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拔狗朝天
离得近了，程沐可以清晰地看到万里阳头顶飘着一串孤零零的1。
看来她是他埋伏的第一个考生。
很不幸，失败了。
万里阳一心想在选拔赛上一鸣惊人。
所以他耐心寻找狙击枪，可他翻了好几处都只能捡到一把近战手枪，好不容易接受了这个事实，准备抓个漏网之鱼试试准头，没想到就如此出师不利，被人刺了个正着。
他连忙举手投降：“兄弟……啊不！姐妹！不对！朋友！先别急着杀我！我知道物资怎么找！咱俩合作吧？”
万里阳瞥了眼横在自己脖颈的钢管，欲哭无泪。
为什么这年头钢管都能成武器了？
什么时候新生选拔赛变成了街头混混斗殴了啊？！
“物资？”
程沐开口，声音沙哑。
她回头看了眼，发现扫射又开始加大力度了，干脆用钢管挑着万里阳的领子绕到墙后躲避。
墙后是万里阳的大本营。
地上放着几块饼干，没有水，透过灰尘判断之前有枪压的痕迹。
程沐又扫了眼，发现那把枪正因投降而落在地上，姿势十分委屈。
“对，物资！”万里阳背后汗水直淌，他到不怕找物资方法被泄露，反正迟早都是得知道的，只不过各凭本事找罢了。
万里阳指了指枪压出来的那块痕迹：“其实物资顺着扫射的源头就能找到了。找到源头，枪械都是自动射击的，没有主人，旁边还会散落一些水和粮食，拿起就能当武器。”
解说连忙切到万里阳的直播镜头，连贯地把他找物资的方式呈现出来。
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解释道：
“这个设计非常巧妙。需要考验选手们的判断，胆识，和能力。寻找源头需要方法，靠近的过程中也需要防止被扫射击中……而且当越来越多的选手发现了这个秘密，扫射的程度就会下降，而此时存活下来的所有选手都会获得基本物资，这样也更方便进入大混战的积分赛。”
“这样啊。我知道了。”程沐挑起一小块饼干，在万里阳肉痛的表情中拆开包装尝了尝，神情满足，中肯评价，“挺好吃的。”
万里阳：“……”
就好像自己视作珍宝的东西还比不上路边的一根狗尾巴草。
那只是普通的一块压缩饼干啊！
还是虚拟的！
不要摆出一副你是来参加美食鉴赏大赛的表情啊！
万里阳不知道的是弹幕已经笑疯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吃块压缩饼干都能这么认真。”
“她是在吃压缩饼干么？不，她是在战术性地思考，顺便磨牙。你们这群凡人，是跟不上大佬的思维方式的。”
“思不思考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她见一个咬一个的毛病和我妹一模一样。”
程沐慢条斯理把饼干吃完，她才斜睨青年一眼：“你想怎么合作？”
“实不相瞒，我擅长远程伏击，你擅长……”万里阳低头看了眼程沐手里的钢管，表情复杂道，“……近战。”
“我一个人很难在密集的扫射中抵达制高点。只要你帮我找到一块埋伏的地方，我们就无敌了，到时候从上而下，你一个人头我一个人头，我们平分这半壁江山，怎、么、样？”
万里阳算盘打得叮当响。
他需要人掩护，也需要人防守和冲锋，程沐反应很快，是搭档的不二人选。
就算不是不二人选，他现在也没得选。
比赛又没规定积分榜第一才能拿到军校offer，他只要冲上前十足够耀眼就可以了。
程沐想了想，小心谨慎地问：“是不是只要攻克源头，就能避免扫射了？”
万里阳肯定点头：“你看这里！自从我拿下后就很安全！”
“可以。”
程沐放心了。
且不论他的实力是否强劲，但听起来确实很诱人。
积分可高可低，制高点可攻可守，关键是安全，很适合苟时长。
万里阳松了口气。
他兴致冲冲地指向附近的一处高楼：“我们去那里吧！”
解说感慨道：“‘星火’这次打得很保守啊。这个高楼并非首选，虽然不算低，但也谈不上很高，很容易就被人从更高的地方制衡了。”
另一个解说点头附和：“不过‘星火’本就性格保守，应该也是不信任这个考生，毕竟她拎着根钢管看起来着实不太靠谱。”
“为什么不去这里？”
程沐伸手，指向目力所及的最高建筑，一脸天真地反问：“不是要打伏击吗？”
虽然还不知道伏击枪怎么打，但找到制高点这是常识吧？
她怀疑的眼神看向万里阳，觉得新搭档有些不太靠谱。
“呃，你可以吗？”万里阳沉思了一下，问道。
“为什么不可以？”程沐茫然反问。
“……”
万里阳一时无法作答。
去向高楼的路上火力密集，而他是众多考生的随机落点，他严重怀疑自己还没靠近就会被打成蜂窝煤。
“没事的。”程沐淡定拍了拍他肩膀，她蹲在地上捡起几粒小石头勾勒出一条扭曲的路线，“我们跑远点，迂回从背面爬上去，可以避开大半火力，如果还遇到危险，到时候就打配合，见机行事。”
万里阳“啊”了一声，茫然无措。
见机行事？
