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004
午休有一个小时，够木获回去做个饭的，她心情不好，懒懒地走在街上，路过一家蛋糕店时，眼睛一亮。
那款水果蛋糕好像是新品，挺好看的，想到以前崔什殷也爱吃各种果子，木获果断地买了一个，另外又买了两款崔什殷吃过说好的小蛋糕。
距离安垣巷口还有不到五十米的时候，江纭带着剧组的人走了出来，一群人有说有笑的。
木获在原地等了一会儿，直到那些人完全走过去了，这才往巷子里走。
崔什殷听到脚步声，飞快地走到门口迎接，高高竖起的七条尾巴，迎风招展。
木获所有的怨气，在那一刻消失殆尽。
坐在餐厅里。
这次，崔什殷没有变成人形，直接上嘴吃着小蛋糕，胡子上沾了碎屑。
木获看了好笑，扯了一张纸巾，动作轻柔地给猫擦胡子，慢慢地问：“一只猫，会寂寞吗？”
从大门到餐厅这段距离，她仔细考虑了把猫带到店里的问题，最终还是自己否决了。
原因也很简单，今天阳恕那狂热吸猫的模样，令木获不悦。
吸别人的猫无所谓，但不能吸她木获的猫。
但是，如果崔什殷真的觉得孤单，木获觉得自己有必要解决这个问题。
好容易才在一起，不能委屈了自己的猫。
崔什殷吃了小蛋糕，又吨吨吨地喝了半碗牛奶，才抬起头来，“小别胜新婚，是这么说的吧，我以为你很喜欢呢。”
木获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苦笑一声，把猫搂进怀里，“我错了，小猫咪。”
崔什殷得寸进尺，盯着木获，“错在哪儿了？”
木获思量片刻，说：“这里养猫的人，把猫称为主子，管自己叫铲屎官，看来是我没搞懂身份。”
崔什殷得意起来，就说：“那我以后要出去玩，你要怎么办？”
木获乖觉地说道：“主子说去哪儿就去哪儿，我在后面负责拎包。”
崔什殷搂着木获的脖子，猫脸贴着人脸，高兴地说道：“这才像话嘛。”
木获说：“我给你说说那个小剧组的事。”
崔什殷“嗯”了一声。
距离午休时间结束还有八分钟，木获放下怀里的猫，走出了家门。
凡川书店。
阳恕无聊地撑着脸，说：“小余下午有考试，不能来了，现在就咱们俩。”
木获随口问了一句：“叶姐也不在吗？”
虽然论实际年龄，她比叶君禾大太多了，但是在这个世界，她明面上的身份还是要比叶君禾小几岁，所以这一声“叶姐”喊得很自在。
“叶姐家里有事，不能来了。”阳恕说完，又一脸八卦地问：“木姐，上午直播间那只猫，不会是你养的吧？”
木获一脸严肃地反问：“怎么会这么想？”
阳恕就解释说：“安垣巷总共没几个住户，刚好木姐你住那里，刚好你也是个养猫的，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木获点头：“有点道理。”
阳恕追问道：“那猫，到底是不是你养的啊？”
木获道：“我那只猫脾气不好，会挠人，还是低调些吧。”
阳恕一脸失望地说：“这样啊，我兴奋了一上午，直播间都给猫起好了名字，就叫安圆圆。”
“怎么起这个名字？”木获皱着眉头，“我的猫哪里圆了？”
阳恕说：“因为在安垣巷发现的，取安字做姓，圆圆嘛，我觉得她该圆的地方，都挺圆的。”
木获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身整理书架去了。
凡川书店的主要生意来自对面皇家修行学院，平日里就足够冷清了，今天下午更是连苍蝇都看不见一只。
因为这个时候皇家修行学院有一场例行考试，正式学员和预科生都要参加。
余修伊端端正正坐在考场里，面前的桌子上整整齐齐地摆着符纸、符笔、砚台、墨汁，不是练习用的那种，而是符师用来画符的真家伙。
也就是说，只要成符，即可使用。
这等资源，只是拿来应付一场考试，云郑帝国的土地上，除了皇家修行学院，哪个修仙宗门能有这般阔绰？
余修伊有点不敢动那些东西，她觉得自己不配，但是内心的某种渴望又叫嚣着，让她拿起笔，蘸上墨，在符纸上落下笔画，一鸣惊人！
因为今天下午的考题，就是那位精通符箓之道的老师留下的作业，也就是木获亲自示范过的那道符。
余修伊有把握，只要她在考场上画出那道符，一定会成为全场的焦点。
