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你只会是我的
晨早的阳光总是浅薄的，尤其在惊蛰前后，连阳光都带着一丝丝凉意，让人不想从被窝里爬出来。
“嗯唔！”你在贪睡了小半个时辰后才慢慢悠悠地从床上爬起来，用袖子揩了揩眼睛才看到端着盆水走过来的阿菁。
你看着她疑惑地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阿菁姐姐，你的眼睛为什么这么大？这么肿？红红的像是两块枣糕？”
“哪有……”阿菁慌慌张张地放下木盆摸了摸自己哭得有些浮肿的眼睛。
你跳下床，把脚一塞，松垮垮地踩着鞋子便向着阿菁走过去，伸手摸了摸阿菁的眼睛：“真的肿肿的，阿菁姐姐，你跟我说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你带我去找他，我让洋哥哥给你欺负回来！”
“哪里有人欺负我，你快洗洗脸吧，还有你怎么又不把鞋子穿好，我倒也就算了，若是你在……”阿菁说着说着话头一止，眼眶竟兀自的红了起来。
“我在哪里？阿菁姐姐你到底想要说什么？”你扯着阿菁的袖子，神色不解。
“你先洗漱，吃了饭再同你说。”阿菁蹲下身挤了帕子给你细细擦了擦脸，看着你孩提一般望着她的眼睛，心里更加不舍。
她本来只是个市井里装瞎的小骗子，遇上晓星尘和你这等谪仙一般的人那是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这个簪子真好看！”那时阿菁和你相处才不过半年，自己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见你从戒子里取了只别致的玉簪出来，便夸赞了一句。
谁知道，你竟直接将那簪子塞到她手里说道：“你喜欢，那我就送给你。”
“那怎么行！”阿菁一下子跳起来，把簪子塞回你手里，她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精致好看的簪子，更别说戴了。
“你拿着嘛！阿菁姐姐你对我好，那我也对你好！如果你不要，那我就不跟你玩了！我不能只接着你对我的好，那样是不对的！”
阿菁在一年年长大，心理渐渐成熟，而时光在你身上却像是停止了流动一般，她倒成了照顾你的大姐姐。
你会向她软软的撒娇，一起玩闹，就像亲姐妹一样，你早已经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
你蹲下身，仔仔细细地穿好鞋子，就见到阿菁看着你一动不动，发呆的样子。
“阿菁姐姐？”“嗯？怎么了？”阿菁回过神来。“发什么呆呀？我都闻到菜香了！”你拉着阿菁的手，冲了出去。
“诶？”你一出来便瞧见了一席白衣站在庭院里的蓝忘机。晨早单薄的阳光下，没有丝毫红晕，俊雅的脸庞如玉般莹白。他分明是站在破旧的义庄之内，可那如琉璃一般通透的眼睛一看过来，再配上他欣长纤细的身材，却是如同仙落凡尘一般，出尘艳绝。
他站在了阳光之下，你却觉得好像是昨夜看到的那轮泛着莹莹白光的弦月。
原来这人，不论是在夜里还是白天，都很好看。
“蓝湛！原来你还没走！”也不知为何，昨夜你分明是怕的，今日你瞧见他心中竟然生出一股子熟悉和亲近。
“嗯。”蓝忘机微微点头。
“禹姑娘，你醒了？”晓星尘端着一碟青菜，慢悠悠放到了桌上。“嗯！”你精神很好，左右张望了几眼。
“道长哥哥，你看到洋哥哥了吗？”你拉着阿菁坐下，乖乖地摆好碗筷。
“……先用餐，此事稍后再说。”晓星尘难得脸上没有笑容，只是坐下。“哦。”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心里有些不好受，只是闷闷地应了一声。
“蓝二公子若是不介意，不妨坐下一起用餐。”晓星尘道。“多谢。”蓝忘机走近坐下，似乎有些不经意地看向了你。
你细细的眉轻轻皱着，如同蜷缩过去的柳叶，葱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着筷子，在空荡荡的碗内翻了几下。蓝忘机顿了一下，替你盛了饭。
“谢，谢谢。”你小声地道了谢后便低下头再也没说话。吃什么都是味同嚼蜡，更不知道吃了什么，又是何人为你布菜。
见碗空了，这才发觉你已吃完了。你总觉得似乎有些什么令你惊惧的事正在发生，便想也不想地放下了筷子：“道长哥哥，我，我有些不舒服，我先回去睡一睡，洋哥哥若是回来了你再叫我。”
有时候，人的敏感与心智多少是不大相关的。如同孩提一般的活在这世上，也如孩提一般感受感情，纯粹而直接，纯粹的好，纯粹的恶。
“等等。”蓝忘机扯住了你的衣袖。你有些惶惶然转过身，“怎，怎么了？”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红彤彤的眼珠子看了看阿菁要哭不哭的表情，又看了看晓星尘没有笑容的面容。
“你……愿意跟我走吗？”蓝忘机只是淡淡地问你，眉尖微颤，拉扯着你袖子的手紧了紧。
“去，去哪儿？”你一早不见薛洋的人影，心里早就有了些猜测，见他问你，心里咚咚咚地跳个不停，快要把心给顶出来。
“回我家。”蓝忘机指尖微颤，松开了衣袖，浅淡的眸子对上你的，有什么东西缓缓漾开。
“……哦，那我们什么时候回来？”你忍住鼻头涌上来的酸意，小鹿般清澈的眼眸染上了雾气。
“只要你想。”
“那……你会像……道长哥哥那样做饭给我吃吗？”你的声音几近哽咽。
“会。”几乎是你话音刚落他便答了。
“会像阿菁姐姐那样，陪我玩？陪我捉迷藏，陪我说话吗？”
“会。”不加思索。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蓝忘机沉默不语。你跳动着的心逐渐冷却，平静下来，被激起的鳞波化为一滩死水。
“……一直，是多久？”蓝忘机的眼皮微颤，良久才问出这个问题。
“当然是，一直，一直，一直，就是要一辈子，要永永远远。不是一年两年，而是要一直，一直到我老得快要死掉了，老得头发也白了。”你几乎是为了出心里那口气似的，蛮不讲理地定下了期限。
“要一直，一辈子，永远跟我在一起？”蓝忘机觉得自己说话时舌尖都有些发烫了。
“是！”你紧紧地攥拳，盯住他的眼睛。你看着他鸦羽般的长睫掩住了他清澈如琉璃的眼睛。
人真的好怪，他明明知道你心智不全，说的话都算不得数，心里竟不知从哪里的缝隙里窜进来一丝开心，而后越聚越多，越聚越满，直直地窜上他的脑袋，好似要叫他也像你一样变得不清醒。
“好。”这一字，竟是有些微颤着，被郑重地承诺出来。
“盖个章，你就不许反悔。”你拉起蓝忘机的手，在他的大拇指头重重亲了一下，小指勾住他的，深深按下。
这一下，直按进他心里。
喉头一热，蓝忘机羽睫微颤：“你，在做什么？”
“沾个口水，做了标记，那你只会是我的。”你认认真真看着他，解释道。
原来，这样的你，竟更让人难以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