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深夜访客1

    刚毕业，佳儿还能仗着年纪小，住在美姐租来的房里。可美姐有了男朋友确定情侣关系之后他们的亲密互动渐多，佳儿这个年纪小的妹妹还和姐姐腻住一起，就有点点不合宜了。有次回来收拾垃圾桶时发现里面有个从没见过的垃圾，她随口问：“姐，你从你们单位拿实验试纸回家啊？”

    美姐脸红了，含糊回答：“那不是我们单位的试纸。一个垃圾，你扔了就行，问什么问。”

    佳儿没抬头看不到美姐的红脸，她边把垃圾袋绑口边说：“我问问怎么了？你用过了你是把它当垃圾了，可我没用过啊。你告诉我它干什么用怎么用，我需要的时候不就会用了。姐你别把这不当回事，你知道我第一次来事时候吗？我穿着血糊糊裤子回家，问妈，妈忙说让我自己弄。那时候小学五六年纪吧，又没有生理卫生课，我哪里知道血从哪儿出来的，我也不知道它会连续流个好几天，我自己弄就是换条干净裤子呗。嗯，上午我穿的黑裤子，下午我换的白裤子。然后下午放学比我上午放学还惨，谁都知道我穿着血糊糊裤子回家了。还有卫生巾，刚开始我不会用妈也不会用，又找不着你，也找不到包装袋没个说明怎么用，妈就让我撕了那棉质外膜。”说到这佳儿停下来，拎了垃圾袋站起来，看美姐说：“姐，我扔垃圾去。”

    在佳儿背转身要拉门时，美姐轻声开口了：“那是早孕试纸。我月事推迟六天了，怕怀孕。”

    佳儿惊讶回头，红着脸小声问：“你们都不带套吗？”她不知道早孕试纸，但大学里有讲避孕的生理卫生课。

    美姐本就红的脸更红了，含糊回答：“带了，可那事总不来，我测测以防意外。你快去扔垃圾，一会天就黑了。”

    早孕试纸话题之后，美姐男朋友大雷来的更勤了。每次都会带些女孩们爱吃的零食水果过来，对佳儿也是和煦的很，说起来是个很殷勤周到的人。但是每每他一来，佳儿都要找借口避出去。一次两次三次之后，佳儿被动地发现她的多余碍事，她不得不主动提出来想搬出去租房住。

    佳儿搬出去很容易，美姐男朋友大雷把找房、搬家一揽子办下来。只这样一来，佳儿花销雪球似的蹭蹭往上涨，不到三个月，她手里的钱只够付下个月的房租。也是这时候，佳儿才真正认识到‘什么叫干艺术养不活自己’。而人们挂在口头的一句话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那缺钱的问题，用什么解决？

    怎么办？佳儿已经没有流可以截，那就只能开源兼职副业。她选择了时下流行的直播，寂寞地坚持十天，颗粒无收不说时间倒是搭进去不少。那还闭门造啥车啊，问别人讨要经验呗？

    佳儿在校友群问一圈，结果大半同学很干脆回答佳儿说早转行了，同时还很惊讶问佳儿‘你怎么还坚持呢，最早该放弃的人不就应该是你吗’。少数同学中的两个如和颂，说她们不考虑钱的问题。还有一个同学说去报名参加综艺或去演电视电影，运气好的话一炮而红哪里还用操心钱？

    佳儿有点心动，但她自己是个什么性子自己还是很清楚的。真有综艺感，那也不至于十天直播下来一个粉丝都没有；而被戏称‘大染缸’的影视圈，追求浪漫情怀的佳儿，不太愿意去。

    最后一个同学，就是那个男生苏沐瞻。说男生不合适，现在该说是男人了，他直接私信问佳儿‘缺钱了，需要多少钱’。面对苏沐瞻这个名字，佳儿心里五味杂陈。两年了，她和他丝拉线扯却不敢把过密关系曝露在同学亲人面前，其实挺累心的。

    再有当初她要是有现在的专业能力也能签进剧团当台柱，想来不至于沦落到连饭钱都是问题的地步。当然问苏沐瞻借钱这个事还是算了，本来只是经济状况糟糕，要是因为借钱还不上败坏了在同学圈的名声，那佳儿就真的是穷途末路了。

    煎熬的过了几天，有同学私信给佳儿说‘直播其实挺能聚人气的，你弄得不行赚不了钱是因为你在镜头前放不开’，完了给佳儿个主播号让她去学。实在是没钱了，佳儿当然是捡个芝麻也当西瓜捧着。下班后就搜那主播号，点进去一看差点被气死。那十七八岁的少男少女各种秀甜蜜爱情。

    别说佳儿没男友可秀，就算是有男友，她也做不到把独属两个人的甜蜜互动当看点来播给公众看啊？不符合她的行事风格，手指一划，男生女生过去了。下一个进入佳儿眼帘的是卖货，可直播的那人就是坐着看手机，再看观看人数3人，佳儿再划。如此划了七八下之后，苏沐瞻出现在屏幕上，佳儿的手指停下来了。

    虽说毕业以后佳儿和苏沐瞻走的路有了大不同，可怎么说也是同学四年过，苏沐瞻的直播才可能有契合佳儿的借鉴价值。只是看着看着佳儿发觉不对，苏沐瞻的直播就唱两首歌不跳舞也不展现其它才艺，就是潦草说两句他自己，然后就着观看者的提问，把语速放慢声音放低水时长！那这观看者图什么？很明白，就是他那张脸那身材啊！佳儿呢，发觉不对，还愣是看完了苏沐瞻一个小时的直播。咳咳，佳儿也不知道说自己什么好。

