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开始
众人沉默着各自散了。
苗婉找到莫至，才准备开口，莫至就打断了：“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是异界来的。”
苗婉震惊了，莫至道：“我刚开始只是猜测，前脚沛文前辈才说天道裂缝掉出个异数，后脚就有个貌美失忆的姑娘出现。”
“开始也没把你和那异数联想到一起，但是一个普通姑娘失忆的情况下，改良了农具。”
“明明之前还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你之前见过比这更好更省事的工具。”
“后来又改良妖域集市规则，这若是还能勉强解释是人族集市见多了，下意识的常识，那么有条理的组织妖域住民收拾尸体，并冒出轮回说法。”
“你的一件件一桩桩事情，我都关注，你说你不是储备人皇，我早就察觉了，这时也只是怀疑。”
“直到那天我本来要去寻沛文前辈，半路遇到霭前辈，他当时说‘正好，我要去牛亡山’要知道他很少动用力量常年闭关，见了你，状似无意的叫我照顾你，我就确定你的身份，结合之前种种。”
“我想，你是来自一个天道秩序完善的世界，所以你后来找我说你猜测鬼族是死物所化，我立刻记进心里，还是那句话，你的想法对我们很重要。”
苗婉道：“可是你知道我是异界人，还是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莫至：“我想让你了解这里，知道越多，处理事情方法也越多，即便有天我因故不在你身边，你也能有脱身之法。”
说到这里，莫至有些难过的说：“我希望你不要卷进这些事情，好好的无忧无虑的活着，可是你已经卷进来了，我只想直到事情结束，你都还好好地站在我面前，不管是以什么身份。”
苗婉心里像被什么轻轻拨动，伸手抚平莫至的眉，做完才感觉不妥，想撤回手，莫至却将她手轻轻握住。
苗婉强装镇定：“你放心吧，我会好好护着自己。”抽回手，两人相对而立，不知道再能说些什么。
好一会儿，苗婉想起正事，掏出那三本书，莫至一挑眉：“这也是有人设计的？”
苗婉晃着书：“接待官说它们千金难求，在两不管都难寻到，何况一下子三本都齐了。”
莫至不置可否：“本来也要去两不管，他们这样不是多此一举么。”
苗婉道：“可能想让我们对自己有心理暗示，觉得那位大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翻开战力预估，莫至那一页，美人册苌青那一页，不消片刻，莫至也发现裳泪不对劲，还有自己突破失败第二天此书就编撰发出。
两人的想法几乎一致，莫至指着阿金的画像问道：“你觉得他是鬼族首领？还是她？”又指指阿银。
苗婉笑了，不得不说某些方面，两人确实有默契：“我若说他俩可能都不是呢。”
莫至也笑了。
苌青的声音远远传来：“婉儿快来，我有话想同你说，叫上师兄一起。”
苗婉嘀咕一句：“莫至你看把苌青好好的姑娘带成什么样了，老是喜欢远远的就开始喊，多不淑女。”
莫至无奈：“你这可是冤枉我，你看我多淑女，分明是他们几个都是咋咋呼呼的，我一个人怎么带。”
苗婉这下真乐了：“是是是，那莫淑女，咱们快走吧。”
苌青房间里，几个人都坐好了，莫至和苗婉刚刚进门，阿呆抬手就设了个界。
苗婉叹息，看来又要开小会了。
苌青率先发问：“为什么死物之魂消散后慢慢朝魔域方向聚拢？你们早就知道什么么？”
苗婉心想，逃不过了，本来不想解释，现在必须一字一句说明白。
不然以苌青装不住事的性子，万一去找到那几个魔老问，那就坏菜了。
苗婉道：“先前说过，煞气可能就是消散之魂日积月累形成的。”
“你娘知道现在还在不停的吸收那些东西，你的七八九伯都是王级却鲜少在罗天大礁露面，看来是努力压制你娘躯体，避免煞气爆体而出。”
苌青问：“那你们这段时间一直怀疑魔域，你们能说说具体最怀疑谁吗。”这句问里似乎带了些哭腔。
