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说他不炒了
何心喻这位女士很会聊天,她对于聊着聊着就把我的话给套走了这一点很得意,我也笑笑配合她。
实际上我根本就没防着她。
我问她为什么她经纪人拒绝带她,她却不肯跟我说原因。随便,我也不是真的在意。
今天到了阮斯元第一次公演舞台的日子,早上热搜挂到了现在,这节目热度很高。
这节目每次公演都是直播,距离开始还有两个小时,何心喻今晚仍旧是夜戏,在车里背剧本。
我喝着星巴克,问她,“何老师,你演的角色是个什么样的人?”
“没什么意思的女二号,男一号有未婚妻,但是前期和未婚妻没感情。女二喜欢男一,明知道和男一没结果,还是和他约会。”
我点点头,仔细想想,“这怎么能算没意思呢?”
“明知道没结果,但就忍不住和人家互相折磨。”
我笑了,“你内涵我?”
她也笑了,觉得又套到了我的话,“我什么都没说,是你自己跳出来的。”
我转移话题,“难怪你都是夜戏。”
热搜词条上来一个“星林双星彩排花絮”。营销号转发了节目组官博发出来的阮斯元和纪清川的彩排花絮。
两个人站在后台各玩各的手机,纪清川蹲在地上给阮斯元系上了鞋带,阮斯元大爷似的一动没动。
营销号的文案都不忘拉踩纪清川的前cp,“同公司的两颗新星关系真不错,比起跟新朋友相处老朋友之间更自然和舒服,希望两位小帅哥高位出道哦~”
我把手机给何心喻看,“纪清川这么忍辱负重吗?要是我就给阮斯元两巴掌。”
何心喻非常高傲的看了两眼,“为了吃饭,不丢人。想要公司捧热度,就得听话。”
我感觉这位女士跟我讲话过于随意,因为她还没见识过我发疯气人的一面。
纪清川的手机给我发了一条语音,点开听是阮斯元,“第一次公演舞台,你是不是不能来看。”
我没回复他,但心里却有一种失约的错觉,明明我没答应过他什么。
公演直播我和何心喻一起看的,用她的平板电脑,网络不算流畅,我们只好降低清晰度。
阮斯元黑色皮夹外套,黑色破洞裤子,脖子上坠着两条链子,湿发造型,配合红色灯光很有氛围感。
中间副歌部分是他的说唱,他侧对着舞台,队友半跪在地上簇拥着他。
我看见灯光晕染着他侧脸的边缘弧线,我看见他唱到最后猛地回头看镜头。
“我把心放这里不管你碰不碰
就算已经注定我也想做场梦
我就是要伤害你有种你别怂
等到一片狼藉就狠心离开永远别回头”
这首歌叫《不期待》,说唱部分是阮斯元写的词,遣词造句挺烂的。
公演视频上了热搜词条第一。阮斯元得了组内投票第一。
何心喻说我刚才眼睛里有光,我说,“那是,眼睛里没光就死了。”
她在车里抽起烟来,我要降低车窗散烟味她不让,她怕被拍到。
我没礼貌的笑话她根本没有人在拍她车,坚持降低了车窗。
二手烟加上晚风,莫名吹的我有点醉了似的。
何心喻问我,“你们两个在一起过吗?”
“在一起过。”
“什么原因分开的?”
我趴在车窗上,看着外边的夜景,“四年前的事儿了,我和阮斯元上床,但是我们两个都有洁癖。”
黑夜和晚风,淡去了我的羞耻感和无措。
“我在浴室里泡了大半天,扒着马桶干呕了一晚上。”
何心喻扶额,“他呢?”
