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蛇鼠一窝
有人袭击！
程沐警觉地将身体藏在密林内，无光的黑潮雾般给四周附上一层厚厚的黑霜，潜入她紧绷的神经，扩散着肩膀传来的浓郁血腥味。
程沐坐在驾驶舱内，捂着肩胛骨的伤口，从衣摆上撕了一小截布条缠紧伤口，阴郁地盯着面前的一个小小的子弹弹孔。
这绝对不是星兽。
标准机甲子弹口径，威力巨大，甚至能一击穿透机甲，对她的身体造成损伤。
如果她刚才躲得再迟一点，这枚子弹就能射中她的心脏。
或者说，这枚子弹瞄准的就是心脏。
程沐躲在大树背后，将内息运转到极致，但她忘了她身外还有个机甲，无法通过屏息躲过，于是下一秒，又一枚子弹从刁钻的角度擦着胸□□了过来。
“嘶——”
程沐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不是她确信选拔赛不联网，她都要怀疑是不是万里阳在背后偷袭她。
打得这么准的可不多见。
就在这时，一根口器从子弹打出的弹孔中偷偷伸进，程沐猛地一抬头，眼看口器就要掀开自己的头盖骨钻进来，她立即拔出钉在操纵台上的一把匕首猛地切断。
“滋啦——”
口器一分两段，掉在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好恶心……”程沐嫌恶地甩开粘液，觉得头顶上似乎滴了一些恶心的液体，担心自己会不会头发被腐蚀秃，又直觉一股杀气从后心口直逼而来。
因为斩杀口器，她一定程度上放开了对感知的控制，如今重连不显示，电光火石之间她拿匕首刀柄敲了一个滑跪指令，机甲一个箭步……再次冲进蚁群，跪在被切口器的工兵蚁面前。
工蚁低头看了眼，机甲跪得笔直而挺立：“滋滋……”人类，大可不必如此。
下一秒，它就被程沐后心射来的子弹贯穿心脏。
程沐眼睛亮了。
虽然不知道这个子弹是谁射来的，但她可以祸水东引啊！
说时迟那时快，她当即操纵机甲游走在蚁群之间，红外线热成像上扫描的数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下降，很快就跌破了50大关，直逼团灭。
“还剩两只。”
程沐一边引子弹，一边想办法拉开距离狙击蚁群心脏，有了防备，她后来几乎没受什么伤，只需要在动力耗尽之前解决就好。
她开枪又是一只，眼看蚁群只剩最后一头了，突然掉头离开。
如果现在结束，她会被强制退出——那就无法找到是谁对她开枪了。
程沐这么想着，朝着子弹射来的方向迅速窜跃。
她在密林里一路疾驰，但飞了约莫有半小时，依旧没见到任何异动。
“跑了？”
不，不对。
子弹小巧精致，绝非远程炮弹可以抵达，即便狙击，这个范围也太远了。
如果对方逃离，但一路她却没看到任何脚步，也不足以支撑。
而且她从未在热成像盘里看到除了工蚁之外的对手，一草一木都有显示，一个大活人不该就这样消失不见。
这太奇怪了。
除非……
程沐急刹车，冷静下来。
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眼“天”，如果方文青还在监控面前，一定能对上程沐投来的警惕眼神。
——除非这个攻击和新生赛第一场时一样，是系统自发行为。
是任务吗？
如果是任务，那么放冷枪是为了考察考生的哪个能力呢？
如果不是任务……
那么系统出了问题？是她个人遭到破坏？还是其他人都被暗杀？如果是前者，是谁？有什么目的？为什么枪枪都命中她的心脏呢？
但这可是在模拟舱，就算在系统里受伤，于现实的她而言也毫无作用。
程沐半天想不出结果，估摸着差不多到点了，再不解决选拔赛的名额就会被别人捷足先登，她果断返回，击毙了剩下的一头工蚁。
【击杀工蚁100，任务结束，恭喜胜利。】
随着系统的提醒，程沐登出模拟舱。
刚一登出，她就觉得肩胛骨传来钻心的疼痛。
“嘶……”
程沐倒吸一口凉气，她摸了摸肩膀，什么伤口都没摸到，可模拟中受的伤痛切实在她头脑中虚构出来，她甚至还有营养液流进伤口的幻觉。
“受伤了？”方文青见程沐的模拟舱弹开，马上把她捞了出来，一边恭喜她是“第一”，一边注意到她捂伤口的动作，安慰道，“没事的，只是大脑神经以为你真的受伤了，过段时间就能区分幻觉和现实。”
他说着，瞪了程沐一眼：“谁叫你选100的痛觉模拟？艺高人胆大也不是这么用的。”
程沐的表情听到“第一”的那时变得吃了苍蝇般难看。
小机器人跳到程沐怀里，找了个窝卧倒，诚恳说出了程沐心声：“不是吧阿sir，我家崽已经这么划水了怎么还是第一？你们这届招的学生不行啊。”
说完它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又自问自答般点点头：“对哦，好像确实不行。”
方文青：“……”
虽然但是，程沐扯了扯嘴角，岔开话题：“在模拟里受伤一定会给现实的身体带来幻觉吗？”