苗婉看向莫至，后者缓缓道：“除了七八九魔老最可疑以外，其他的都非常值得信任。”
苗婉一拍脑门：“那完蛋了，明显是个狼窝子，九个魔老有六个心怀鬼胎。”
苌青更疑惑了，皓月却想通了，不确定的说：“越是不出破绽的人越可疑？七八九三位魔老可能太过忙碌，无暇分心去伪装自己，或者说他们没必要把自己伪装成无害的样子。”
“那么剩下的人表现出来的百分百值得信任的模样又是想麻痹谁？”
苌青脑子里只剩浆糊了。
麻痹谁？显而易见，当然是天上那两个王了，有异心的都被沛文杀了，剩的即便是演，也得演出无异心的样子。
苗婉看到苌青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想着就目前这情况，真由不得慢慢做选择。
于是直接说：“反正现在你考虑的可以不是在魔老和两界安危中做选择，但必须考虑如果他们真暴露出来，你可以做些什么。”
都是一样的意思，已经算是半逼迫苌青做选择了。
苌青蠕动嘴唇，弱声道：“或许不是他们，几个伯伯对我都很好，至少没想过害我。”
苗婉打断她的话：“是，他们或许不想害你，但是如果他们只是单纯想让莫至死呢。”
苌青反驳：“师兄死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声音越来越弱。
苌青明白，如果莫至真的出事了，妖域短时间没人压得住。
即便霭和沛文来了也没用，许多事情本来就是各种巧合使得暂时保持微妙的平衡。
苗婉问起之前莫至去魔域月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之前不问是觉得自己是局外人，现在已然是局内人，不得不问了。
莫至道：“王级傀儡出现在罗天大礁，大魔老被劫走，平日魔域事务都是他带头处理，他一失踪，其他魔老就出现分歧，以三魔老为首的反对派又开始逼迫思斯退位，选有能者继位。”
苗婉打断：“等等，要不还是先说说魔域目前势力分布？不然我听的故事就只能是故事了。”
莫至点点头，苌青吸吸鼻子，认真的给苗婉解释：“我有九位伯伯，也就是九位魔老，至于实力境界确实和战力预估一样。”
“大伯为人和煦，有很大一片支持者，如果他实力是王级，可能魔帝之争就和我娘没关系了。”
“二伯性格暴躁，他俩都是支持派的，就是字面意思，支持我的。以三伯为首的，四五六伯都是反对派。”
“这两派因为各有一个王级，所以一直平衡，谁也奈何不了谁，七八九伯不管魔域事务，也不管我。”
“虽说是魔老，但是魔族都下意识忽略他们，只要魔域没有乱到无法收拾，他们不会出面。”
三派，支持派，反对派，不管事派，支持派就两人，一个王级，一个实力不高却有众多拥护者，这样的人被王级傀儡劫走？
莫至接着说事情，苗婉才知道原来那月余发生了那么多惊险的事情，怪不得莫至回来后就加快处理事情，带着她来到人族。
一个半月前，牛亡山。
苌青收到二伯传音，立刻急急忙忙走了。
走了半炷香，莫至才得到消息，大魔老虽心思缜密，但是实力不怎么样，王级傀儡只是将他劫走，劫去当智囊么，显然不可能，若是寻仇，也未免太匪夷所思了，
莫至想:要是我寻仇，定是悄无声息给人做了，哪会大张旗鼓。
苌青回去估计第一时间就被控制起来，莫至怀疑有人想对苌青，皓月动手。
毕竟杀自己不容易，除非王级出手，魔域一乱，苌青危矣，偏偏这时候沛文前辈闭关。
当即让皓月带着朗星去两不管避难，两不管里实力强又如何，比的是术器，这两界好武器不多，偏偏皓月师兄弟拥有绝世武器。
安排完他俩，又去找了岩礁，嘱咐他代为关照苗婉，毕竟苗婉来自异界，霭前辈来的那一趟说不好有多少人知道，心里焦急，要是自己突破王级，哪用得着这么费劲。
又暗暗骂道，到底谁这么无聊，做出王级傀儡干什么，有这功夫，不如提升自己实力。
找到阿呆说了事情原委，阿呆知道事情特殊，也罕见的动动脑子，立刻就说一定保护苗婉安危，有事多问问岩礁。
得到阿呆保证，莫至火急火燎的走了，阿呆只要认真想做什么，没有人能让他做不成。
才到罗天大礁边缘，就听得见里面到处都在乱，又吼又叫的，本来魔域就黄沙漫天，多石窟，这么一乱，感觉来到荒诞世界似的。
