着低头穿鞋，头也不回道:“我要去办点私事。”
二叔又问:“那要留你中午饭不？”
唐仁想了想，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不了，我不一定回得来。”
二叔的家在绿江市偏南的郊区地带，而君临小区又在绿江市以北的位置。两个方位相差甚远，唐仁独自一人背着小包，在路边拦了辆车独自前往君临小区。
他重新回到之前待过的十字交叉路口，找到了当初买过水果刀的那家便利店。
店铺的柜台处依旧站着先前的小伙子，唐仁站在远远的位置仔细地打量着他。明明他跟现实生活中的常人无异，怎么就成了游戏里的npc？
正当唐仁感到不可思议时，里头的店员率先发现了他驻留在外的身影。
男人忙完手里头的活儿，径自朝他走了过来，向唐仁打了声招呼:“嗨，哥们儿，好久不见啊。”
唐仁闻声，瞬间回过神来，冲他勾了勾唇。
“那天你说你看到有人给友辉立了墓碑，能带我去看看么？”
“现在？”
男人点了点头:“我正好下班了，你有空不？”
唐仁辞了职，现在多的是时间。而且他今日来这儿找他就是为了解决游戏里的支线任务。
唐仁微微一笑:“当然有空，我这就给你带路。”
男人回店里头收拾了点东西，之后俩人并肩而行，一同前往君临小区的四号楼。
在一楼的入口处，唐仁已经看不到先前女人被羊人蚕食过尸体的痕迹。出事故的那块地板干净到一尘不染，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唐仁顿时唏嘘不已。
再往里走，小区的内部俨然没有曾经混战过的迹象，一切似乎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唐仁一路带着男人上了二楼的架空层，在那里，他们见到了张友辉的墓碑。
男人望着墓碑上的名字，面色骤然变得凝重起来。
他半蹲了下来，打开随身携带的东西，在张友辉的墓前摆了一盘卤味和一瓶啤酒。
“阿辉，这么多年了，你在地下过得还好么？”
男人对着墓碑发自肺腑之言，蓦地，他一口咬开瓶盖，将里头的清酒缓缓倒在地上。
男人这头光顾着黯然伤神，唐仁不便叨扰，遂自个儿溜达到其他地方转悠。
走着走着，他来到曾经跟骷髅一起盘腿而坐吃三明治的地方。
在那里，他看到了地上被骨头用刀刻过的痕迹。
“你怕我”
“我不杀你”
“那是惩罚”
“我要你活”
这些都是当初骷髅在地上刻画过的文字，唐仁印象深刻。
只是当他浏览到最后一行字的时候，唐仁却意外看到“生不如死”紧随在“我要你活”的后头。
唐仁当即诧异不已，他不记得那天自己有看到过最后一行文字。
这是最近新加上的？
还是那天晚上本来就有的，只是他没发现而已？
唐仁双拳紧握，咬牙切齿，显然是被最后这四个字气得怒火中烧。
这种酸楚的滋味俨然又让他想起了那晚自己亲手被骷髅从七楼放弃的不堪回忆。
这厢男人祭拜完张友辉，系统后台立马发来一则新的消息。
【恭喜玩家“糖人”完成了《深渊公寓》的支线任务——《弥留的眷念》。系统将在五分钟内发送游戏奖励，请玩家及时到绿江市洋中里66号查收游戏奖励。】
唐仁看着app上显示的地址，不禁一脸诧异。
这位置不正是他的祖宅，珠浦堂嘛！
为了搞清楚app的状况，唐仁不得不返回唐家的祖宅，确认游戏的奖励详情。
他跟男人挥手告别后，便迅速离开君临小区，再次乘车返回洋中里。
考虑到祖宅二楼还有那具骷髅的存在，唐仁害怕自己又被什么奇怪的异香所迷晕，这回他特意叫了四位平时专门负责搬运重物的大汉陪他一同返程。
当即五人风风火火地进了珠浦堂的大门。
在唐仁的带领和指挥下，四名大汉分别站在棺材的四个角，各自用麻绳对着棺材好一阵五花大绑，众人齐心协力将二楼的棺材搬离至珠浦堂的大门前。
这些都弄完，已经是傍晚的六点时分。
绿江市的晚霞很美，鱼肚白的天空背景下，橘红与桃粉两种色彩相撞在一起的火烧云弥漫在珠浦堂的正上方，宛如一只即将涅槃重生的火凤凰。
唐仁爽快地给壮汉们结清了搬运费，便打发他们离开这里。
壮汉们见好就收，丝毫不多过问唐家棺材的来历。
几人走后，唐仁立即从厨房里拎出一桶未开封的花生油，对着那副黑色棺材一顿猛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