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豪车
苏南冷静了片刻,面上带笑,语气却一改之前的随意,认真道:“你想学什么?我都可以教你。”
温欲行第一次见苏南的时候就有种熟悉的感觉,觉得他像什么人。
苏南故意在人前显得纨绔不堪,实则却并不然。
他不仅做事条理清晰,而且从他拿钱甩了温欲行之后却并没找过他麻烦来看,这人心眼不算小。
今天当场从张旭手里抢人更能看出,他格局也非常人所能比,至少比张旭有眼光,有远见得多。
一番交流过后,温欲行才终于想起这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苏南很像南乾当朝三皇子,虞殊。
是南乾帝虞政那些上不得台面的儿子里,唯一一个不令他反感的。
果然,苏南没让他失望。
“很多。”温欲行不客气道。
苏南看着他:“对我有什么好处?”
温欲行靠在椅背上,喝了口牛奶:“祝我们未来不止一件事,合作愉快。”
苏南对温欲行很好奇,他第一次对一个人产生这么强烈的好奇心,直觉告诉他,温欲行一定会在未来带给他更多更大的惊喜。
他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往前凑了凑:“说一件关于你的秘密吧,当作学费。”
温欲行勾起唇角,缓缓道:“上次见面,是我第一次开车。”
——
林星川等了许久,想象中的恐怖画面以及不堪忍受的疼痛都没有出现。
他睁开眼,小心翼翼地向门口看去,黑夜的风雪之中,站着一名白衣女子,她手中拎着把利刃,上面的血迹还在,已然凝成了红色的冰霜。
她之所以迟迟没有走进柴房,是因为,她面前站了一只巨大的火红色凶鸟,翅膀扇动间带着灼热的赤焰,扭曲了周边的空气,面目狰狞,十分可怖。
林星川倒吸一口冷气,差点儿分不出刚才屠村的凶手究竟是谁。
就在他差点落下绝望的泪水,以为今天注定要交代这这儿时,那红色凶鸟突然开始缩小,眨眼功夫就变成了一只大花尾巴的红头雀。
正是云喜。
云喜飞进柴房,三两下便用鸟喙解开了绳索,亲昵地蹭了蹭林星川的脸颊。
按理说云喜的原型应当是很容易令人感到恐惧的,毕竟若是相比起来,就是林星川之前见过的九头怪鸟,在外形的恐怖程度上也是远远比不上云喜的。
但林星川此刻竟然丝毫都没感觉到害怕,甚至在震惊之余还产生了一种该死的,异样的安全感。
至少他知道这鸟儿应该是国师的宠物,不会轻易吃了他。
那女子站在柴房门外,瞳孔里闪烁着妖冶的血色,隐隐像是要流淌出来。
她没动也没说话,林星川畏手畏脚地从柴房里走出来,原本已经做好了入目尸横遍野的准备,却意外地什么也没看见。
刚刚还在肆虐的风雪消散了,地面上既没有村民的尸体,也没有任何血迹,只有还未消融的积雪和一张张纸钱。
林星川眨了眨眼,他回过头,看见刚才的柴房已经消失不见,自己就站在猎狐村门口,那两个大白灯笼还挂在木匾两边,在风中来回摇晃着。
刚才那些,竟然是幻境。
“我听说过你,南乾的国师大人,法术奇高,斩妖无数。”那女子开口道。
林星川不经夸,他脸红道:“啊,其实也没有……”
那女子打断他:“确实名不副实,我修为尚浅,你连我的幻境尚不能破,实在废物,也不知那些大妖是如何死于你手,是靠那只鸟吗?”