方文青点头：“当然。模拟舱链接的是你的脑神经和信息网络，对于你的大脑而言，某种程度上，系统里的你就是真实的。”
“那如果我在里面死了，现实的身体是不是也会判断我死亡？”程沐拧着眉，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方文青一愣。
程沐歪头看着他：“我是说如果呢？”
方文青沉思道：“依据你的痛觉度来看的。以你现在100假设，如果真的在系统里面临死亡威胁，最好你会立即在现实里醒来，但恐慌感暂时不会消散，最差大脑会误判你在现实中昏迷。”
“我知道了。”程沐点点头。
方文青安慰道：“不过你应该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也太杞人忧天了。”
他刚说完，又听第二个模拟舱弹开，作为监考老师，方文青马上前去招呼另一个考生。
程沐往那瞥了眼，发现魏来正“诈尸”般从模拟舱坐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嗨。”魏来注意到程沐的视线，主动和她打招呼。
程沐回着点点头，心里却在想那枚突如其来的子弹。
与此同时，联盟军区总部。
“她的直觉很敏锐，我觉得我们的试探被她发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不仅是系统，还是当初我们围观审讯，她都意识到自己正在被监视。”
另一个人说：“确定了吗？她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出了点意外。她第一次的基因测试高度匹配，但第二次，我们亲手采集的血样却毫不相干。”男人把打出来的基因表放在另一个人面前，“正在排查是哪个环节除了问题，也许是第一次的基因下面人把结果弄错了，也许是第二次……”
“你是说现在联盟还有为王室效忠的人？”
“不排除这个可能。”男人没有否认。
另一个人声音冷了下来：“查。我倒要看看，现在还有谁藏了十六年都没露出马脚。还有，继续关注她，如有必要，想办法直接敲晕，带走。”
“是。”
程沐对自己身上的阴谋浑然不觉。
她打开排行榜，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感冒了？”小机器人问。
程沐摇摇头：“总觉得我右眼皮在一直跳。”
小机器人说：“那都是封建迷信，假的，不要信。”
程沐深沉点头：“你说得不错，假的。”
她刚说完，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模拟舱传来：“靠！老子终于出来了！一个半小时，绝了，上次单兵冠军的时间都两个小时，这回稳了，让我看看排行……”
是放言要比拼的学长。
程沐忍不住回头扫了他一眼。
“第二？这不可能！我倒要看看谁……”学长正在抱怨，冷不丁对上程沐的眼神，大脑跳了一下，嘴巴跟了一句：“……第一？”
程沐点了点头。
“这不合理！！！”学长差点从模拟舱内跳出来，“你根本没进系统吧？一个小时就出来……怎么能这么快？！”
程沐刚想说话，就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她循声望去，发现是警署的警官列队走来。
学长喃喃自语：“警署？他们为什么会来？”
他敏锐注意到警官手里拿的小方盒，眼睛一亮：“勋章盒！是要表彰我们学校的学生吗？”
方文青连忙迎上去，几人耳语了一番，期间还对着程沐指指点点的，程沐顿时升起不好的预感。
果然，在众目睽睽之下，方文青突然冲程沐露出诡异的笑。
程沐：糟糕。
警官在方文青的带领下走进来，一板一眼地说：“事件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联盟感谢你在危难关头的出手相助，并对你的勇气和实力进行表彰。”
“公民程沐。”
程沐忍不住往后缩了缩自己的脖子。
学长也伸长了脖子往这里看：“为什么给她……？”
“公民程沐，因在两次绞杀星兽有功，联盟军区特此赠与你一星勋章！”
？！
一星勋章？！
是那个拥有三星就能独自申办军校的勋章吗？
学长睁大了眼睛：对于那场星兽暴动的事情他也有所耳闻。
早知道是这小子，给他一百个胆子都不会口出狂言说出要比赛的话！
人家已经能在现实里徒手干翻星兽了，玩儿个模拟选拔赛还不是轻而易举？他还比什么比？
学长痛心疾首：大意了。
“又，”还没等程沐反应过来，警官接着说，“因为你身为军校学生，擅自离开校园，前往竞技场参加地下黑赛，按照天一军校校规处置，特给予记大过处分。”
程沐：？？？
小机器人：“不是吧阿sir，你们警署还和军校是一起的吗？”
说完它回过神来：警署和军校的确都是联盟旗下的。
呸！
蛇鼠一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