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过往之事
两人起来洗漱后用了早膳,便开始商讨这件事。
“殿下,不是说昨夜要去找那姑娘吗?怎么就……”就睡了一夜未醒,后面的话沈林栖不好意思讲出口。
“我昨日劳累的紧,便一下睡过去了,松筠不会责怪我吧。”
顾言渊说着,却不见他脸上的自责,有的就是得意与高兴,指不定他心里正美滋滋地想着自己与沈林栖同床共枕了一夜呢。
沈林栖并未看见他的小表情,又想想昨日四殿下确实是累着了,就相信了他说的话,还心有愧疚地回道:“殿下,下官不敢,且此事不急,今日去也是行的。若殿下还身有不适,下官去请郎中来。”
沈林栖听了他这一番话,已然是忘了他昨日的狡猾和坏心思,反倒关心起他。
“不必,已经休息好了。”顾言渊回道。
两人喝着茶,沈林栖又奇怪道:“殿下昨日说进不了林孟氏的梦,这是何意?”
“松筠,你记得我曾和你说过吗,我是鬼,有些东西,是我能做的而凡人做不了的,有些东西是我能见的而凡人看不见的,而那些梦,就是我能见的凡人记忆。但林孟氏,我却入不了她的梦。”
“这是为何呢?”
“要么是有人封存了,要么就是有比我强的压制了,但现在来看,比我强的应还出不来。”
顾言渊笑得得意,像是小孩作一首新诗拿给父母求得夸赞一样。
“那有可解之法?”
“这个日后再说,先去找那位姑娘吧。”
叫来了醉云楼的妈妈。
“四殿下,少卿大人,贵客啊。”
她拿团扇掩着嘴,一边行礼,一边笑着说道,竟也不怯场,要是别人见了顾言渊,当场可能就吓得变了脸色,毕竟顾言渊这个四殿下把皇上哄得团团转,且又手段狠厉,脾气不定,谁听了都惧怕两分。
沈林栖颇为赞叹,果然是老太师养的人,不过太过于镇定反倒不是什么好事了,这一下就让人看出来了其中必有问题。
顾言渊开口问道:“张妈妈,你们坊里的姑娘都是记录在册的吧?”
“是,是。”
“本宫要丰德十五年的姑娘名册,去拿吧。”
“殿下,这册子都在库房,库房的钥匙是张公子保管的,奴家是拿不到的。”
张源还在大理寺牢狱内,这不是明显的意思是要见了张源,才肯给钥匙嘛,真是胆大包天。
原来老太师手下的人都这么嚣张的,不过也就吃亏到嚣张这一点上了,顾言渊是什么人,会在意她说的话,这次她是啃到硬骨头了,没咬掉肉不说,还连带硌掉了牙。
“张源?”顾言渊哼笑一声,“你是在跟本宫讲条件?”
“奴家不敢”她立马就跪了下来,“殿下,这是规矩,这也不是奴家讲的。”
言下之意就是这是老太师规定的,你们有什么不满找老太师去,这是在拿老太师压压顾言渊的气势。
“你在和本宫讲规矩?本宫站在这,本宫就是规矩,叫你来是告知你一声,别不识好歹。”
她还想继续说,顾言渊打断她。“张妈妈,你猜本宫向老太师讨个人会怎样,他给是不给。”
这是在说她自己,虽然顾言渊不能当场处置了自己,但向老太师讨去以后,她就是他房里的人,顾言渊想怎么就怎么,没人会在意,没人会管她死活。
“是,奴家这就去找张公子的钥匙。”
她起身时晃了一下,便告退了。
没人会和自己的命过不去,何况还是张妈妈这样的底层布衣百姓,虽说有老太师护着,可远水解不了近渴,且老太师也不会为一个女人去得罪四殿下,若顾言渊真的要,老太师怎会不给呢,这就是人心。
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张妈妈是这样,老太师也是这样。
张妈妈才出门,顾言渊转过来就对着沈林栖笑,洋洋自得的,沈林栖看着他这样,哭笑不得的。
方才冷着脸威胁人家的也是他,这会儿笑靥如花的也是他。
看着他这样,沈林栖到底没冷了他,夸了他几句。
两人吃些点心的功夫,册子已经送来了。
“殿下,下官听说那个姑娘是当时的红人,应该会方便找些。”
“你从哪得知的?”
“赵寺正。”
“赵三清?他如何知道的?”