罗天大礁空中，老二和老三正打的昏天暗地，只是像是切磋，并未出杀招，两人边打边争辩着什么。
看着情况，莫至放心了，肯定是争论让谁当魔帝，只要都还为魔域考虑，苌青就不会出事。
摸进裳泪殿，不出所料苌青被软禁起来了，门口两队人，互相怒视，气氛剑拔弩张。
苌青寝殿门口摆着一张长桌，上面尽是美酒佳肴，老四老五老六三人，围坐着吃吃喝喝，要偷偷进去见苌青是不可能了，只能大摇大摆出来。
三个魔老似乎不意外莫至会来，老四漫不经心开口：“我说，小子，你回去吧，我们罗天大礁的事情，你插什么手。”
莫至假客气道：“几位前辈都在，当然轮不到我做什么住，只不过思斯可不能被关在这儿，我可不信任你们。”
老五突然就出手：“小子，老子不爱听你说话，轮得到你信任？你家老头没死的时候都对老子们客客气气的，你算什么东西。”
莫至闪身格挡，空隙中回道：“前辈，你这话可就不真实了，师傅他老人家可从来没对什么人客气过，您又算什么东西呢。”
老五气的手都在抖：“妈的，你们俩还坐着干什么，今天弄死这小崽子。”
不消他说，老四老六就动起来，几人拿刀拿剑拿锤子，莫至两手空空也不见吃亏。
还有空骂人：“三个老废物，叫你们声前辈，还真把自己当个东西了，赶紧把思斯给我放出来。”
苌青在里面听到莫至声音，挣扎着想起来，可手上链子栓的紧紧的，想喊也喊不出来。
傍晚时候一个黑雾进来二话不说就给她拴上，给她喂了一颗东西，她就无法发出声音，门外几个伯伯喝酒聊天，一点没察觉里面发生什么了。
莫至几招过后察觉不对劲，大喊几声苌青，屋里一点声音都没有，莫至骂道：“老废物们，思斯可能出事了，别打了，先看看她。”
老五哼一声：“还想骗老子。”
老四却停手，靠近房门唤了几声‘丫头’，一直没有回应，赶紧撞门而入。
这下老五老六也察觉不对劲，众人扭头看去，苌青手脚被拴住，似乎说不出话，老四抢先进去：“丫头，你怎么了。”
这链条是魔域独有，专门栓傀儡的，被它绑上，非王级无法挣脱，
老四忙活半天解不开链条，急忙吼一声：“老三别打了，苌青出事了。”
话音刚落，天上争斗声就停了，老二老三都来了，老二是急性子，一把扯开链条，对着老三照脸就是一拳：“妈的，老东西，你想害死青儿。”
老三挨了一下并未还手：“放屁，苌青从小就是老子带大的，老子要杀她还用等到今天。”
莫至看着各位神色不一，但是都对苌青出事不知情，不知谁是真心，谁是假意。
苌青嘶哑着嗓子发出几声不成调的音。
老二更怒了：“你们还把她毒哑了？”
老三道：“与其在这里放屁，不如赶紧找解药。”
莫至冲到大魔老房里翻箱倒柜，带着一大堆瓶瓶罐罐又回来。
老四从中挑了几瓶喂苌青吃下去，大大的药丸差点把苌青噎的翻白眼。
老二一把甩开他，拿了水给苌青喝下去，顺顺背。
苌青慢慢缓过来说：“这药是一个黑雾人给我塞的，好像是大伯的无声。”
魔域都知道大魔老喜欢制药，‘无声’就是他的得意之作，即便王级吃了也拿它没办法。
可是大魔老失踪了，房间里那么多无字药瓶，黑雾是如何准确找到‘无声’的？
而且有这本事，只是让苌青哑了，身上一点伤都没有。
老二和老三吵得不可开交，一个说另一个自己想做魔帝所以反对苌青，现下还想把苌青弄死，另一个说苌青无能，连自己死活都掌握不了，如何带着魔域众人发展。
说到最后两人开始对骂。
内容不堪入耳，连对方有过几个女人都扯出来骂一通。
苌青悄悄在莫至手心写字，莫至点头。
苌青便捏着裳泪腾空一跃飞走了，莫至紧跟其后，剩下的人也不吵了，纷纷跟着他俩。
跟着裳泪指引，他们找到了奄奄一息的大魔老，看样子众人再来晚些，他便活不久了。
老二老三赶紧运功帮他疗伤，苌青捏着裳泪紧皱眉头，明明感应到那具傀儡，怎的追过来却没了踪影。
突然裳泪叮当作响，苌青正欲追，大魔老悠悠转醒，咳嗽几声，苌青着急的喊：“大伯，你怎么样了。”
大魔老摇摇头，抚了抚苌青头，勉力坐起来。
莫至冷笑，醒的真是时候。
接下来事情就简单了，两派继续平衡，谁也不服谁，魔域一下子又平静了，真是乱的莫名其妙，又平静的莫名其妙。