但她不敢。
她在吃午饭的时候，得到一个消息：今天下午这场考试，将会决定月底那场历练的人选，而月底那场历练的结果，又决定着这一届预科生成为正式学员的名单。
很明显，这个作业就是泄题。
对于修仙界来说，这并不是太大的问题，因为修行者的路能否走得顺畅，主要考虑两个方面的因素，一个是先天条件，约等于天赋；二是后天条件，约等于源源不断的修炼资源和个人的努力。
所以，那些世家子弟天然拥有优势，皇家修行学院的规则，也会向他们倾斜。
这不公平，但修仙界的规则，什么时候有过“公平”二字？
人家只会说，要天赋没天赋，要资源没资源，那你还修什么仙？不如老老实实做个普通人，快快乐乐过这一生吧。
余修伊不愿意做个普通人，所以她今天不能输。
考试时间过半，已经有数名预科生交了答卷，学院老师组成的考官现场评卷，给了极高的评价，其中一人所画的符，已经能够引动小范围内的天地灵气，直接在考场上引发了轰动。
这样的情况，无疑会给尚未交卷的考生造成极大的压力，皇家修行学院的老师乐于见到这种情况。
时间又过去了半个小时。
已经有一半的考生离开考场，这其中包括崩溃弃考的。
余修伊终于握住了符笔。
木获在画出那一道符的时候，同时在余修伊心里留下了一个世界。
虽然余修伊还没能完全领悟，但她相信，成符绝不成问题。
蘸了墨的符笔点在符纸上，余修伊感觉到全身的灵力都在往笔尖聚集，她无法阻止，因为她根本没法停下来。
附近的天地灵气都被她笔下的勾勾画画吸引，纷纷灌入其中，附近几桌的考生开始感觉到不适。
原本关注其他方面的老师们，纷纷将注意力转向这边。
场内的考生，已经完成了考试却仍然在场外徘徊的，纷纷看了过来。
那一刻，余修伊人生第一次体会到了万众瞩目的感觉。
她是高兴的，同时也是恐惧的。
来自旁人的目光当中，有惊诧，有欣赏，有嫉妒，有怨恨，有探究，如此种种，甚至是余修伊无法形容的情绪，同那被引动的天地灵气一般，一齐灌入她的心中。
快到最后一画了。
余修伊脸色苍白，她感觉全身的灵力都就要被符笔吸干，手在抖，心也跟着抖了起来。
就这时候，她隐隐感觉到了一丝杀气。
未加掩饰的那种，不知从何处传来，似乎充斥了整个考场。
余修伊一颗心剧烈地抖动，那最后一画，终究是没能成型。
她觉得喉头一阵异样腥甜，整个人脱力，软软地滑到桌子底下，眼皮重如千斤。
那一丝杀气亦在此时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嗤笑，它就在余修伊耳边响起，可她身边，明明是没有人的……
一个医修赶过来，几道法诀打在余修伊身上，又拿出一颗疗伤丹药喂进余修伊嘴里。
几秒钟后，余修伊恢复神志，在医修的搀扶之下站了起来。
考官们围绕着余修伊那张废符展开了激烈的讨论，最后是那个精通符箓之道的老师一锤定音。
“虽未成符，悟性却是难得，不如再给个机会。”
没人明确反对，余修伊知道这一关算是过了，她一颗悬着的心落下，知道刚才的牺牲没有白费。
其实，那最后一画是可以成型的。
倘若不是余修伊借着脱力的机会强行中断最后一画，她也不会被反噬得吐血。
现场的人多半被余修伊画符过程中引来的异象吸引，又因为她只是区区练气中期，原本就灵力有限，所以竟不曾有人往这方面想。
离开考场，余修伊沿着学院大道慢慢地走着，走出了大门，最后走到凡川书店门口。
她原本想进去再次向木获表达感激之情，脚步一动，忽然意识到身后不远处就有几个预科生，连忙转变方向，沿着街道继续走。
阳恕忙着看手机，不曾看见余修伊。
木获眼尖，看见了余修伊眼中的欣喜和彷徨，看见她踏出去又收回的脚步，并未放在心上。
“安圆圆好好看哦。”
阳恕对着手机屏幕连着亲了好几口，快速打着字，毫不吝啬地表达对“安圆圆”也是就崔什殷这只猫的喜爱。
木获觉得自己要把“嫌弃”两个字写在脸上了，所以赶紧转过身去，捧着手机，看着直播间里跟虞小汲互动的崔什殷，还是觉得酸酸的。
兴许是今天中午那款水果蛋糕用了不好的果子，那股酸味刻进心里了。
木获是这么安慰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