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搬家
从睁开眼睛开始,今天一整天,任桦都是飘的。
从早到晚,他的脸上一直挂着微笑,连前来探查的老板都忍不住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好事,任桦也不掩饰,笑着点点头,只是在老板问他什么好事的时候笑而不语。
傍晚下班,任桦按照惯例在垃圾堆里寻宝,戴着防割伤手套掏来掏去,可是心已经飞到了火车站。平日里一个垃圾桶要仔细翻上三遍,生怕漏掉一些金属制品,但今天他只翻了一遍便失了耐心,剩下两次都草草了事。
处理完淘到的宝贝,任桦飞也似地奔向火车站。他拎上行李,乐颠颠地疾步走向出租屋。
其实余早原本是要来火车站接应的,但是这一想法竟被任桦预见,他下午还特地在短信里写明不要等他,说想要自己一个人搬。话说到这个份上,余早也不好再做什么,只得在出租屋里心焦地等待。
自从太阳下山开始,余早就期待到心急如焚的地步,简单来说就是迫不及待。就像等待高考成绩的时候一样,脑子里除了“任桦什么时候来,快点来”,其他都不复存在。
也不怪她如此激动,若是一般人知道自己的好朋友要搬来和自己同住,肯定也会恨不得对方现在立刻马上搬来,一秒也不要耽误。
就这样烦躁地在狭窄的屋子里踱来踱去,眼睛不时看向门口,竖起耳朵,担心自己的脚步声掩盖了敲门的声音。终于,在她忍不下去想跑去火车站看看的时候,门口传来了响声,一个熟悉的、亲切的、等待已久的声音响起:“早早姐姐,我来了。”
余早是冲过去开门的。一开门,她就欣喜地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接过任桦手里的部分行李放在地上,她不禁发出感慨:“你终于来了,等得我急死了。”
闻言,任桦也放下手里剩余的行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抬头看到桌上的闹钟,任桦下意识补充道:“不过其实跟以往相比,今天已经算快的了。”
现在竟然才这个点,比平时寻完宝的时候早了一个小时。任桦知道自己一整天都心不在焉,脑中全是“我要有家了”,一下工连手表都忘了看就冲来了出租屋,却没想到竟然急到提前一小时结束任务的程度。
听了这话,余早才开始仔细回忆他往日的下工时间,发现确实提早了不只一点,顿时心里像有人烧柴生火一般温暖起来,却又有些哭笑不得。原来急的不只是她一个人,两个人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个比喻虽然老套,但是在此刻尤其适合。
总之,不管怎样,他来了,日子就要像以前一样了。一起流浪的记忆在脑海中闪回,激动的情绪在一瞬间被抚平,就连他带进来的寒气也神奇地让人感觉安心。
分好了行李之后,任桦很快将床垫被单铺在地上,但是看着袋子里的衣服,他手上的动作迟缓起来。
“早早姐姐……你这里那个放衣服的柜子,我能放吗?”一种在别人家暂住的感觉油然而生,任桦不敢随便占用这里的家具。
“啊?”似乎是疑惑他怎么会问出这样的问题,余早脸上打满了问号,“肯定可以啊,这里也是你家,怎么问我这种问题?这就生分了啊。”
被她这么一说,任桦尬笑了两声,也便不再扭捏,直接忽略那股不自在的感觉,把这里当成自己的老巢排布。
收拾完毕,余早凑上去看出租屋崭新的模样。看着满满当当的小衣柜,还有洗手台上新加入的牙杯牙刷,一种生活的气息扑面而来,温馨的幸福感扩散开来,弥漫在余早心间,让她的心变得鼓囊囊的。
“这才像家嘛。”她满意地点点头。
到处都收拾妥当了,转身一看,这会儿任桦正背靠着床边,坐在地铺上发呆。
“怎么了?”看他两眼注视前方一动不动,余早忍不住用手掌在他眼前晃了晃。
回过神来,任桦抬头看向比他高了一大截的余早,笑道:“没什么,有种不真实的感觉。不知不觉就放空了。”
“那要麻烦你习惯一下,以后这就是真实了。”余早扬起嘴角。
这温暖的气氛让余早创作欲大增,正想跨过他走向书桌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咕咕”的声音。循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只见任桦尴尬地捂着肚子:“糟糕,忘记买晚饭了,我出去买一下。”
看来他当真是着急搬家,这辛苦了一天了,连晚饭都能忘记。余早无奈,又有些想笑。她叫住正要开门的任桦,披上外套:“我跟你一起去!……之后我们顺便去搓个澡?”