“昨日我们出了林府,我又去了大理寺一趟,想找些卷宗之类的,见他也在,就和他讲述了林夫人所讲的话。”
后来他说,那个被处死的丫鬟是他的同乡,是一起来帝都谋生的。
两人谈论过此事,那丫鬟讲的是林丙壬赴宫中官员的宴,在宴上,林丙壬不胜酒力,没几杯就醉了。
当时林丙壬还未曾娶孟氏,自由潇洒的,也是个明目少年郎。
叫人扶着进了房间,就抓着人不放了,搂搂抱抱的,不知是蹭出来的火,还是酒熏出来的,黏黏腻腻的,都连带着热了身子,两人纠缠在一起,喘息着。
到了第二日,眼花耳热后,林丙壬清醒过来,看着身边躺着的姑娘,昨夜的事全涌上了脑子,开始的不知所措,后来逐渐冷静下来,穿衣起身,叫醒了那姑娘,问她是想同自己回家或是把她赎出来,再给她些银子,足够她过一生了。
谁知这姑娘是醉云楼的红人,又是卖艺不卖身的。
姑娘坐在榻上哭哭啼啼地说着:“公子,奴家昨夜就是扶你进来,你却突然像是……像是……”
她说到一半不再讲了,林丙壬问她“别怕,你说吧,我不怪你,像是怎么了?”
林丙壬很惊奇,他知道自己喝醉后是个什么样子,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开始还没细想这件事,此时再一想,好像有些不对。
“像是突然发了疯,抱着我就又亲又咬的,奴家反抗不过,就……就从了。”
说着眼里就带上了泪,一脸的委屈。
照这么讲的话,应是有人动了手脚,林丙壬先把此事放下,又继续安慰着她。
“那姑娘,我赎你出去可好?”
“公子,我一个弱女子,出去了也无依无靠的,怕是拿着钱也活不久了。”
“那进我房里可好?”
“公子家非富即贵,奴家这样的人,高攀不起的。”
“那姑娘想怎样?”
“奴家愿意留在这,只要公子不同别人说此事就好。”
林丙壬点点头,承诺道:“姑娘,我定不会讲的,我留些银子给你吧。”
“谢公子美意,奴家不要银子的。”
林丙壬转念一想,人家姑娘卖艺不卖身的,给银子到是自己想的不美了,唐突了人家姑娘,于是道:“姑娘,是在下想的不周。
那既然如此,姑娘,若是有什么事需要我林丙壬的,在下定是义不容辞的。”
“是,奴家谢过公子。”
这事过了几个月,那女子就来找林丙壬了。
原是这姑娘有孕了,不过姑娘也是在楼里见过大人物的人,只是找了贴身服侍的人去给林丙壬传了话,要生下孩子给林丙壬好好养着,自己不要什么。
听了此事,林丙壬立刻请了郎中去,自己也赶忙去醉云楼看她。
郎中把了脉,确实和那日对的上,林丙壬更加愧疚难当,要求把她接回府中,也是那时,那丫鬟伺候着这个姑娘了。
这姑娘最后还是没同林丙壬进府,一直在醉云楼,快临盆了,才找了个别院,住着,等着孩子出生。
林丙壬让丫鬟照顾她,是为了让她安安稳稳地把孩子生出来,也是为了看着她。
虽然自己很钦佩之前她所表现出来的气概,不为金钱折腰,不攀附权贵,并且她也是不卖身的,但到底不是亲近的人,还是看着安心。
后来她把孩子生出来了,又回了醉云楼。
孩子也让林丙壬养着,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很是亲近,这孩子就是以后的林淮。
孩子养了没几日,林孟氏就进了门,看见这孩子,自然也就知晓了林丙壬那些荒唐事。
林孟氏心慈,把林淮当做亲儿子对待,不曾亏待过。
自此以后,林孟氏就不许林丙壬逛花楼了,所以也就有了林丙壬耙耳朵的传闻。
“林丙壬不是林淮的亲爹,这不太对。”顾言渊怀疑道。
“对,所以要找到那个姑娘。”
“既然发生了这么多事,凭林丙壬的本事,捂不住的。”顾言渊说着手就不安生起来了,凑到沈林栖身边,不是抚着他的腰,就是想要拿点心喂给他。
“殿下,别闹。既然林丙壬是身不由己的,那只要找到宴席上的人,就方便找幕后黑手。”
顾言渊不听,又挨着他,似乎想蹭着亲他,如此顾言渊也能不停地和他讲这件事:“但这似乎进入死路了。”
“殿下,别动。是啊,那个姑娘找不到,席上的人也不太容易找,至今都是朝廷大员。”沈林栖不断地挡着他乱动的手,“我看看册子,你去那边坐,好不好。”
“不好,本宫就想坐在这。”
“殿下,那下官把位子让给你,下官去另一边。”
说着,沈林栖抱起册子,去了案几的另一头。
沈林栖还没走两步呢,顾言渊就拉着他胳膊,用力一拽,沈林栖不防备,跌下去,册子洒一地。
沈林栖眼见着要摔了下去,想伸手扒拉案几,撑着自己。没成想,案几太轻,连带着掉下来。
眼看就要砸在沈林栖身上了,顾言渊一把挥开案几,去接着沈林栖。
两人一同滚下了炕,地上铺着厚毯,且顾言渊在沈林栖下面垫着他,以防他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