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首战
由于当晚江辰是值日生，所以离开的晚了些。
走了不久，便在体育馆后的便利店前见到了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的柳红缠。她手里攥了根刚吃了一半的廉价冰棍儿，眺望着不远处的小树林。
晚春的湿风夹杂着一丝青草和花苞的清甜簌簌拂来，将她肩上和鬓角的发丝吹得轻轻摆动。
“干嘛不直接校门口集合？”
柳红缠扬了扬手中的雪白冰棍。
“想吃这个了。别的地方没得卖。”
走出校门，骑上柳红缠的摩托，二人朝预定地点赶去。
夜色愈浓，灯光渐起，将本该昏暗下来的天空燃烧得热烈而放肆。
到达目的地附近，两人不一会儿便确定了前方不远处的目标——
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
这人，江辰认识，甚至每天都能见到。
“王叔？”
他深感诧异：“他居然是恶魔？！”
王叔，全名王富贵，学校保安之一。包括江辰在内，很多学生对他的印象都是位老实憨厚的中年大叔，戴着副大黑框眼镜，见到人经常是笑眯眯、人畜无害的模样。
“可…这么多年，他好像也没做什么出伤害学生的事来？”
江辰有些犹豫。
半年前，他在校门口丢了东西，次日在保安室内找到，听保安们说是这是昨晚王富贵在校门附近捡到的，感觉大概率是学生的遗失物，所以就拿了回来。
因此，他对这位王叔有一定好感。
“就算他真是恶魔，难道恶魔中就没有善恶之分吗？”
闻言，柳红缠平静地看着他。
“你和他很熟吗？”
“没有。”
“你觉得你很了解我吗？”
江辰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摇头：“不算了解。”
“我们在一张床上睡过，尚且都不算了解彼此，那你凭什么对这头异类怀有恻隐之心？”
她的声音平静而冷漠：“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看到的是和善的他，但你知道他会在黑暗处干出什么事来吗？连没有智慧的病毒尚都懂得在侵入生物体内后选择潜伏，一头拥有智慧的恶魔难道就不会在藏身于人类社会后隐藏本性？”
“至于所谓的善恶，我承认，恶魔中或许也有好人。可在我看来，只有不出现在人类生活中的恶魔，才是好恶魔。”
说罢，她递给江辰一把锯齿匕首。
“这是你今晚的武器。”
看着眼前的匕首，江辰深吸一口气，目光恢复坚定，一手接过。
“我明白了。”
……
柳红缠已对王富贵有过一段时间的观察。
平日，王富贵通常不会走这条路回家。但每周四，这附近有家小超市就会搞疯狂星期四的促销活动，他下班后会专门过来买东西，因而会绕一段远路回家。
而在绕路过程中，他将经过一条鲜有人至的小巷。那条巷子相对隐蔽，而且周围没有监控摄像。
方便杀人除魔。
夜黑风高，二人悄然跟在王富贵身后五十米左右的位置。晚间，这条路行人不多，但零零散散也有一些，其中不少都是腻歪在一起的情侣，这使得他们的存在并不突兀。
王富贵并未注意到自己被人跟踪，他仍旧自顾自地朝前走着。
片刻，一条小灰狗摇尾吐舌地小跑过来，在他的购物袋旁转圈，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声音。王富贵摸摸它的脑袋，随即从袋中取出一根火腿，扭断成两截后将里边的火腿肉挤在地上。
“汪汪！”
那狗子非常兴奋，低头吧唧吧唧地享受起来，迅速吃完了一整根，但意犹未尽，回头看了眼王富贵，又摇着尾巴追上前去。
片刻。
“快到了。”
柳红缠冷声：“接下来，他将穿过右侧那条小巷。我会从街道另一边绕过去，提前堵住巷道出口。你后我前，我们两面夹击。“
“嗯。”
柳红缠的身影迅速匿于夜色，江辰则是继续往前。
不一会儿，便见王富贵和跟在他脚边的那条灰狗同时右转，走进巷道。
小巷处于贫民区和平民区的交界处，鲜有人至。
江辰深吸一口气，确认好藏在腰间的匕首，缓步走进。
尽管提前做了心理准备，尽管柳红缠明确表示过王富贵的实力顶多就比现在的自己强上一线，可当真正走到这一步，第一次，紧张是难免的。
两旁旧楼高耸，不见明月，连空气仿佛都黏附上了诡异的气息，湿冷而粘稠。
不、不对。
这是…血腥味？！
心中陡惊，江辰迅速掏出匕首，汗毛倒竖。
黑暗下，各种感官的功能都运转到了极致！
喀嚓、喀嚓……
很快，除血腥味外，他又听到一阵怪异的咔崩声，像是有厚重皮革被撕裂。再稍走近细听，发觉这更像是骨肉被什么东西啃食的声音。
血腥味越来越浓，江辰握紧匕首，走过拐角，看到距自己十余米远的位置有一个人正半蹲在地上、背对着自己，脑袋时不时上下晃动，看起来像是在进食。
是王富贵。
柳红缠说的没错，这家伙真有问题！
已经走到这一步，柳红缠也将就位，他直接亮剑！
终于，王富贵听到了身后不再掩饰的脚步声，回头——
原先那对小小的眯眯眼此刻变成了一对瞪大的、滚圆的暗红色眼球，嘴角开裂，展露出上下两排野兽般锋利的尖齿，双臂的某些地方也长出了无数个形似增生的骨节。
见到江辰，那些骨节像是突然受到刺激，本还不算明显的它们瞬间生长、鼓起，戳破了他的衣袖！
他嘴边还残留着一些被染红的、动物的毛发，鲜红的血液与粘腻的油渍仍旧停留在牙口之中，间歇性地被口中呼出的热气从牙缝间挤出，发出“滋滋滋”的声响，生成无数个小小的血红气泡。
在他身后，一条小狗已是被开膛破肚，可尚未死亡的细胞仍旧催动着肌肉和内脏做着最后的蠕动和挣扎。
前两分钟还慈眉善目的王富贵，此刻已俨然变成了一头茹毛饮血的怪物！
他，是恶魔，是人类的敌人！
恶魔化的王富贵的神智貌似受到了一些影响，第一时间竟是站在原地不动。江辰不管他如何，双腿微屈、登步而出，发起强袭！
“吼！”
此刻，王富贵终于反应过来，喉中发出一声略显尖利的嘶吼，上前迎击！
砰、砰、砰！
二人交手，江辰的匕首落在其手指和双臂上，其本该是血肉之躯的皮肤此刻却如铁皮般坚硬，一时竟难以破开！
不过，江辰对此早有心理准备，没有分毫慌乱。原先的紧张在交手瞬间全部消失，转而化为十分的冷静，甚至还有一丝澎湃的激动。
“死吧！”
低喝一声，他抓住王富贵防守的空挡，反手一刀削出，直接砍破了王富贵的左手腕！
乘胜追击，他左臂肘击，狠狠砸中了王富贵的右颊、打歪了他的脑袋，最后一记蹬腿将其踢倒在地！
王富贵慌了，可还没等他起身，一只强有力的脚掌便已踩上了他的胸膛。
如巨石砸落，其胸腔霎时凹陷、被踏断数根肋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