本来只是想和任桦一起出门,出口的时候突然有几分想念阔别已久的搓澡,这便有了后半句话。
闻言,任桦开门的手顿了顿,随后转过头来,露出一个微笑:“好啊,走吧。”
他打开门走了出去,在走廊上站定等她。望着他的背影,余早匆忙地穿起鞋子,关灯,走出门外。感受着对流风的强烈,她用力地将门关上锁好。
下了楼,两人一起走在路灯之下,随意地聊着天,气氛安然,透着一股岁月静好的味道——如果任桦的肚子没有咕咕作响的话。
三番五次听见他肚子的抗议,余早忍不住笑了起来。经过询问,在听到他说无所谓吃什么之后,她拽着他的袖子往家附近的一个隐蔽的小餐馆跑去。
餐馆的老板是一个随缘开店的大叔,平日里经常拿把躺椅放在楼下,悠哉地躺着晒太阳。余早见过他许多次,无聊的时候也与他唠了好一阵子磕。中年人性情本就温和,见着这么个外向的小姑娘也十分高兴,便叫余早去自己的饭馆里请她吃饭。余早拗不过他,不过最后也没有吃饭,只是在店里坐了坐,陪他聊了会天。
也是老板带她来了店里,她才知道原来离出租屋这么近的地方有一家饭店。饭店在一家服装店的二楼,招牌做得不大,平日里客人不多,故而老板有闲暇时光晒太阳。
总之,那家店是距离他们最近的饭店了,为了尽早安抚任桦挨饿的肚子,余早第一时间带着他去了那里。
进了门,老板一见余早就站起身来,笑着冲她打招呼:“哎,小余来了,稀客啊。”
余早也笑着冲他招招手,这时,身后的任桦进入了老板的视野。此时余早已经松开了任桦的袖子,但是老板还是看出了二人是同行而来的,只见他眼睛里冒出八卦的光,悄声说道:“小余,这是你朋友?”
“是的,我带他来吃饭。”虽然不喜别人问起任桦,但是余早还是客气地笑了笑。
“这是我很好的朋友,是我铁子,名叫任桦,任意的任,桦树的桦,介绍给你认识一下。”看到老板的表情越发丰富起来,余早有种不好的预感,赶忙先发制人。
看着余早毫无暧昧羞涩的眼神,老板也明白了她说的是真话,顿时觉得有些失望,但是还是带着笑容看向任桦,伸出皮肤粗糙的手:“你好啊,我算是小余的朋友,我叫周旺年,你叫我老周就行了。”
有些意外老板竟然会主动来和他认识,任桦有些呆愣地和老板握了握手。
“你们随便点哈,小余难得赏脸来吃饭,心情好,我给你们打个六折,六六大顺。”老板笑呵呵地撂下一句话,重新在收银台后坐下。
此话一出,任桦和余早都瞪大了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不可置信地弯起嘴角。
“早早姐姐,你真的太强大了。”任桦敬佩地看着她,对她竖起一个大拇指。
余早哈哈一笑,说实话,她自己都没想到,老周竟然人这么好,直接一个六折下来,帮了任桦的钱包大忙。
有了这个六折,任桦比平时大方了不少,还在余早的怂恿下给自己点了一份小炒肉。这要放在平时,他就是一碗紫菜汤泡饭配上萝卜条,对他来说再合适不过,省钱又下饭。
不一会儿,吃饱喝足之后,他们笑着和周旺年告别,踏上前往澡堂的小路。
“刚吃饱就搓澡吗?”走在路上,余早好奇地看着任桦。
“啊,我……”任桦差点就要把自己不打算进去搓澡这件事说漏嘴,还好理智尚存,赶忙闭了口。
“你什么?”余早见他迟疑,再次问道。
“我是想说,我先在附近散散步再去搓澡,我记得刚吃完饭就去洗澡对身体不好。”被她这么一问,任桦的大脑分外清醒,自觉说出的话无懈可击。
“好,那我不等你了,先去享受咯。”似是想象到搓澡的惬意,余早眯起眼睛,傻笑起来。
见她这副模样,任桦也忍不住露出笑容。
明明昨天才送她回家,可是感觉好像很久都没有这样走在一起了。
听着路边的交谈声,瞅着店铺门口坐着打牌的大爷大妈,再看看身边的余早,任桦心想:这样的日子,能不能一直持续下去。
不只这个冬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