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月池
第十八章
闻到这股子血腥味，不少人精神都是一振。
这个传说中的尸魔才出世没几天，就已经让仙门众子弟闻风丧胆，此刻即将遇上，这群仙门头部的精英分子，心里都有些说不出来的兴奋。
孟平卿举着手中的长明灯往前举了举，紧接着回头对云珏道：“退回去，走另一边。”
“怎么了？”云珏问道，也移了步往前要看。
孟平卿摇摇头，道：“别看了，是尸体，一共六具，看样子是商贾，死于开膛裂腹。”他没有细说，但是凡是被尸魔碰过的人都会化为行尸，但是这群商贾没有化成行尸，可见尸体已经破损到什么地步。
后面的人心照不宣，依言换了一条道。
黑暗中，时间在毫无知觉地流淌，不知走了多久，又有一滩新鲜血迹出现，那一段路比较逼仄，空气不畅，整个石窟弥漫着甜腥的血腥味。
辛陟不以为然跨了过去，孟平卿、云珏稍稍掩了口鼻，云双和金平乐承受能力差点，纷纷做了一个干呕的动作。
云璎被孟离提前捂住了口鼻。
孟离的手掌干净、修长、有力，上面还留着不知道何时沾上的玉兰香，淡淡的，云璎一怔，不一会，就被带出了那一段浓臭的地方。
走了一段路，孟离才松手，云璎脸憋得通红，还要感谢他。
孟离看她气还没有喘过来，脸凑近她，小声道：“不必谢我了，我应该的。”
道路逼仄，灯火微微，云璎尽量平息自己的气息，抬眼与他对视，觉得要坚定保持距离的立场，郑重道：“谢谢。”
孟离无奈地笑了笑。
走了许久，腥甜的血腥味才渐渐散去，众人心里才好受一点，又不知道走了多久，金平乐终于忍不住问道：“怎么还没到地面？”
孟平卿脚步顿了一下，神色认真道：“这个地方我们之前来过了。”
金平乐道：“什么意思？”
辛陟替孟平卿回道：“字面意思。”话里话外说他蠢。
金平乐斜了辛陟一眼，道：“我没问你。”
辛陟嗤笑一声，道：“看样子这里已经被人下了迷阵。”
万魔村的地下石窟是仙、魔、人共知的，仙门在这里插过眼线，确信这条路是通畅的。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陷入沉思。辛陟看了两眼，道：“这么大一个死循环，设阵的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
孟平卿道：“既然知道是迷阵，其实也很好办，有设阵之法，自然也有破阵之法。我们现在尽快找到阵眼所在，估计就能破出。”
金平乐却道：“这个阵法看样子不是那么简单……”
众人看向金平乐，金平乐道：“你们想想，地下石窟有多大，这个地方的路本来就弯弯绕绕，阵眼躲在哪里，我们可能找到死也找不到。”
云珏摇头道：“金师弟，未必如此，范围越是广的阵法，里面的漏洞就越多，我们要找的是阵眼不错，但是其他的漏洞，多走走，也会发现的。”
云珏此言也不错，这天下没有什么是完美的。阵法范围越是广，所要注意的地方越是多，越考验设阵的人。
听了云珏的话，其他人又重振了旗鼓，继续往前走去。然而，走了约有半个时辰，他们一无所获。
孟平卿喃喃道：“似乎，不是这样……”
云珏也被难到了，微笑道：“这迷阵有古怪，没有一丝漏洞。”
辛陟道：“确实，就算是最高阶的阵法也不可能这么完美，我们这么多人，一步步走过来，都没有看到任何漏洞，这太奇怪了。”
“所以就是没有办法？”金平乐不听他解释，他还年轻，在阵法这一块弱一些，但也不是一无所知，他心里有些不耐烦，只想知道最终的结果。
辛陟不说话了，云双摊了摊手道：“我不喜欢研究这些，看我也是白搭。”
云璎不自觉地又挨近了孟离，听这么多高手这么说，那这一关可是难过了。她在队伍中就是纯体验，不掺和，出了事了顶多增添点气氛。不过……云璎忽然看向孟离，男主不行的时候，或许反派行？他好淡定！
前面的人或多或少都在讨论，她和孟离这里反而显得格格不入，她低声问道：“你有什么想法吗？我阵法这一块学的也不行的。”
增加点氛围。
孟离挑眉看了云璎一眼，接着道：“有。”
当然有！上辈子的记忆还在，这里的问题根本不在阵法上，孟平卿他们的方向一开始就是错的。
不过，很快孟平卿就能发现就是了，他本没有打算插手。
孟离这么一回答，前面耳聪目慧的全都听见了。他这个“有”字，让众人眼前一亮。
孟平卿听到自家师弟一言，也不多想了，问道：“有什么想法？”
