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梦终醒，孑然少年黯神伤
殿内空间比想象中大上许多，近百人站在玉阶下毫不拥挤，周围的巨型石柱有数十丈高，每座石柱都盘旋着一条雕绘的五爪金龙，烟雾缭绕之下仿佛活物。
众人心神震撼，却不敢稍有耽搁，跟随羽姓青年一路走到正殿。
玉阶上两排形貌各异的仙人分立而坐，有两位面容姣好、风光无限的女子，一笑一颦宛若仙子临凡，亦有衣玦生辉的童颜老者，俯仰之间皆是仙人之姿，令人无限神往。
徐奕感到自己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起来，因为昨夜梦里的老神仙赫然在列！而且位居主座的次席之一，当真是仙风道骨的神仙人物。
老者似有所觉，轻瞥他一眼，不再有任何表示，自顾自地闭目养神。
“那便是我的师尊吗？”
少年内心一团乱麻，想着是否应该上前跪拜请安，但殿内气氛庄严肃穆，他又对仙家礼法一无所知，实在不敢行那孟浪之举。
“杨长老，这灵脉测验的诸项事宜就交由你来主持吧。”
白云观观主端得是一副儒雅清秀的白发书生模样，年纪无从分辨，声音也中正宏亮，想必不是驻颜有术便是返老还童的仙人手段。
“谨遵观主吩咐。”
一位候立坐席之外身形稍显臃肿的道人出列应和，缓缓飘至升仙石附近。
“在下乃是白云观执事长老萧白，今日的升仙大会由我负责查验，预祝各位小友喜得仙缘，入观共参修真大道。”
众人闻言皆是弯腰礼拜，徐奕明显慢了半拍，但也依葫芦画瓢地照做不误。
“下面请依序走上玉阶，按压升仙石以测仙缘。”
“诸位，吴某先行一步！”
原是那位断臂少年率先迈出步伐，坚毅地走上玉阶。
“三品地灵脉！吴小友资质心性俱佳，乃是不可多得的良璞美玉，日后勤加修行，定能补齐残缺之身，荣参大道。”
“弟子谢过萧长老。”
断臂少年难掩面上的欣喜，单臂作揖，退至玉阶下。
听闻此讯的少男少女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接连上前测验。
“五品地灵脉，不错。”
“八品地灵脉。”
“一品碎灵脉，小友当真可惜，此生恐怕与大道无缘。”
高大青年闻言面如纸色，低头走向殿外，原来并非身具灵脉便可修行，必须为地灵脉以上方能录取。
余下众人皆是掌心冒汗，生怕自己与刚才那位青年一般错失仙缘，徐奕也正是如此，内心忐忑焦灼，进退两难。
人数越来越少，已有五十余人符合入门资格，互相低声道喜，也有七八人失魂落魄，黯然离殿。
徐奕此时已是按奈不住，几乎是强忍着颤栗来到升仙石面前，这恐怕是今生经历过最大的阵仗了，内心默念着神仙保佑，将手伸向升仙石。
“九品碎灵脉。”
这般低劣的资质连执事长老都觉得讶异，语气发生了变化。
“怎么会”
徐奕感觉自己受到了老天的嘲弄，终于盼来了无上仙缘，结果竟是差劲到无法修行的九品碎灵脉，现在他该何去何从？
少年的心中布满了阴霾，终究，我只能做一个任人欺压鄙夷的丑陋废物吗？
“二品异灵脉！”
“哦？今年居然寻得一个好苗子。”
“本座要收她做门内弟子，玄寒冰脉适合修习我的功法。”
“秦霜道友，这便是你的不是了，老朽也有一门”
一名少女脱颖而出，成为殿内长老争相抢夺的焦点，而徐奕连天之骄子的陪衬都不够格。
梦醒了。
什么修真得道？大道不落天弃子！
徐奕如行尸走肉般离开大殿，身后的热闹喜庆与己无关。
我只能一人品尝落寞罢了。
观主看着殿内长老们争先恐后讨要弟子的景象，倍感欣慰，今年比十年前要好很多，尤其是那位异灵脉少女，更是值得重点培养的对象。
“师兄，你为何不去甄选弟子？”
“老道自知争不过秦霜道友几人，况且吾早已选中一人。”
“谁？”
“暂容老夫考校一二，观主日后便知。”
青玄子故作神秘地推托，语气中带有一丝玩味。
“你啊，还是这么喜欢故弄玄虚，那我就静候佳音了。”
通过升仙测验的年轻人最多会被每位长老挑选一至两人，其余弟子将以白云观外门弟子的身份独自修行，宗门只提供基础资源，成就几何，全凭造化。
殿外道场。
“诸位小友不必气馁，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既然无缘修真，在世俗里修行亦是难能可贵，稍后会有专人送各位下山，切记谨言慎行，若是泄露了天机，后果你们可担待不起。”
“是。”
毕竟是世族大家子弟，回去世俗自然有安身立命之处，只当增长阅历见识，来日方长，想必很快就能断绝了这份念想。
“萧师兄请留步。”
原是羽姓青年叫住执事长老，在他身旁耳语了几句。
“若是忤逆了他老人家，那可真是自讨苦吃。”
萧白沉吟不定，眉头紧皱地思索着。
“师兄，我们既然难以揣度，那便顺水推舟把事情办好，即使非他本意，也不会有什么过失。”
“师弟所言极是，那就劳烦你安排妥当了。”
“不过举手之劳，萧师兄放心便是。”
羽姓青年打出一道灵符激射空中，约莫十息功夫，两艘灵舟降落到他们附近。
“两位师兄，劳烦你们送几位下山。”
“羽师弟不必客气。”
“谁是徐奕！”
“我便是。”
“听闻你有冒名顶替升仙大会资格的嫌疑，请待我调查一二再做打算。”
徐奕默然不语，只觉得心神疲惫，不管受到怎样的处置都无所谓了。
灵舟载着其余十人少男少女疾驰离去，只留徐奕呆立在原地。
同为落榜失意人，众人此时也不再忌恨徐奕，反倒有些同情，他不仅没能录取，还要接受仙人审问，会落得如何下场实在难以想象，当真悲惨！
“殷师兄告诉我，你是青玄子师叔亲自带来的，可有此事？”
羽姓青年淡然地问道。
“老神仙在梦中许诺收我为徒，醒来我便在此处了，其余事项一概不知。”
“果真如此，羽师弟，我会把他的名字添在今年新收弟子的末尾。”
“善，我这就带徐师弟先行离开。”
两人互相作揖，就此别过。
“走吧，徐师弟，现在我们同为白云观的外门弟子了。”
“啊？”
羽姓青年也不解释，转身便走，徐奕赶忙跟在后面。
或许是对方道行尚浅，无法御器飞行，徐奕无心计较这个，他觉得自己的脑袋已经不够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