    当年，苏沐瞻口口声声说佳儿看他，但真的不超过两次。毕竟苏沐瞻名草有主，课下身边常伴女朋友。佳儿作为他的异性同学，在现实生活中毫无界限感直勾勾看，那不叫欣赏，那叫找不准自己位置搞事。佳儿现在敢肆无忌惮盯着看，一来隔着屏幕苏沐瞻说不着她，二来他直白展示，为的不就是让人看么，佳儿也是人对不对？不看白不看！

    这边佳儿羞嗒嗒看完苏沐瞻的直播，那边苏沐瞻就打来电话说他那儿炖肉呢，问佳儿要不要过去吃。佳儿听着电话那端其他人的高声说笑，不自主咽口水，矜持问：“你那儿菜够不够？要不要我买点什么过去？”平时虽也能吃着肉，但剧组里大锅饭做出来的荤菜多数都不怎么好吃，色香味是远远比不上苏沐瞻家里小锅做出来的。

    苏沐瞻没跟佳儿客气，爽快说：“不用，你就把你自己带来就成。”有个女声问苏沐瞻给谁打电话，再进佳儿耳朵的声音就变成了和颂的，她说：“再有十分钟肉啊菜的可就上桌了，佳儿你想吃得快点了，稍晚一点到可就只能看见空盘子了。”

    佳儿想吃肉的心一下子冷却下来。听说笑声，苏沐瞻家里至少有七八个人。再有十分钟肉啊菜的就上桌，那岂不是炖肉、做菜的活计人家都做完了？人家忙活半天，她空着手过去吃现成的，有点说不过去。往深了想，他们若真想带她玩的话，那一开始买菜、做菜的时候就该通知她了。再看看时间，八点过半了，佳儿改口说：“我这边饭也做好了，就不过去了。和颂你们吃好喝好玩好啊。”

    和颂的声音传过来：“佳儿说她不过来。”这明显不是对佳儿说的，佳儿正想挂断，就听到苏沐瞻笑意暖暖的声音：“佳儿你听和颂逗你，她也是刚到，什么都不干就饿死鬼似的洗了手等着肉上来光盘。佳儿你快点，今天炖的肉骨头肥瘦刚刚好脆骨还多，你不过来吃就可惜了。”

    然后是和颂佯装愤怒的声音‘苏沐瞻没你这么拆台的，我擦桌子了!先到先得，最好吃的肉骨头都是我的’，苏沐瞻哄劝声‘别闹，我这儿还通着电话呢,你再拽，我手机该摔了’，周边人的声音‘够了你们俩，注意点影响’。

    佳儿悄咪咪挂断电话。看看地上小电锅，水开了，蒸汽顶的小锅盖叮当响。她赶紧站起来，从桌上拿了袋方便面拆开，然后蹲下身掀开小锅盖。正要把面饼放锅里，蒸腾出的蒸气喷她脸上，立时熏红了她眼圈。忍着不舒服将面饼放进去盖上锅盖，佳儿手机又响了。是美姐打来的，说她做了红烧肉，问佳儿要不要过去吃。

    佳儿忍不住嘟囔一句：“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么你们一个个的都做肉吃？”

    “什么日子都不是，就是天冷了吃肉增膘御寒。”美姐说：“佳儿，你过来吗？”

    佳儿看看冒热气的小电锅，说：“我这边方便面都煮好了，不吃就扔怪可惜的。姐，你给我留碗肉明天我过去吃。今天就算了，外头天都黑透了。”

    美姐很快接话：“行。明早我再加两块土豆煮进去，你要是来不及吃就带走，中午加热一下可以直接吃。”

    佳儿同意。美姐又就着天冷嘱咐佳儿多穿衣服说了两句，姐俩这才挂断电话。

    方便面煮好，佳儿拔掉电源线，直接把小锅端上桌子拿了筷子就着锅，一边吃面一边看手机里白天的排练视频。有视频通话过来，佳儿看是苏沐瞻的名字，犹豫一下点了接通。苏沐瞻在厨房，翻搅着燃气灶上冒着热气的锅，随意问佳儿：“你到哪了？快到站的时候给我打电话，我下去接你。”

    佳儿莫名心虚，说：“你不用接我，我这儿正吃呢。”

    苏沐瞻这才转脸看手机，看看佳儿被热气熏红的脸，再看看她面前比她脸大两圈的小电锅，冷着脸不说话。

    佳儿有些尴尬。她和苏沐瞻这种说亲密不亲密，说不亲密又比别个暧昧熟稔的，相处起来这度有点难拿捏。尤其还是在老同学面前，无论是热情还是冷淡都是牵心动情消耗她，而她并不愿被无意义消耗。所以她干巴巴解释：“我姐也做肉了，叫我去吃。这不因为煮好面了，我也没过去。”

    一位男同学的脸出现在屏幕里，对着佳儿热情说：“佳儿你再不到，这锅里仅存的几块肉可就是我的了。”然后看到佳儿面前的锅，他懊恼来句：“佳儿你不来啊？”

    “我这都吃饱了，就不过去了。你们吃，回头有时间了，我再找你们一块吃。”佳儿回以温柔笑脸。

    呃，那白嫩的鹅蛋脸、那明亮柔和的凤眼、那珍珠般粉嫩的唇，清纯无害的妹子美得很。所以即便是知道佳儿犯了小心眼不愿意过来，这位男同学也不忍心去苛责，反倒是问苏沐瞻：“人家这饭吃的差不多了，你才说？你怎么不早点通知佳儿过来？”

    苏沐瞻没回男同学的问话，平淡对佳儿说：“那以后有时间再聚，挂了。”将手机插到后裤兜里，他拿了大瓷碗过来，将砂锅里的肉倒到大瓷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