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猪炕
砍柴回来，程榛看看自己的屋子，才想起来买回来的塑料布还没钉上。
她把塑料布比着窗户裁开，把窗户上的棉纸撕掉，再把窗框铲的干干净净。
程榛把塑料布按在窗框上，先钉住四个角，看看是平整的，才用图钉把塑料布一个一个的按紧。
同样的步骤，程榛把厨房的窗户也钉好。
吃完饭，睡觉了。
现在大队已经没什么活计了，日子进入静水无波的状态，程榛每天除了要去砍砍柴，跟唐爱红打些干果，喂喂鸡，喂喂猪，做做饭，几乎没什么事情了。
可喜的是，自从有麦麸掺入猪食，猪一下子长了很多，程榛觉得，到年前肯定是两头个大肥猪。
天冷了，外面没食物了，鸡也不出去跑了。但现在程榛忧虑另一个问题，猪和鸡怕冻吗？冬天零下三十度会冻死吗？
程榛为什么会想起这个问题？因为临近十一月，又刮了几场风，气温嗖嗖下降，夜里快零下十度了，她觉得她快冻死了。
而且最近鸡也不下蛋了，说明跟冷是有关系的。不行，得去问问。程榛跟唐爱红说了一声：“我出去一下。”
找谁呢？程榛拿了块儿奶糖塞嘴里，边吃边思考。要不，去找桃花婶子吧，一起上了三个多月的工，算是熟悉了。
她拿了半包红糖，出了门。出去她才发现自己不认识桃花婶子家在哪儿。
程榛想找人问了一下，可是，可大冷天谁出来逛。路上只有个小伙子。
程榛过去，问：“我想问一下桃花婶子家住哪儿？”小伙子大概没想到自己被拦住去路，脸噌的一下红了，他结结巴巴的说：“我，跟，跟我来。”
小伙子领着程榛来到一户人家面前，推门进去，喊：“妈，有人找你。”呃，这是桃花婶子儿子。这么巧？
程榛进去，桃花婶子从屋里出来，看见她，惊讶了一下，说“呀，你怎么来了？”程榛只能尬笑，说：“这不是有事儿求您？”
桃花婶子很热情，说：“先进屋，这一下子冷了。”程榛跟桃花婶子进了屋子，屋里暖和多了。
程榛坐在凳子上，她把手里的糖拿出来，放在桌上。桃花婶子要推，程榛挡住她的手，说：“您先听听我要求您什么呀？”
桃花婶子说：“那你说说。”程榛问：“桃花婶子，这猪和鸡冬天会不会冻死啊？”
桃花婶子愣了愣，笑了，说：“要不保暖，猪肯定能冻死，你们鸡圈和猪圈什么样的？”
程榛说了一下：“鸡窝和猪圈都是靠着后院墙建的，猪圈建了土屋子，朝东留了去粪坑的门，南边留了喂猪的口子。”
“鸡圈是用细木头搭起来的。”桃花婶子一听，说：“走，我跟你看看去。”
桃花婶子跟程榛去了知青点儿，直奔后院儿。她来了，唐爱红和王建国赶紧出来，跟着。
桃花婶子看了猪圈和鸡圈，说：“这样不成，猪圈凑活，鸡圈得抹泥。正好明天要分麦秸儿了，你们用麦秸儿和泥，里里外外抹，抹厚点儿，前面也得抹上，只留个小门儿。”
桃花婶子又看看了，又问：“你们会不会编草帘子？”三人摇头。
“那等明天，麦秸拉回来。我让我儿子，王军，就是程榛你今天看见的那个，来教教你们。猪圈冬天得烧火，你们得建个烟囱，小军也会，让他来帮几天。”
“等麦秸来了，你们围着猪圈堆麦秸。把鸡圈泥抹好后，这周围也堆上麦秸。就就留下出入的门，和喂食的口子。”
“你们再把猪圈屋顶盖上一层，里头就不那么冷了。鸡圈也是一样的办法。还有这俩圈里头，地面上也得铺麦秸，铺二十公分厚，铺上就暖和的多。”
“小军明天一早就过来，什么也不用给，一天管两顿饭就行。”
第二天，果然分麦秸了，还分了一些玉米杆儿和玉米皮。他们从桃花婶子家借了一辆大点儿的车，拉了好几回才把这些东西拉回来。
拉完麦秸儿，王军就来了。他先跟王建国一起用麦秸和泥，在鸡圈里里外外的抹，硬是把一个树枝搭的鸡圈抹成了土房子，只留了个小门。
然后趁着泥还没干，他们把麦秸一排一排的，从下头往上粘，最后粘成了个圆包子，这还不够，接着又往上堆了一层麦秸。