什么叫见机行事？
他恐怕没命见机行事！
然而程沐没给他茫然的机会，趁一波缓和的火力线扫开，就推着万里阳朝最高点进军。
“这个考生太冒进了。”监考室内考官摇了摇头，“这条线路暴露得太多，她还不了解万里阳的水准，根本不知道万里阳不具备近战能力，她一个人或许还能自保，但若是带上万里阳只会被拖后腿。”
“还是太年轻了。”另一个考官缓缓道，“不过年轻人嘛，有冲劲正常，日后可以观望下，这场就算了吧。”
考官说着，翻开下一个推荐生的名单：“还是看看其他人吧。”
程沐选的这条路线坑坑洼洼，需要跑跳的地方很多，很多考生避之不及。
但也被一些实力强劲的考生视作很好的埋伏点。
她们很快碰到了两个鬼鬼祟祟的青年。
只要视线在对方身上停留超过一秒，对方头顶就会飘过积分数字。
两个青年位置很隐蔽，动作十分迅速，子弹一离枪，声音完美地淹没在密集的火线中，甚至连一直关注的解说都没反应过来。
但程沐的眼力更快，她猛地钢管一横，压住万里阳的肩膀就往下蹲，子弹贴着她的头皮擦过，程沐瞥到对面断壁下漂浮的七和八。
还没过一个小时，他们已经埋伏了十五个人。
不容小觑。
“你的射程是十米？”程沐终于想起了询问搭档的特点。
根据之前短暂的交手，程沐大胆猜测。
“嗯。”万里阳估摸了一下双方距离，“还得再靠近些。”
对方察觉到暴露的那刻，心头一凛。
一个朝另一个使了个眼色，两人骤然左右分开，借着坑洼的掩体不让程沐两人定位，迂回包抄。
“你左我右。”程沐迅速下令，“我先出去，吸引火力，你先解决左边那个，然后支援。”
她的语气太过果断，万里阳根本没有思考的机会，下意识地应了声“好”，之后便见程沐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去。
那两个埋伏的青年果然被程沐吸引了注意力。
两人不约而同地举枪，射击。
左边那个却在扣动的瞬间捕捉到万里阳不知从哪个角落窜出来的身影，他连忙想撤回瞄准，但万里阳动作更快一步，当他对准万里阳时便接到了“死亡”的通知。
他后知后觉对万里阳扣动扳机，可却已经无法射击。
淦！
万里阳解决完左边，脚步一转，重点下压，扑在地面上对准程沐的方向。
他如期准备给予支援，但程沐的动作却快到了极致，他眨了好几眼才跟上她的身影。
电光石火间，程沐如法炮制地抡着钢管抗住了大部分连射。
大开大合间，突然一记芒刺从呼啸的轮圈中弹射而出——是之前藏起来的手指大小的钢筋！
那伏击的青年反应还算迅速，他连忙重心压到右脚，堪堪避过。
可就是这避开的一会儿功夫，程沐已经拎着钢管杀到了面前，那尖端挑开他迎面抵挡的枪械，一挑，往空手着的那只手扔去，尖端抵住他喉咙，伸脚一绊，顺势膝盖压在他肚子上。
砰。
左手拿枪抵在他胸口，一枪毙命。
万里阳根本插不上手。
他颠颠跑来，看程沐的动作一气呵成，满脸震撼：“这是什么招式？！”
“打狗棒法‘绊’字决，拔狗朝天。”程沐淡淡道。
万里阳：？
她在说什么？？
为什么他每个字都听懂了可连在一起就无法理解？？？
程沐浑然不顾万里阳眼里的茫然，顺手甩给他手里的枪。
“会用么？这枪给你了。”
“你不要吗？”
“不会用。”
程沐诚恳回答。
她只知道扣动扳机会出子弹，但其他的还没研究过。
万里阳一脸复杂：“那你为什么要那它杀人？钢管不香么？”
程沐：“钢管太血腥了，不太好。”
万里阳：“……”
两人头顶积分如期涨到二，与此同时又听一声电子音提醒。
一个小时过去了，积分自动上涨十分。
两人很快缴了两个战利品的械。
万里阳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会这么信任我？你也太大胆了吧。万一我解决不了左边的那个，那你岂不是会陷入危险？”
程沐一副“你怎么会有这样奇怪想法”的表情。
她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诚实地说：“倒也没有很信任你。”
万里阳：？
“只不过万一你死了我也能搞定左边那个，给你送点积分而已，至于能不能拿是你的本事罢了。”程沐指了指头顶悬挂的积分榜，“你不是很想要吗？”
仍在围观程沐直播间的考官一脸复杂地冲那位已经移到下一位推荐生的考官说：“你错过了一场好戏。”
他拍着大腿连连感慨：“这哪里是冒进？这特么就是狂妄啊！”
万里阳也一脸复杂：“那我谢谢你。”
程沐矜持地笑了笑：“不客气。”
“……”您还真不客气！
万里阳伸出友好的右手，虽然这个神秘考生脑回路怪了点，但身手还是让他心服口服的。
他主动说：“我叫万里阳，外号‘星火’，咱们……”交个朋友吧。
可是他话还没说完，就见程沐拧起眉毛：“你也想拜师学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