孟离似乎想要卖一个关子，孟平卿却不再等。在正事面前，他终于对自家师弟少了些迁就。他目光沉沉地看着孟离，孟离这次也没跟他作对，轻飘飘地往后一指。
还不等别人反应过来，一道雪亮的剑光从面前擦过，剑风激荡，旋即头顶“当——”的一声，金铁交击的声音在石窟中往复回环，震得人脑仁疼。
有人！
并且阵法的破绽的确就在那里。
就在孟平卿出剑的那一刹那，整个石窟里的石壁扭曲了一下，四周寒意更甚。
这时，其他人才反应过来，纷纷提起了精神。也就在孟平卿破阵的那一刹那，腥臭的味道重新笼罩回来，石窟里像是被打开了一个声音的口子，流水声，细碎的风声全都灌进了耳朵。
阵法似乎已破，但是阵眼那里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孟平卿操纵着剑诀与阵眼那里的人战了三场，只听噗嗤一声，是长剑没入血肉的声音。与此同时，一道劲道巨大的长剑被掷了下来，如同破空之剑一样，刺向云双。
云双反应也是极快，剑未出鞘，直接挡住。然而，那一道力气似乎用尽了剑主人的毕生力气，云双的虎口一震，长剑脱手，掷来的一剑虽然偏了锋，但剑气还是刺啦划破了云双的衣袖，一道寸长的血口瞬间在她的手臂上咧开了嘴。
也在众人注意力被吸引那一瞬间，一道黑影没入了前方的甬道中。
“被他逃了！”
金平乐注意到了那黑影，要去追，但是发现其他人如孟离在照顾自家夫人，如辛陟云珏在关心云双，孟平卿丢了魂了一般，原地不动。
金平乐见没人追，悻悻地停住了准备追逐的脚步，原地跺了跺脚道。
“他奶奶的！到底是什么人？这尸魔还有同伙？”
孟平卿不说话，走到了刚刚交战的地方，轻轻召回浮生。石窟渐渐安静下来，孟平卿催动剑诀的那一瞬间，众人听见剑尖从石块中抽出来的铮然声，面上具是古怪。更是奇怪的还在后面，浮生剑回来的那一瞬，一个黑影从石窟上方落了下来，孟平卿抬起手臂接住了，是一个满身脏污的男人。
长明灯向前，是一个刚断了气的人。这人身上的衣袍是彩玉宗的，虽然已经脏污，但是看得出此人品阶不低。孟平卿雪白的衣袍，瞬间染上了乌黑的血色。
刚刚混战，谁都没有注意到，浮生剑插入了石头里。
“孟大师兄，你杀人啦？”
虽然敌我不分的时候，下重手也不错，但是这人若是彩玉宗的，到时候或多或少又要有些纷争。
“不是我。”孟平卿道。
他既然说不是，那人便真的不是他所杀的。孟平卿喃喃道：“是他抓住了我的剑，对着自己的心脏捅下去的。”
刚刚有一条黑影跑掉了，这个男人的目的，估计只是为了拖住孟平卿。孟平卿显然没有想要闹出人命，所以一时有些恍然。
但是能在这种情况下，牢牢抓住孟平卿的剑的人，那实力自然不必说。那这个人怎么会沦落在此，为什么要给他们设置迷阵，刚刚逃出去的又是谁？
就在这时，那已经身死的彩玉宗修士脸上的半块面具滑落在地，金平乐举着灯凑过去看这人长什么样，不看还好，一看反而被吓一跳，他踉跄后退一步，神色慌张道：“他他他他……”
“他怎么了？”辛陟被搞得有些烦躁。尸魔没碰着，反而被彩玉宗的人在这个底下石窟里耍得团团转。他走上前，看向那个人，神色瞬间阴戾起来。
原来，这个人用面具遮住了一半的脸，那露出来的一半的脸自然是不用说，面目如玉，在脏污的情况下，也能看出几分俊逸，气质卓绝。然而，银质面具遮住的另一半脸，却像是被人抓烂了一样，腐烂得快要见到森森白骨。就在他的烂肉和完好的脸庞之间，被人用红色的丝线，在他的皮肉上画了一道细长的符。
“这人你们谁认识？”辛陟问道，“看着品阶和这年龄，四年前仙门大会肯定露过脸。”
“我应该认得。”孟离有模有样地端详了一下，道：“应该是月池。”
云璎问道：“月池又是谁？”
云双道：“师妹也太不关心外面了事了。”
云璎嘴角抽抽，再一看别人似乎都知道这个人，并且面上都有些害怕的的样子。云珏解释道：“月池是彩玉宗执法长老，为人严厉，说一不二。——这个人的名字，连下面的教派的掌门人听见了都要忌惮三分。”
金平乐也道：“上一届仙门大会，我爹与他带我打过照面，挺可怕的一个人。但是，他现在已经这样了，孟二师兄还能认出来，真是不容易啊。”
孟离耸耸肩，道：“和孟平卿打架的时候，被他喝止过，印象深刻。”
云璎道：“我没去过仙门大会，所以也不太了解了。”
辛陟不想在月池的身份上再多做文章，问道：“他怎么会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