苌青摸不着头脑，那具傀儡就是她丢失的，怎么变成王级了？又为什么要攻击大伯。
翻遍魔域都再没找到那具傀儡，莫至故意在大魔老面前提起黑雾人喂药给苌青，喂的还是‘无声’。
莫至紧紧盯着他，想看他会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看半天也没看出什么，莫至心里对大魔老怀疑更重。
这下子事情好玩儿了，有人把事情引向鬼族，有人把事情引向魔族，两拨人就着棋盘落子，也不知道大魔老是执子之人，还是被执之子。
查来查去也不见有起色，莫至只能先回牛亡山，莫至走了，苌青也忙不迭走了。
他俩走后，大魔老把屋里东西砸个遍，呵呵笑道：“鬼族，阿生，你就这点手段，想把我弄出局，还早呢。”
苗婉听完，疑惑的问：“思斯你到底丢了几个傀儡。”
苌青伸出一个手指头。
苗婉道：“那就是说，李大哥丢失后，被不知道什么人做成了王级，然后去了魔域收拾你大伯，完了又被另一波人拿住，放来妖域？”
说完又摇头：“你们看，如果我这样猜测，会不会和真相有关？”
示意阿呆放出李大哥，苗婉绕着他，又停下，单手支着下巴：“我们假设李大哥丢失是意外，第二道指令是找什么东西，那么或许李大哥第二个主人并没有恶意。”
“他去魔域或许就是为了找东西，结果因为是王级，被你大伯发现，恶战了，或者说也许是他找东西的过程中，你大伯看到他，想将他据为已有，争斗中毁了第二道指令？”
傀儡造诣高的就那么几个人，皓月觉得第二个猜测比较符合，能把造出王级傀儡人的指令毁掉，必然是发生了大争斗。
这样也能解释为什么大魔老会被轰轰烈烈的劫走。
苌青不敢相信：“可是什么证据都没有，这样胡猜，也太牵强了吧，总不能你们觉得大伯不是好人，就什么都往他头上套吧，我还怀疑这一切都是我们不了解的鬼族做的呢。”
皓月下意识就要反驳，苗婉赶紧打断：“是的，没有证据一切都是白想，所以我们应该动起来去找证据。”
如果那个黑雾没有恶意，找到黑雾问题就解决了。
鬼王？苗婉笑了，真有意思，这世界真够乱的。
几人商量决定隐藏身份去两不管探探。
这几天老是动脑子，苗婉感觉自己脑子越用越少，于是决定讲点别的，也让众人稍稍放松下。
提起美人册，苌青一身红衣，苗婉道：“思斯穿红色好像更美啊。”
苌青无奈：“我娘喜欢红衣服，魔域好多人都学我娘，我当然也崇拜我娘了。”
“只是沛随这个学人精，偏偏和我作对，我穿什么他也穿什么，后来觉得他穿蓝色好看，我便就一直穿蓝色咯，我还记得沛文老贼第一次见我穿蓝色时，惊得摔一跤。”
哦，原来如此。苗婉懂了。
皓月听着脸红，今天才算知道为什么苌青突然换了蓝衣服，这个颜色一穿就是三千多年。
苗婉却笑：“其实你穿红裙，他穿蓝衫更好啊。”自古红蓝出情侣嘛。
苌青疑惑了，皓月却是一想就明白什么意思。
苗婉又指着书上念道：“两界第一公子皓月，沛姓，小名‘随’，意为‘随性而为，规则不束其身’，沛文之小徒朗星，面容俊秀，沛姓，小名‘意’，意为‘意通山海，念达云霄’，取名的意思那位大人都知道？”
苌青哈哈笑一通，莫至解释，原来沛文捡到这两徒弟的时候，取了自己名字第一个字为姓氏。
本来想叫他俩为沛一，沛二，被娅黎仙王好一通说，才说那就随意叫吧，霭以为随意二字就是他俩名字，就这么叫了，后来叫顺口了就懒得改。
因为名字，师兄弟走到哪儿都遭人嘲笑，于是娅黎仙王才出来解释了这么两句话，后来皓月朗星的大名还是娅黎取的，不然不知道叫什么奇葩名字。
后来凡是有皓月画像，底下必然提及一句‘第一公子，随性而为，规则不束其身’。
苗婉笑道：“难为娅黎前辈绞尽脑汁给兄弟俩找个解释，看来她还是个充满诗意的女子。”
因着这个事情，众人笑作一团，苌青也一扫愁云。
几人商量进去后阿呆和萃狸扮作夫妇，苌青和苗婉扮作姐妹，剩的俩扮成师兄弟。
几人假装被仇家追杀进去避难，看看那个‘大人’究竟是什么东西，苗婉只希望这次能弄明白一点事情，可不能再一脸懵的进去，又多几个谜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