猪圈和后院墙中间的麦秸是程榛跟唐爱红一起抱进去的的。她们一边往里抱，一边踩，最后一直堆到比猪圈高。
王建国那边鸡圈也弄完了，他们又在猪圈和鸡圈两边儿堆麦秸，堆好后又去堆猪圈顶上。
猪圈顶子是用很多粗树枝顶着的，他们不敢上去，怕压塌了。只能在下边递，程榛两人上去放。
等都堆好了，那边王军教他们遍草帘子，首先得割草，这草不是普通草，是芦苇。
王军带着大家绕着小北山西边走，河水在这边流的缓慢，形成了一片浅滩，浅滩上长着密密麻麻的芦苇。
王军说：“大队也不管，每家都可以来割，端午节每家都来这儿扯叶子包粽子。”
他们割了一车芦苇，拉回去。王军教他们：“挺好编的，就拿两股绳子来回缠，你们看，对就这样。”
“编好的帘子可以挂在门前挡风，也可以盖在麦秸上不让他们乱飞。”
草帘子编起来倒是很简单，就是一股一股的芦苇用绳子缠上。三人很快就学会了，很快编了了七八个帘子。
他们把帘子盖在麦秸上，用石头压着，省的刮大风麦秸飞了。
不只如此，他们还给猪圈的口子都钉上了好几层草帘子，力求四面防护。
王军还跟他们说：“有太阳就把南边卷起来，晒晒太阳。”最后，编了两个小小的草帘子，钉在鸡圈门口。
鸡圈跟猪圈已经变样子了，变成了一大一小两个圆包，像一大一小的麦秸垛，也像两座草房子。
但最后一个问题让大家犯难了，给猪圈烧火。这四处都是秸秆儿，一点儿火星就得烧起来。
他们犯了半天难，程榛不想在外面吹风了，回去洗了手，给自己的火炕加根柴，躺下舒服的叹了口气，舒服。
等等，火炕。如果给猪做个火炕，在外面烧火，再把烟引出来？不行，太难了。
嗯……难不难的，先去问问。
她出去找了王建国、唐爱红、王军三人，跟他们说：“如果我们在猪圈里给猪盘个炕，把烧火的灶放在猪圈外头，把烟道出口放在粪坑那边，能做吗？难吗？”
王建国有些犯难，说：“不容易吧。”但王军说：“不难，我们家有现成的土坯，先搬来用，等明年春天你们自己做了再还。”
王建国又犹豫了一下，王军觉得可以，唐爱红想了一下可行性，也说：“试试。”
三比一，就这么定了。
给猪盘炕又没什么特别的要求，盘的矮矮的，加个台阶，猪能爬上去就行。他们把土砖拉来，一天就盘好了。
猪圈外垒了个没锅口的灶，上面就是个平台，像矮宽版的壁炉。王军在猪圈墙上钻了个洞，做进热气的烟道，烟道跟灶的连接处用泥抹的严严实实，一点儿缝都没有。
出气的烟道往下挖了一截儿，通到粪坑那边，还在出口接了节烟囱，弯口向下，这样出了烟也是先向下，跟外面的秸秆儿丝毫不挨着。
等接缝抹好泥，也没等干，程榛就从屋里抽了两个正在燃烧的木柴，放在灶里试了试。
过了半个小时，猪圈就热了，而四周被秸秆儿围着，散不了热，温度上升快，散热慢，看来挺省柴火的。
“唐爱红，来看看，有用了。”
不止唐爱红出来看了，王建国也来了。
程榛去河边找了个比较平的石头，堵在灶门口，慢慢烧吧，小火就行。很快，抹缝的那点儿泥干了，两只猪爬上去，躺着哼哼。
猪圈弄好了，程榛和唐爱红去山上打猎去了。王军帮了这么大忙，得请人家吃饭呀，所以两人上了山。
上山后她们没往山顶去，程榛指了之前去过的河边。她俩沿着河走了一段，遇到了一只野猪，野猪正在喝水。
这只野猪个头不大，它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停下来四处看看，听听，似乎想逃，又似乎没听到什么，接着喝水。
就这这时，两人互相使了个颜色，同时拎着砍刀一前一后的砍出去，唐爱红砍头，程榛对付腿。
程榛刚把一个腿砍一下，那边猪已经倒了，一看，脑袋被砍了个洞。嗯，看来自己也是个搭头。
“快点儿。”唐爱红说。“得赶紧抬下去放血，要不肉就腥了。”
两人抬着野猪快速往回跑。野猪虽然不沉，但路不近，跑的两个人呼哧带喘的。
她们人还没到知青点儿，两人打了野猪的消息已经被小北山上的人散出去了。大队长来了，大队长的堂兄弟李国富也来了。
