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再见阿莲
侧夫人抬手掩了掩嘴，轻笑道。
“自然不会叫你为奴为婢，我也看出来，你这丫头小小年纪，举手投足却不落俗气，家世定然不低。”
萧长乐低下了头，假装不好意思。
侧夫人话语微顿，才接着又说。
“我身边的人虽还算得用，但如你这般对衣裳服饰如此精通的，却还没有呢！我是想让你帮我多做一些独一无二的衣裙。”
萧长乐恍然：这是要我做独家设计师啊！
她倒是没什么顾虑，只担心楚氏不会答应。
见萧长乐面露犹豫，侧夫人眼眸一转，给出了一个让萧长乐无法拒绝的条件。
“你若是答应，我每个月给你二百两银子，如何？”
萧长乐表情一顿。
不愧是掌柜口中的贵人，这一出手，就是二百两。
她来到这里这些时日，对物价已经十分了解。寻常百姓家中，一年能赚个二十两，都能算得上是富裕了。
这里说的是一家，而不是一个人！
二百两够一家子吃喝十年了。
南齐商业很发达，就比如这雍州城中，做生意的人很多，大到金银首饰胭脂铺子酒楼，小到卖早食、杂货的小商小贩，还有很多走街串巷的货郎……多不胜数。
但商业虽发达，商户们的地位却很低，士农工商，可不是存在于传说中而已。
前朝时，商户不能入仕，连捐个小吏都不行。
而且，商户税极高，所以说小商贩们一年的收入并不多。
萧长乐原本想过做吃食生意，像很多小说里不都写了女主去摆摊卖小吃赚到第一桶金吗？
但观察过后她就放弃了这个主意。
一来，这里的商贩地位低，没有人权，随便什么人都能欺负，还要人手衙役地痞的敲诈勒索。她们家都是女眷，若是惹来地痞流氓，不好收场。
二来，南齐的老百姓才刚经历战乱，正在努力吃饱的阶段，根本不舍得花大钱买小吃。
你要说开酒楼？
开玩笑！没背景的谁能开得起酒楼？
卖美食方子倒也是一条出路，但萧长乐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做衣服更划算。
低调不惹人注意。
有锦绣坊在前头挡着呢！
这些念头在萧长乐脑海中飞快转过，也不过是几个呼吸的功夫。
她思考良久，最终还是摇头拒绝了。
不过，话也没说死。
“侧夫人如此看重我，实在是令我心中感动不已。只是我家中情况，实不允许我离家太久。”
说着，她面露伤感。
侧夫人顺势问道：“你家人怎么了？”
“其他家人都因战乱失散了，如今只剩我母亲。母亲身体不好，我得在她身边尽孝。还请侧夫人谅解。”
萧长乐说得真挚，侧夫人一听这理由，也不好强行要求人留下，不由面露失望。
“这样倒是没办法了，只是可惜。”
萧长乐抿嘴微笑：“侧夫人若需要我帮忙做衣裳，只需吩咐锦绣坊一句，又何必可惜呢？”
侧夫人一想也是，遂松开了眉头。
“你这孩子孝心可嘉，真是难得，若有机会，不如带你母亲一道过来让我瞧瞧。”
萧长乐只管笑，不会当真。
不过，侧夫人确实喜欢她，确切地说是喜欢她的设计，所以，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又吩咐下人准备了一些药材，算是给萧长乐的赏赐。
萧长乐心喜不已。
这药材可比银子更得她心。
一叠声谢过侧夫人后，萧长乐和两个绣娘被带离了侧夫人的院子。
一脚踏出正屋的房门，萧长乐暗自松了口气。
丫鬟婆子们，对她的态度也比先前尊敬多了。
至少表面如此。
两个贴身丫鬟甚至主动表示要送她出门。
而走到院门口时，忽然，一阵吵闹声从旁传来。
却见倒座房内，一个穿着碧绿色半袖的丫鬟，正拧着另一个丫鬟的耳朵。
“叫你烧水，半天不动，你当自己是千金小姐吗？”
“我不是……我没有……”
“还敢顶嘴？”
“兰心姐姐饶了我吧……”
这熟悉的声音，让萧长乐脚步一顿，下意识转头看了过去。
却见那个被拧被打的丫鬟，恰好在这时抬起头来，露出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庞。
阿莲！
萧长乐一怔。
紧接着，眼底浮现出惊讶和复杂。
当初偷了行李逃跑的阿莲！
那行李中装着楚氏的许多金银细软，随便拿出去一两件，都够普通人家生活好几年的了。
怎么阿莲会在此？
金陵离雍州数百里远，她怎么会跑到这儿来的？
而且，看样子过得并不好。
萧长乐眼神微动，装作不经意地问向身旁的丫鬟。
“这位姐姐，那是谁啊？”
那丫鬟不疑有他，扫了一眼倒座房内的情形，嗤笑一声，解释起来。
“那个丫鬟啊，是金陵来的，说是原本是宫女，魏军攻破金陵时逃了出来，结果被她兄嫂转手发卖了。”
“我们侧夫人心善，从牙子手里买下了她。不过，说是宫女，人却又懒又笨。”
两个丫鬟语气中带着轻慢，还有些许敌意。
显然，她们都不喜欢阿莲。
萧长乐稍微一想就明白了原因。
那位侧夫人看起来就是个好攀比的，大概是看中了阿莲宫女的身份，所以才会买下来。平时出门带着，一提到这丫鬟，多有面子？
但对于其他丫鬟来说，自然百般看她不顺眼了。
萧长乐不觉得阿莲可怜。
谁叫她当初偷了行李跑了呢？
当然，萧长乐也不会幸灾乐祸，顶多就是当不认识。
因此，听完丫鬟们的话后，萧长乐没说什么，继续往前走，和两个绣娘一道离开了刺史府，返回锦绣坊。
而另一边，阿莲一阵求饶之后，总算从兰心的手里逃了出来。
跑到正房门口，却听到两个丫鬟在聊天。
“锦绣坊这次可是下了大功夫了啊？这寸锦寸金的蜀锦，整个雍州只此一匹，都给咱们侧夫人了。”
“可不是么？那裙子，我看了眼睛都直了。那小姑娘也太有本事了！居然能将裙子做的那般好看！不愧是从金陵来的。”
“说起金陵，前头那阿莲不也是从金陵来的？怎么没这本事？”
“你说什么傻话呢？那阿莲不过是个宫女，那位姑娘身份不低呢！我听侧夫人说，她可能是世家出身，那通身的气派，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家能培养出来的。”
“对了，那姑娘叫什么来着？”
“忘了问了，不过听那两个绣娘唤她萧姑娘。是哪个萧？”
“姓萧？该不会是皇亲国戚吧？”
阿莲抓着门帘的手，猛地握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