林星川:“……话倒也不用说得这么直白。”
“我以为你是不分青红皂白来杀我的。”那女子看着他,眼中带着警惕。
虽然她觉得这国师没什么本事,但架不住他还有只鸟,她有自知之明,她在那鸟的手里活不过半盏茶的功夫。
林星川这才搞明白,那些幻境其实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猎狐村村民虐杀上百只白狐在先,这女子为报仇,才将这猎狐村屠了个满门。
林星川不确定若是国师本人会怎么做,是将这可怜的杀人凶手捉拿归案,还是放这凶残的受害者逍遥法外。
但他却并不想要了这女子的命。
说实话,这猎狐村的村民大概只是为了谋生,无意捅了蜂窝才遭了报应。
但那上百只狐狸又何其无辜。
林星川断不清这官司,他对此只想说,保护动物,从我做起。
那女子见林星川迟迟不说话,自嘲一笑,人类都是如此,只把自己的命当命,更别提这让妖魔闻之色变的堂堂国师了。
就在她已然做好了奋力一搏,身死道消的准备之时。
却听林星川开口道:“你已经报了仇,离开盛京,别再回来了,我今日饶你不死,但你要保证日后不能滥杀无辜,若是你无端作恶,我定然不会放过你的。”
她愣了愣,目光复杂地看了林星川一眼,喉咙动了动,却没有回答林星川的话,最终,转身化为一只九条尾巴的白色狐狸,向山里跑去。
“我就说狐狸不能随便杀的吧。”林星川望着那消失不见的九尾狐背影道。
云喜站在林星川肩头:“啾。”
“没想到你这么厉害!你刚才好帅啊,是神鸟吗?”林星川问。
神鸟:“啾啾。”
“啾啾啾啾啾,听不懂你说什么。”
这次,林星川终于顺利踏出了猎狐村的门。
天色近破晓,东方泛起了鱼肚白,云喜飞在前面给林星川带路,走出五里地之后,林星川看见了驾着马车,等在路边的福伯。
“福伯!”林星川冲福伯挥手,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福伯笑着躬身:“老奴来接您回家了。”
林星川坐上马车,紧绷了一夜的神经立刻放松下来,不多时,便睡了过去。
“林先生,林先生?”
一道略有些耳熟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林星川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了不久前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汽车销售员。
林星川:……
国师要是敢用他的身份办理贷款买这车,他就是自杀也不会让国师得逞的。
开玩笑的,哪个银行脑子被炮轰了才会给一19岁,每个月银行流水不超过两千块钱的大二学生贷七位数的款。
所以……
“林先生,手续已经办好了,这是所有证件,您这边确认无误就可以把车开走了。”销售员笑着将手里的档案袋递推到林星川面前。
林星川此时整个人都仰靠在4s店的沙发上,他在脑海里再次确认了一遍,销售员刚才说的是,手续已经办好了,可以把车开走了。
而不是,请您办一下手续,付一下款。
这才从沙发上坐直,拿过那个档案袋,拿出里面的合同,发票,保险以及其他证件,看着那七位数的发票,以及合同上的“林星川”三个字,林星川整个人都是飘着的。
确认证件齐全,合同无误后,他将东西装了回去。
“临牌我们已经帮您打好了,您记得先去税务大厅办理税务,然后拿好发票和证件半个月内去车管所挂牌,如果您这边没时间的话也可以委托我们。”销售员说。
委托给4s店他们还要另收手续费,林星川心都在打颤。
“不用了,我自己去。”他站起来才觉得浑身酸痛,头晕目眩,好像一晚上没睡觉。
销售员一路送林星川到后院车库,站到一辆大红色的sf90前,将钥匙交给了林星川。
林星川手里捏着钥匙,看着那辆漂亮的野兽,喉结动了动:“这个车,上税要多少钱?”
