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分析
回到车内，萧长乐不住地搓着手，催促戚老头回家。
马车刚进城，天空洋洋洒洒地飘起雪来。
“这雪下的也太突然了。”
戚老头感叹，加快了速度。
萧长乐却心中暗自庆幸。
一下雪，河道极有可能冻上，到时候那三具尸体被发现的时间会推迟很多，就不怕牵连到自己头上了。
想到这儿，她的心也跟着定了下来，苍白的脸也慢慢恢复了血色。
等回到家中，萧长乐连晚饭都没吃，回了屋就倒在了床上。
这一天，杀人、抛尸，可真够刺激的。
一想到那三个被自己杀死的人，萧长乐只觉得胃里一阵阵涌动，努力吸气才将这股反胃的气憋了回去。
到了第二天，小巷子各家各户刚起床，就发现天地一片雪茫茫。
狭窄的巷子也被积雪填满了，根本走不过去。
家家户户只得拿着铁锹、竹笤帚，出来扫雪。
萧家也是一样。
等院子里的雪都扫出来之后，屋里的萧长乐才睁开眼睛。
她只觉得脑袋钝钝的，眼皮子很重，像是灌了铅一般。
阿满吃完早饭，热气呼呼地跑进来，看到她这幅样子，满脸担心。
“小姐，你怎么了？”
萧长乐张了张口。
“我应该是生病了，带来的药丸子还有吗？找找治风寒的，给我吃一颗。”
阿满应了一声，急匆匆跑了出去。
药都是放在楚氏房间的。
楚氏一听萧长乐病了，脸色立刻就变了，连鞋都没穿好，踩着鞋帮子跑了过来。
“你这孩子，病了也不说一声，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楚氏眼眶红红的，一把握住萧长乐的手，却又立刻松开。
“这么烫！不行，得找大夫来，阿满，快去叫戚老头套上马车，去请大夫！”
阿满大惊，急忙跑去前院找戚老头。
大夫来的时候，萧长乐已经睡了一阵，脑袋没那么钝了，但眼皮子还是很重。
这个大夫先前给楚氏看过病，对这一家子倒也熟悉，给萧长乐把过脉之后，只说她是受惊加上受寒，才一下子病倒了。
接着，大笔一挥，唰唰唰接连写了三张方子。
“先退烧，用这个方子。等烧退下去后，改用这个方子，治风寒和惊悸的。等快好了，再改用第三个方子，养身体的。”
老大夫上门看病，自然是没带药的，楚氏给阿满拿上了银子，让她送老大夫回去后，顺便买了药回来。
到了午后，萧长乐喝上了浓浓的苦药。
一碗药灌下去，到了傍晚，果然退烧了。
一退烧，萧长乐的精神也恢复了不少。
半靠在床头，看着阿满跑进跑出，萧长乐心中暗叹。
自己恐怕是所有穿越者中，最没用的一个了。
杀了三个人，居然就把自己吓病了，说出去恐怕会被其他同行笑死吧？
可叹自己原本只是个普通人，上了普普通通的二本大学，毕业后做着一分普普通通的白领工作，没房没车，老家也没拆迁，工作也没多少升职空间。
就这么平凡的日子过着过着，突然哐当一下，被砸到了古代，成了倒霉的穿越女。
萧长乐觉得自己的心理已经够强悍了，可昨天的事，却让她发现，自己还是不够强。
楚氏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萧长乐一只胳膊搭在眼睛上，那白嫩的脸上多了细细的两行泪。
楚氏心疼坏了。
“长乐？”
她走过去，将女儿揽入怀里。
“母亲，我好没用。”
萧长乐闷闷的声音，从楚氏怀里升起。
楚氏的一颗心，柔成了水。
“怎么会呢？长乐这么厉害，家里的里里外外都是你打理的，还会赚银子，怎么会没用呢？”
她一边宽慰着，一边轻柔地拍着萧长乐的背，就像萧长乐小时候一样。
顿了顿，楚氏才又问。
“昨天到底出什么事了？”
萧长乐抿着嘴，不肯说。
“你这孩子，跟母亲也不肯说实话吗？昨日定是出事了，若只是小事，你不会受惊。”
楚氏对萧长乐很了解，这个孩子心性坚定又有魄力，一点不像她父皇和亲娘，反倒更像自己。
而且，心善这一点，也和自己像了个十足十。
萧长乐沉默半晌，仍旧没有说话。
楚氏也不逼她，只继续抱着她轻声哄。
“长乐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不想说就不说了，只是有一点，千万要保护好自己。”
萧长乐思量片刻，决定说一半留一半。
于是，她低声开口。
“昨晚上回来，有人跟踪我，幸亏阿满及时发现。他们都拿着刀，虽然最后都被赶跑了……我就是觉得自己没用，这么点小事，就吓病了。”
楚氏手臂猛地绷紧。
若非昨天给萧长乐上药时，她已仔细检查过，确定没受伤，这会儿楚氏都坐不住。
楚氏长长吐出口气，面容冷肃。
“带刀……”
“是，领头的拿着一把军中惯用的长刀。”
“那就不是地痞流氓，而是有人故意生事了。”
楚氏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雍州城屯兵数万，能指挥得动军中士兵的，没有几家。”
说到一半，她顿了顿，整理了一下这段时间收集到的信息，跟萧长乐仔细讲了起来。
雍州城内并非铁板一块。
一州之官吏，以刺史为首，下面还有别驾、长史、司马等官员。而一州刺史，明面上能统管兵马两万，由都尉统领掌管这些州郡兵。
而如今的雍州城内，都尉统领叫做申勤，是刺史严甫的嫡系亲信，更是他的小舅子。
申勤统率的，就是严甫那四万私兵。
除此之外，雍州城北驻扎着的一支军队，乃是镇守边关的戍卫兵。
戍卫兵并非刺史直接管辖，而是单独设了将军衔。
南齐承袭前朝旧制，除了京军之外，各地还有四支边军，分别是镇东、镇西、镇南、镇北军。
而常年和北魏开战，兵马调动频繁，武将职权越发吃重，朝中又设立了几支军队，分薄了这四位大将军的权力。
萧长乐听到这里，不由呆了。
“所以，齐国兵败，原因就在这？”
原本南齐的兵马就不如北魏，好不容易有四位将军领着东南西北四支军队，依靠天险地利守住了边关，却不料，朝廷乱指挥一通，好好的优势荡然无存，被北魏寻得机会，一举南下，破开了京城大门。
萧长乐顿感无语。
楚氏也是，叹息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