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林家事了
顾言渊把沈林栖抱出来,两人擦干了水,沈林栖又换了套衣裳,才坐下来等着他解释白天里的事。顾言渊给他倒了杯热水,怕他着凉,又把毯子给他披上,才坐下来。
沈林栖吃着案几上的糕点,说“你早就算计好了,你知道我要来,老狐狸。”
顾言渊没有反驳,待把糕点和果子摆好,准备开口。
沈林栖嘴里不停地吃,含糊不清道“你上供呢,摆这么多,吃不完就浪费了。”
顾言渊笑着说“可不是嘛,不就是供祖宗呢。”沈林栖横他一眼,不再理他。顾言渊说:“沈先生,我没有诓你,也不乱说诳语,信不信就由你了。”沈林栖不语,专注于喝茶。顾言渊继续说:“哥哥,林如烟是跟着我走的。我说过了,百年前,我是你夫君,我死时,我们已经成了亲的,过了百年,我一直在找你,后来得知你快要迎娶林如烟了,我自然是不许的,所以才出此下策的。”
沈林栖听的认真,黝黑发亮的眼睛盯着顾言渊问“你胁迫林如烟了?”
顾言渊说:“你这么关心她?”
沈林栖道:“你别岔开话题,是我先问你的。”
顾言渊说:“三年前,我与她有些腌臜事,哥哥莫听了,听了不免脏了耳朵。”
沈林栖会错意了,以为顾言渊是在逗他,就拉着顾言渊的袖子,道“言渊,言渊,你讲一下嘛,我想听。”沈林栖不自觉的做了可爱的样子,烛火在他脸上游移,顾言渊眸子里神色变化不定,最终还是说了“林如烟三年前病重,她本活不到今时的,那时,她阳寿便尽了。她阳寿尽消也是她罪有应得,先生不知道也是应该的,算来那时先生还与林如烟不相识。”
其实是这样的,林如烟在前几年有个闺中密友,这个姑娘和林如烟相熟,那姑娘家原是江南的商人,姓江,闺名婉秋,迁来帝都前,江家就和林家有了交情,迁来后,两家离得近,姑娘们经常来往,渐渐地就熟了。
小姑娘嘛,有些密事无处讲,且林如烟又没了娘,就和江婉秋来往的近些。
江婉秋也是个贴心的人,两人经常一起玩乐,学诗词,做女红,吟诗作对的。
好景不长,江婉秋迁来没几个月,开始是因为水土不服致使身体虚弱,后来又染了风寒,没几日,便香消玉殒了。
林如烟得知这个消息伤心过度,大病一场,病的挺重。后来林子酉不仅请来苗疆蛊医医治,还请了和尚祈福消灾,病才止住了。那和尚也算是有点能耐,进了林府,就发现林如烟在养些邪祟物,做了场法事,才勉强压住。
沈林栖一脸奇怪地问:“林如烟一个闺阁女子,平常根本不出去,安分守己的很,怎么会养那些东西呢?”顾言渊面上笑着:“人的贪欲呗。”沈林栖见他不继续讲了,一脸讶异地问:“没了?养邪祟呢?”
“我觉得先生还是不要听的为好”
“为什么,是机密吗?”
顾言渊顿了顿,道“不是,在哥哥这儿,没有机密。”
沈林栖很执着地看着他,眼睫在脸上铺了一层光影,令人心动。
顾言渊叹了口气说:“先生听了莫要后悔,也不准乱想,更不准逃跑。”
沈林栖奇怪,「这有什么可后悔的,有什么可逃跑的,我才不是那胆小鼠辈呢。」
“是我引诱林如烟养的,我给她的法子。”顾言渊早已动了身,挪到沈林栖旁边坐着,以防万一沈林栖听完夺门而逃。沈林栖不动,一眼不错的看着他,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变化。
顾言渊伸手环着他,在他耳边问:“哥哥不害怕吗?不会害怕这样的我吗?不会想要逃开吗?不会觉得我卑劣无耻吗?”
沈林栖拍了拍放在自己腰上的手说:“你先松开,勒着我了。”“
我不,你先说。”
沈林栖无奈道:“有什么可怕的,我本就不信鬼神那套东西,遑论养这种东西,而且你这么做肯定有你这么做的原因。”
“好。”顾言渊继续道。
顾言渊早些时候来过帝都的,是顺着前朝的一些事摸索到这的。他出现在林宅的后园,碰见了在园里祭拜江婉秋的林如烟,林如烟见了他以为是神仙显了灵,哭着求着说要见见江婉秋,顾言渊三两句把话给套出来了,问她愿不愿意再见江姑娘,即使搭上性命,林如烟自己点了头。
顾言渊就将养小鬼的法子告诉她,代价就是身体虚弱,病重消亡,小鬼也是靠人气才能生成的,且要天时地利人和才能养的,刚好林宅位置好,灵气也重,自然能够养出来,林如烟又一门心思往的要养,再加上顾言渊给的东西加持,养出来个鬼东西,和江婉秋有几分像,会和林如烟讲话,谈心,也同时在消耗着林如烟的阳寿与精气。
不到一年,林如烟就病的下不了榻了。林子酉给她请名医,请大师,才勉强吊着命,顾言渊算准了时间又到林宅找林如烟,目的就是为了让林如烟不能再嫁给沈林栖,而给林如烟的好处呢,就是她还能活着,活到何时,就看她自己了。不过之前找到林如烟,是另有原因的。
让林如烟和沈林栖解了婚约是顺水推舟的事,顾言渊把林如烟引出林宅,又假装林如烟已死,用来蒙蔽林子酉,就是要借檀溪的口告诉林子酉,他们命里相冲,不能成亲。
另外,顾言渊发现了另一件事,更加坚定了阻止沈林栖和林如烟成亲的决心。
“哥哥,开始我觉得你和林如烟是两情相悦的,本不想要打扰你破坏你的亲事的。后来,我发现林如烟对江婉秋是爱慕之情,不再是单单的闺阁情谊了,那就更不能让她嫁于你,接近你了。哥哥,我这么做,你不会怪我吧,假若你责怪于我,我也是不后悔的。”
“言渊,我……我是不会怪你,知道你是为我好的,又怎么会怪你呢。只是,你为什么会找到林宅呢?”沈林栖继续喝着茶。
顾言渊手在他的背上覆着,揉来揉去,“这同前朝的一些事扯上了关系,我顺着线摸才摸到林宅的,到现在,还有些不清晰,等我一切弄清楚了,跟你讲,好不好,哥哥?”