“他洁癖好了。就像没得过似的,能吃别人吃过的东西,也不再讨厌别人用他杯子。他的洁癖好像都叠加在了我身上。”
何心喻啧了一声,“那你看,所以这也不是不能克服,你看人家做了之后都好了。”
我就知道她会这样说。
她吸了一口烟,突出的烟雾飘到窗边,又被一阵分吹过来全钻进我的鼻腔里。
我回头看她,“事实上,我俩没做。”
封崇闻和我哥猜对了,但没完全对。
我们两个是想做,但最终并没有做。这才是我洁癖更加严重了的根本原因。
我永远不愿回忆但却无法忘记的,就是当我们两个毕业旅行那个假期,我和他在酒店餐厅里。
我穿着白衬衫,他穿着黑衬衫。也许是服务生夸了我们从长相气质到穿着打扮都好般配。
我们两个高高兴兴的喝完了一瓶七百五十毫升的玛歌。然后肩并着肩回了酒店房间。
我以为我和他都准备好了,我们在客厅拥抱进卧室,我把脸从他颈窝里抬起来去凑近他。
酒精让我对干净整洁的要求降低,但没降低他的。
我以为我看错了他眼睛里的迟疑,他解我第二颗衬衫口子时也顿了两秒。原来我没看错。
我再傻也感觉出来了,我转身进了浴室,把冰桶的冰块倒进浴缸里,自己也钻进去。
玫瑰花丛想触碰我细腻皮肤,我也想仰倒在花海,纵使茎刺伤我鲜血淋漓。
我甘愿醉死于糜烂,但花丛却不甘死于我爱的重量。
我准备好了,我的玫瑰没有。
羞耻和无助的感觉太强烈,我甚至做不到去和封崇闻解释,我和阮斯元什么都没做。
比起别人同情我,我更愿意别人以为我是个别扭的疯子。
我和阮斯元的隔阂,不是能轻易化解的。
何心喻刚才还信誓旦旦一副要开导我的样子,现在却懵圈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了。”
“不用听懂,连我自己都不懂,我也不觉得他懂。”
“那你们是没有可能在一起了吗。”何心喻问我,语气里多了小心翼翼,我觉得她在心疼我。
我不喜欢别人心疼我,以前阮斯元总说心疼我,后来他就让我的心疼死了。
现在谁一但对我露出同情神色,我就想拿拳头打他鼻梁。
“我也不知道啊,但我挺想试试的。”
我是真的想试试,从接吻到最后一步。都想试试,就当是想知道我的洁癖能让我有多不适。
就算知道玫瑰花茎有刺,但我也想握一握。
以前是因为漂亮,现在是因为执念,凭什么以前没握到,我偏他-妈得试试。
阮斯元又给我发了消息,这次是用的陈团子手机,“为什么不来。”
我回复他,“要你管。”
我终于被烟味熏的受不了了,推门下车,“何老师,你先自己拍着,我要走了。”
我他-妈回去等着看他第二次公演。
我拿了证件直奔机场,拜托何心喻的助理给我去酒店整理行李,我尽量用求人的最低姿态要求他整理时戴上一次性手套。
我“拜托”和“麻烦了”说了几十次,她还是回复我一个翻白眼的表情,说我求人还事多。
坐到了飞机上后我想了很多,阮斯元看见我风尘仆仆的出现在他面前,他会不会满脸势在必得的嘲笑我的到来。
他会不会趁机报复我:我让你来你就来,我让你滚你滚不滚啊。
如果他敢这样说,那我转头就滚,从此世界之大,我再也滚不到他这里。
不,那我也不会滚,我会跟他接吻,然后克服洁癖视死如归的和他上-床,他不再让我滚时,我就悄悄的滚开。
或许我上一秒和他约定故地重游那个酒店,共饮一瓶玛歌。然后下一秒买一张随便去哪的机票。
我不是报复心强,我只是小心眼,那些我报复他的理由也先一步折磨了我。
到了工作地点后,有两组票数最高的练习生正在拍广告。这算是他们的奖励。
我在摄影棚找到他们,另一组正在拍,阮斯元这组正在一边闲聊。
几个练习生在一旁吵吵闹闹,阮斯元被堵在一个墙角,对面站着纪清川的经纪人于纤,旁边还站着纪清川。
他脸上的妆面对面看起来比视频看起来要浓很多。
于纤看起来很严肃,“清川录完可以回去休息的,他留在这里等你到现在结果你就不配合。”
看来又是炒cp的事,阮斯元垂眸看着地面面无表情的走神。
“你搞清楚,现在不是清川需要炒这个cp,是你更需要。我们清川本来是有…”
阮斯元说,“我不炒了。”
于纤气的拿手指指阮斯元的鼻子,半天才喊出来,“你说不炒就不炒了?你玩我们呢?星林娱乐你家开的?要不要试试我把你资源都抽走,看看以后除了云辞这样的新人,谁敢带你?”
我看见,于纤问“星林娱乐是你家开的”时阮斯元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一下,还真是他家的。
整个摄影棚的练习生和工作人员都噤声看热闹,纪清川有经纪人替他出头,在一旁高高挂起,面无表情的玩手指。
对比之下阮斯元十分可怜。但都是假象而已。
“你说不炒有用吗?公司说炒你就得炒。”于纤说完拢了拢西装,抱起手臂来欣赏着阮斯元沉默的表情。
该我了。
“他说他不炒了。”我说。
于纤闻声回头看我,这是我俩第一次见面,“闲着就去练习,表演型人格也留到台上去,我们公司的艺人就算不炒也轮不到你。”
她把我当成练习生了。
阮斯元抬头看我,他没喊我滚。
他垂眸时眼皮上的眼线更加明显。一般大女主剧里女主把眼线一拉,就是要黑化暴走了。我感觉我dna都动了。
他对于纤说,“姐,我经纪人来了,你欺负不了我了。”
呵呵,他这是想眼线他画,然后让我替他黑化。
但没办法,这个时候我得替他上阵杀敌,因为他说了,我是他经纪人。
别的艺人有经纪人出头,那我也得让他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