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个梦
睁开眼，已在梦中。
秦阳发现，自己竟然变成了一只小白猫，正蹲在床下的角落里舔爪子。
抬头环顾下四周，才发现自己正身处在一方不大的卧室内。
屋子里没有开灯，月光透过白色的窗帘，窸窸窣窣的散落在地上。
窗子开着，初秋的冷风有些凛冽，将窗帘吹的动了起来，皎洁的月光借着舞动着窗帘的映射，在地上不断的变换着形态。
那是一个少年，模样陌生，他沉静的坐在靠墙的书桌前，桌子上放着的，是一架不小的飞机模型。
模型很复杂，看样子没个十几天都拼不下来。
少年就那么注视着眼前的模型，微微笑了，眼神中满是喜爱，看样子，他很喜欢眼前的东西。
看了一会，少年的眼神中显现出几缕哀愁。
他拿起一旁的银色口琴，不顾秋风的冷意，自顾自的吹奏了起来。
悠扬的琴声在房间里回荡着，连秦阳都觉得琴声中似乎蕴含着说不出的悲伤。
“儿子，吃饭了！”
房门开了，走进来一个中年女人，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饭菜，腰间缠着围裙。
见女人进来，少年瞬间慌乱，把模型收进了书桌下，塘在了大腿上。
“妈，放那吧，我一会吃！”
女人亲昵的抚摸着少年的头，笑着说：
“告诉你一件事，妈把工作给辞了，以后啊，就能天天陪着你学习了!”
闻听此言，少年的脸上闪过了一丝不情愿，随即有些惊讶的说道：
“妈，那工作可是你好不容易找到的，薪水也不错，真的有必要这样吗？”
女人眉毛一挑说：
“怎么没必要？现在快高考了，任何事都没有你学习重要！以后你负责安心学习，妈在后面看着你！”
就在这个时候，少年的腿不自觉的轻轻动了一下， 飞机模型的一块零件掉在了地上。发出一点清脆的声响。
不好！秦阳心中暗叫不妙，他曾经看过一个电视，剧情正是母亲用尽各种方法逼着自己的孩子学习，差点把孩子逼上绝路。
看样子，蒋书学的遭遇和电视剧情相当的契合。
女人的笑意消失了，瞬间变了脸色，走到少年身边，‘咣当’一声把饭菜仍在桌上：
“藏什么呢？拿出来！”
少年极不情愿的书桌下的模型拿了出来，怯懦的看着自己的中年女人，叫了一声：
“妈……”
“没收！”女人冷声说了一句，拿起模型就走。
“妈！我都已经考了全年级第一了，你就不能让我有点自己的自由吗？”少年忽然从椅子上站起，声调都比往常提高了一些。
女人似乎没有想到少年竟然会反驳自己，瞪着眼睛说：
“全班第一就了不起了啊！其他学校有那么多成绩好过你的，你怎么不跟他们去比？”
说完，女人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模型，瞬间一愣，即便她不懂，也看得出那模型上有很多零件，看上去很贵。
“这东西，你在哪弄的？”女人抬头，皱着眉的问道。
“我……我用省出来的吃饭钱买的……”少年低着头，说出了真相。
“吃饭钱？我用来给你补充营养的钱，你就拿去买这个？真不愧……真不愧是我儿子啊。”
女人喘着粗气，表情愤怒中带着失望。
“可是，你明明答应我，连靠两次第一，就给我买一套模型的，承诺了几次了，你凭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兑现，凭什么？”少年忽然吼了起来，女人瞪大了双眼。
但女人丝毫没有悔过的意思，而是斥声说道：
“凭什么？就凭我是你妈！你是我儿子！赶紧吃饭，吃完了学习！”说完，女人拿着模型就要往外走。
“妈我求求你，求求你把他还给我，这可是我花了十几天才拼出来的啊！”少年没有办法，只得上前抓住女人的袖子，苦苦哀求。
女人听罢，瞬间呆住，声音颤抖：“你说什么？你浪费了十几天时间，就为了拼这个？”
“我……”
女人彻底愤怒了，她不懂，她本以为这只是个拼图玩具，却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浪费了这么多时间，就是为了拼出这么个东西来。
‘咣当！’
没等少年说完，女人一下把模型狠狠的摔在地上，零件散落的一地都是。
“拼！我让你拼！”女人一边吼着，一边用抬起脚死命的踩向地上的零件。
女人似乎疯了，没踩过瘾，注意到桌子上的口琴。
“还有这个，天天吹它有什么用！”说罢，拿起口琴就往地上摔。
‘咣当’，口琴裂成了两半，一半飞向墙角，一半飞向了秦阳。幸好秦阳现在是只猫，身手还算矫捷，躲开了半个口琴。
少年怔怔的看着地上的狼藉，眼角渗出了泪水，抬起头直视着自己的母亲，颤抖的声音响起：
“你知不知道我用了多少心思，你这么一下就给我毁掉了！”
“用心思在这种东西上，有什么用！”母亲呵斥道。
“你真是……真是太恶毒了！”少年鼓足了勇气，竟说出了他从小到大都没敢说出的话。
女人的睁大了双眼，看向自己的儿子。
‘啪’的一声。一记耳光狠狠的抽在了少年的脸上。
随着耳光的落下，女人大喊了一声：“吴家仁，你说什么呢！”
少年捂着脸，泪水如柱。
这一刻，这么多年承受的委屈，心酸，愤怒，全部涌上了少年的心头，终于，少年爆发了。
他不管不顾的爬上窗台，他扶着窗边，哭着说：
“妈……”
“你……你要干什么，赶快下来。”母亲的声音，依然充满呵责。
少年的身体抖动着，“不要再逼我了，求求你。”少年回头看了一眼，身后就是万丈高楼，地上的车水马龙在这么高的地方看去，也成了一个个的小白点。
就在这时，少年的父亲听到动静也进来了，他立马伸出双手，焦急的说道：
“儿子，快下了啊，危险！”
秦阳蹲在一旁，他本以为到这个地步了，这位母亲应该会服软了吧，却没想到她忽然对着少年大吼了起来：
“吴家仁！你要气死我啊！你这样做，对得起我吗？你怎么那么不懂事啊！”
少年呆滞了，他目不转睛的看着眼前的两个最熟悉的人，此时此刻，他多么希望自己的母亲对自己哪怕道一个歉。
可是，她没有，作为妈妈，作为生下自己的那个人，少年知道，她永远也不会道歉。
她认为，自己就应该像是机器人一样，乖乖的听从她的摆布，就算这种生死关头，她也只会斥责自己不懂事，体会不到她的‘良苦用心’。
少年绝望了，心里无数翻涌的情绪，在这一刻，面对着自己的父母，终究是难以表达出一句，望着楼下的深渊，他想跳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少年的心中响起了一个声音：
“你想要……变成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