“嗯,好”沈林栖又吃了块桂花糕。“那你又是如何让檀溪做了这件事呢?”
“准确来说,也不是我,但我确实掺和了,不过是那和尚自己找到林宅的,这跟我可没关系。”
沈林栖又喝口热茶“既然事情已经弄清楚了,那我就先回去了,明日休沐,我要去见爹爹的。”沈林栖起身离开。
顾言渊摁着人,不让动,又在沈林栖耳边说“哥哥,我说了这半天,口干舌燥的,坐这里,还腰酸背痛的,这叫我怎么睡得着啊?”
沈林栖给他倒杯水,“喏,口干就喝水,腰酸就去榻上躺着。”沈林栖又站起来准备走。
顾言渊一脸受伤相,手上却没动,依然箍着他“哥哥,外面的人知道你是这种用完就扔、始乱终弃的负心汉吗?”
“那言渊想怎么样呢?”沈林栖眯眯眼笑着。沈林栖以为顾言渊最多让自己亲他一下,想办法逃了不就行了嘛。
顾言渊凑到他耳边道“宿在这里吧,哥哥,我一个人,怪冷清的。”
“冷?你盖两层被子啊。现在才八月份,没有火盆。”沈林栖没想到他能提出这种要求。
“哥哥,就是一起睡觉,不干别的,百年来,我都是一个人过的,孤魂野鬼似的。”顾言渊还在他腰上揉了揉。
沈林栖心下一紧,叹口气“好吧,就一晚,不许做别的。”顾言渊换了热茶给沈林栖漱完口,便抱着沈林栖去榻上了,吹完了蜡,外间的案几上又留了一盏。
顾言渊回来榻上时,沈林栖已经躺上去了,沈林栖睡在里面,顾言渊好笑道“躺那么远干嘛,过来。”沈林栖盖着衾被,小半张脸都埋在被褥里,声音闷闷的,“我担心你会掉下去。”
“你们沈府的床榻足够宽大,不会的,放心吧,哥哥,过来。”顾言渊胳膊一伸,把沈林栖圈进怀里,低声耳语“知道吗,前世我就是这么抱着你就寝的。”沈林栖不说话,耳廓却红了一圈。
夜色深,顾言渊并未看见,看见了,可又要逗他一番。
“睡吧,哥哥,明日我叫你,我们一起去学堂。”
翌日清晨,沈林栖醒时,身边早已冷了,他洗漱好去前院,就看见顾言渊和自己母亲一起喂鱼,逛花园。沈林栖走上前去,“给娘请安。”沈谢氏回头看见他“阿栖起了,今日挺早啊。你爹在书房看他的画呢,去叫他用早膳吧。”
“好,娘,我和言渊一起去。”
“先生睡的可安好啊?”顾言渊落后他半步。
“你是客,这话该我问你才是。”沈林栖挥开扇子扇了扇。
“甚好,能同先生睡,自然是好的。”顾言渊眼里盛满了笑意看着他。
沈林栖不接话,只道“到我爹跟前,莫要乱讲。”
“那是自然。”
四人坐在一起用膳,顾言渊仍旧讨着沈母关心欢心,和沈安的对话是有问必答,一切说的滴水不漏,叫人挑不出错来。
沈林栖看着他,觉得自从顾言渊来了自己家,自己到像个外人似的,他戳戳碗里的馄饨,以宣泄不满,又恶狠狠地吃掉。
用过早膳,顾言渊借口回房里整理今日功课用书,就先走了。沈安留下沈林栖,有话同他讲。
“阿栖,你昨晚去了顾言渊屋里?去干嘛了?”
沈林栖迟疑一下,答到“是了,白日时顾言渊说他有几处文段不明白,我便说晚上同他讲的,所以夜里去了。”
“你一夜都没从屋里出来?”
“对啊,我们讲的多了,便讲了一宿,且今日有新功课,耽误不得,所以就没出来。哎呀,爹,你就放心好了,他不会做什么的,我相信他的。你可以问问守夜的人,是不是一夜灭烛,你莫要乱想了,我……我要去讲学了,去晚了,学生该等急了,您教我的,不可失期,我走了啊,您好好休息啊”说着,沈林栖一溜烟地跑了。
两人在厢房门口撞见,顾言渊见他慌慌张张的,“先生,白天做了亏心事啊,这么着急去哪呢?”
“还不都是你干的好事,我爹已经怀疑了,你真是个老狐狸啊,昨夜留灯火就在这儿等着呢”沈林栖拿扇子拍在他身上。
“谢谢先生夸奖,走吧,先生,去学堂。”说着,顾言渊拉着沈林栖走出去。
沈林栖一边走,一边甩袖子,企图挣开顾言渊“别拉我,青天白日的,还在府中呢。”
“怎么,先生这是怕什么,难不成你也觉得我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顾言渊不在意,继续走。
沈林栖觉着「可不是嘛,不就是有见不得人的,你还真敢说出来,从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