“正常购置税都在百分之十左右,另外还有百分之十的豪车税。”销售员道。
这种感觉很奇妙,就是有某种东西,你一直很喜欢,但它对你来说遥不可及,根本无法拥有。
然后突然有一天,这样东西就被人塞进了你手里,上面盖了你的章,每个人都知道这是你的了,可唯独你自己知道,这其实不属于你。
但要说它不属于你,无论是使用权,还是拥有了它的虚荣感,却又都是你的。
总之非常奇妙,令人头昏脑胀。
林星川坐进车里,手有点抖,他是高考完去考的驾照,到现在满打满算刚刚一年,他连他妈那辆二十几万的高尔夫都没开过两回。
s市今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市区早高峰已经结束,宽敞的双向八车道摆脱了拥挤,正是路况舒服的时候。
林星川战战兢兢地将车开上了路,以每小时30公里的速度,匀速前进。
“嘿,哥们儿!新车啊?”旁边车道上一板寸大哥在等红灯的当口探出头来问道。
林星川扯了扯嘴角:“是啊。”
“这么好的车得跑起来啊!跟你半天了,还没我跑得快!”大哥看了眼已经绿了的灯:“哟,绿了,我先走一步啊!”
林星川看着那辆一马当先,风驰电掣的五菱宏光。
一咬牙,将车速提到了40码,继续匀速前进。
好不容易将车停进地下停车场,林星川一下车,就看见了站在他对面的林薇女士。
“你这是?”林薇皱眉看着林星川。
林星川挠了挠头:“啊,妈妈,那个,这是我一个朋友的车……”
“我以为你去学校了。”林薇道,林星川学校查寝制度不严格,林星川经常回家住,早上再去学校上课她是知道的。
林星川难得说谎道:“是啊,结果去了以后老师在班群发了通知说他出差了,我就又回来了。”
“还开了辆豪车回来。”林薇替他补充。
林星川还没想好要怎么狡辩,才能让他妈相信他真的有个脑子被驴踢了的土豪朋友,自己几百万买的车非要借给林星川这个没上过路的菜鸟练手。
就听他妈惊讶道:“我还以为你会喜欢普通一些,温婉可爱型的女孩子,没想到你居然找了个富婆。”
林星川哑然,他居然觉得他妈替他找的这个理由,好像还不错。
至少比脑子被驴踢了的土豪朋友可信度更高。
于是他沉吟了片刻道:“我也没想到,但我不是为了她的钱。”
林薇严肃道:“你已经成年了,按理说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我不该过份干预,但我还是想说,你最好不是。”
林星川连连点头,他亲爸就是为了钱,抛下他们母子,跟一大公司老板的女儿跑了,他知道林薇很忌讳这种事。
“我不是那种人,妈妈。”
自己养大的儿子自己最了解,林薇没再多说什么,她看了看手表:“我先去公司了,有事给妈妈打电话。”
“好。”林星川道。
林薇看了眼那辆还没来得及上牌照的大红色跑车,又嘱咐了一句:“开车慢点,要注意安全。”
送走了林薇,林星川独自回到了家。
目前他已经去了南乾三次。
三次时间都不一样,昨天是最短的一次,只有一个晚上他就又穿回来了,看起来没有任何规律。
他走进家里的书房,打开电脑,开始查看监控录像,发现温欲行在和林薇吃完饭后就进了卧室,然后在晚上十一点多,穿戴整齐离开了家门,没有其他异常行为。
林星川关上电脑,回了卧室,一进门就看见桌上的信封已经被动过了,他迫不及待地取出里面的信纸,将其打开。
温欲行的回信只有一个字——【不】。
林星川顿时垮下脸来,将那张信纸揉成一团扔到地上。
早知道他刚才就该把那辆车开他个六七十码,刮他个三五道划痕。
何必那么小心翼翼!
他自暴自弃了一会儿,又重新打起精神,拿出一张新的信纸,恶狠狠地写下了给国师的第二封信。
——
“大人,回府了。”福伯的声音从马车外响起。
温欲行睁开眼,掀开车帘下了马车。
国师府的下人已经备好了早膳,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
温欲行用膳不喜旁人伺候,除了福伯,正厅没再留其他下人。
“什么时候发现的?”温欲行问。
这话说的没头没尾,福伯却笑了:“另一位被宣去宫里问话那日,不过是在您去办宫女失踪那案子的时候才确定的。”
原来福伯早在第一次见到林星川时,便已经察觉了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