李国富就是小莲的爸爸，也是赶车的四柱的爸爸。他们家有一到四柱，原来他是村里的杀猪匠。
他来了也没说别的，直喊：“赶紧放血。”后面他的孩子带着一套家伙事儿就跟来了，村民也来了不少，但只围在门口，不进来。
程榛不想看放血的场面，就进屋洗手，避着去了。她沏了了一杯茶，听到外面热闹的声音，好像来了好多人啊。
这时候，唐爱红来敲门，原来大队长找。程榛出来，大队长才说：“咱们这山村，靠山吃山，打猎也没人管，但是有个规则，打了大动物，得分村里一半儿。”
就是说得分一半儿呗，程榛不太乐意，主要是这基本算唐爱红一个人打的，她替唐爱红可惜。
程榛没说话。唐爱红拉拉她，程榛只能说：“其实你问唐爱红就行了，我没出力。”
唐爱红笑了，“胡说，你砍了猪腿一刀，我都看到了，都砍断了，就剩一层皮。”
大队长咋舌，这两个小姑娘，一个比一个厉害。程榛看着大队长还等着她表态，说：“我没意见，按规则走。”
大队长就过去说了一声，人们都欢呼起来，可以吃肉了。
大队长说完，又回来跟他们站着，还看着她的茶水。行叭，有什么不懂的。
程榛把两人请进去，卧室不可能，就在厨房。她拿了小板凳给村长和唐爱红坐。
然后又去拿了唐爱红的杯子和小板凳，借了王建国的杯子，一人沏一杯茶水。围着小桌子喝水吧。
一个小时以后，猪杀好了，分成两片，还把另一片分割了。
大队长也不喝水了，出去带走了整的那半片猪，分肉去了。
他走前还说：“你们仨也可以去分。”
一头猪都没多大，半个猪全村分，每人能分半两？不去。
而且，现在也差不多该做饭了。程榛去看看割好的肉，肥瘦分开了，排骨分下来了，两只肘子取下来了。
程榛剁了几条排骨，炖了一锅干豆角炖排骨，炒了几个鸡蛋。现在酸菜应该可以吃了，她去看了一下，果然腌好了。
她夹了三条出来，做了个酸菜炒肉，又做了个白菜猪肉炖粉条，幸好上次换的粉条还有。
王建国去请了大队长两口子和三队长两口子，分男女开了两桌。
饭桌上，王建国特意谢了王军，桃花婶子笑的合不拢嘴。大队长也对猪炕很感兴趣，但现在天黑了，明天再看。
等他们走的时候，他们还一家给带了五斤肉走，当然，估计的。
剩下的肉怎么放啊？晚上能不能冻上啊？王建国拿一块白布，把肉盖上。看看天气吧。
人走了后，程榛再次去喂猪，她把食物倒进槽子里，猪去吃了。
程榛想看看温度。她打开灶，那两块木头还没烧完，她翻进猪圈，发现里面温暖如春，一点儿也不冷了。
程榛又给灶里加了一块木头，不用管了。
她回屋子，洗手洗脸拉窗帘，插上门。程榛给灶里加柴，锅里加上水。她就进空间去练武了，今天唐爱红激励了她，她觉得她还得努力。
第二天早上起来，这就进十一月了。阴天。程榛穿着棉袄出门，冻得打个哆嗦，冷风直往怀里钻。
她回去把棉裤棉鞋全换上，才出去看了看猪的火炕。木柴还没烧完，先不加了。程榛觉得她得出去一趟，把军大衣带回来。
这时候她又想起昨天的猪肉来，去看看冻住了没。别说，他们运气挺好，冻住了，但没冻实在。
程榛跟唐爱红王建国商量，“这肉怎么办啊？”“应该坏不了吧？”
“嗨，你么快出来！！”唐爱红兴奋的声音响起。程榛出去一看，下雪了，大雪。飘飘扬扬的雪花下来了。
这下不用商量了，他们赶紧把肉剁成一两斤一块儿，排骨也分成一条一条的。要不然，如果冻瓷实了，那可就分不开了。
大雪纷纷扬扬，下了半尺厚，正式昭示寒冬的到来。他们仨把肉放在没太阳的阴凉处，暂时无忧了。
三天后，雪大部分化了，阴凉处没化。程榛想趁现在去一趟县城。一是去看看张静宁，二是去把大衣背回来，三是看看黑市能不能出一批货。
她跟唐爱红王建国说：“我想去一趟县城。”“我也想去。”唐爱红说。
“我也想去啊，但猪离不了人，分着去吧。今天程榛，明天唐爱红。”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