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殷山派
第十六章
“你们在说什么，怎么好叫云髻宗的两个姐姐站着？”辛陟走到两把椅子边，彬彬有礼拉开两把椅子，对云珏和云双点点头，道：“两位师姐请坐吧，我来迟了，给你们赔个不是。”
有人解了围，云珏笑道：“辛师弟还是像从前那样贴心。”便坐了下去，云双也跟上。
辛陟这才对孟离道：“孟二，好久不见。”见了云璎，又道：“这应该就是云三姑娘了吧，你们大婚的时候我在千秋岭，未能赶过去，实在是抱歉。”
孟离看到辛陟，心跳像是忽然漏了一拍。他的手下意识摸上自己的剑柄，眼底陡然腾起一股杀气。
云璎对着辛陟一颔首，道：“多谢辛师弟。”
辛陟察觉到孟离的动作，心中暗叫奇怪。
然而，下一瞬，孟离神色如常。他脸色淡淡的，看起来有些怏怏的，明显不与辛陟多谈。
辛陟差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当然，他也知道孟离这些年来是个什么样的人，心中狐疑暂且压下。
这时，金平乐终于带着茶水回来了，“这地方有个特色叫杏皮茶，你们没喝过，我特地去……这位是辛师兄么？”
辛陟抬起眼看向金平乐，只见金平乐手里拎着一把茶壶，通体黑色，另一只手托着几只杯子。见到辛陟之后，金平乐快步走来，将茶水放在了桌上，熟络道：“辛师兄你已经这么高了，小弟好生羡慕。”
辛陟淡淡一笑：“没想到金师弟也这么高了，真是可喜可喜。”
他们二人上一次见面还在四年前仙门大会上，金平乐还是跟在自家爹屁股后面的小屁孩，辛陟也稚嫩，但是比金平乐优异，恰好够了上场比试的年岁，当年辛陟耍了一把威风，金平乐的爹便对辛陟赞不绝口，对金平乐的教育上，也时常拿辛陟比较，使得金平乐对辛陟这人早就意存不满。金平乐接道：“哪里的话，辛师兄这次来这里奔波劳苦，不如喝一杯茶润润嗓子吧。”
辛陟一抬手，笑道：“可以。”
金平乐一边给他斟茶，一边还道：“前些日子见到辛伯父，虽然是一个人，但是还是那样意气风发。都说孟二他们的婚事喜庆，我听见有几家宗主为辛伯父续弦的意思，不知道辛师兄知不知道此事？”他嘴上十分恭敬，做足了小弟的模样，但是言谈举止，却是要撑着主场。
“……”
辛陟喝茶的手微微一顿，并不把金平乐这乳臭未干的小子放在眼里，慢悠悠道：“谢金师弟关心，我父亲好得很，一个人过得自在惯了，近期也没打算续弦。”
金平乐闻言笑道：“他们看云宗主不错，但是云宗主一个人管着云髻宗一个大宗，若是嫁了过去，也不好办，所以也搁置着呢。”
辛陟闻言神色一变，旋即神色又平复了，比原先进来时更镇静，爽朗笑道：“金师弟想东想西，估摸着将我们所有人都想了，难不成是自己有了心思还要拉许多人来打马虎眼？”
至今没有哪家仙子入金平乐的眼，这点金平乐敢拍着胸脯保证，他笑道：“辛师兄哪里的话，我另有一心得，觉得世间情爱都不过如此，多了一个人就要多留一分心，要是新婚燕尔或者情有所钟还好，不然只会徒增烦恼，到时候相看两厌噼噼啪啪锅碗乱撞人仰马翻得不偿失。”
金平乐的思想和他本人一样，过于老成，众人只是听了发笑。
孟平卿却是从孟离带着云璎跟云珏云双两人正锋相对开始，就已经扶额垂目，样子十分痛苦头疼。现在金平乐这个碎嘴跟辛陟对上，不时还惹到别人，他就更头疼了。
虽说人有个性是好事，但是这些人个性太足了，明里暗里都要翻天了。孟平卿缓缓道：“既然辛师弟到了，我们便商量正事吧。”
云珏害怕金平乐那一张碎嘴再惹到其他人，再勾起一场火。他金平乐有个好爹，他们可没有，到时候吵起来，又是人仰马翻，立刻也附和道：“是啊，金师弟这茶水带来的好，我们尝尝，商量一下万魔村一行的事宜，好出发。”
云璎坐在孟离身边点点头。
自从辛陟来了，孟离一直沉默，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孟平卿一开口，他们才慢慢安静下来，只有桌山那一盏明灯里烛花微微地一蓬，云珏站起来给所有人斟茶，才开始慢慢叙话。
“我先给大家讲师尊来信吧。”云珏率先开口。
孟平卿点头意思可以，辛陟也挺直了腰板，认真听讲，夜风从门外吹来，萦绕在仙门多日的灭门惨案，连带着尸魔的恐怖气息，渐渐又笼罩了回来。
“彩玉宗被灭，的确与这个尸魔有关。但是大家也知道，彩玉宗是个大宗，宗内弟子里里外外加起来比云髻宗加天生堂的人还要多，能在几天之内核心长老弟子被灭，是不太可能的。”云珏缓缓道。
金平乐率先问道：“还有别的东西？”
云珏点头，进入正题：“彩玉宗后山祠堂里有一具古棺，百年前就在停在那里了，宗内并未明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宗内一致，都没有人去触碰那具棺材。那具棺材停在山阴处，终年接触不到阳光，但是经过风雨侵蚀也有些破败了。就在前些日子，尸魔从里面爬了出来。”
“彩玉宗的人围剿尸魔，应该是成功了，师尊他们在新平镇的菜市口看见了绞刑架，和告示栏。告示栏里有彩玉宗绘制的告示，写的是前几日要将这尸魔曝尸街口，给路人观看，以彰显彩玉宗雄风。尸魔最害怕的就是阳光，彩玉宗的人想必已经抓到了尸魔，并且有十足的信心保证这只尸魔不再反抗，至少不会再有伤害了，才敢曝尸街口的。绞刑架上的绳子有挣脱过的痕迹，也就说明尸魔已经被绑上去过了，也的确经受了曝尸。”
金平乐道：“既然是挣脱绳索，说明意外就发生在曝尸这一会。”
辛陟笑吟吟地接话：“会是什么意外呢？”
孟离这时悠悠开口，道：“尸魔怕阳光，自然是没有阳光的时候。乌云遮日，但是一般情况下只能遮一会，那尸魔不会这么快恢复的。所以那是一个阴天，甚至是一个雨天。”
“是的，师尊问过当地一些住在城外的山民，确实有一天，彩玉宗下了一整天的暴雨。”云珏继续道。
说到这里，事情已经很明了了。下了一整天的暴雨，估计在雨下没多久，尸魔就缓过气了。菜市口又是人流密集的地方，这尸魔就近吞噬了路过的活人，不光恢复了元气，还大涨了实力。再看彩玉宗的做法，为了炫耀自己的功绩而公然让尸魔在菜市口，就知道彩玉宗一开始根本没有上心。也是，谁会对一个一天前还是自己的手下败将上心呢？
尸魔吞噬了许多活人，其中还有许多修士。就算没有全都吞噬，他的尸毒也带走了一批人。等彩玉宗恍然大悟的时候，估计已经强弩之末了吧，所以几天后才向其他宗门求救，自己也渐渐断气在了这几天内。
云珏道：“现在城中有许多行尸，师尊他们还在清理。让我们多留心。”
“照你这么说，这尸魔已经很强了，他一路来还劫掠了纳兰镇，估计实力已经十分恐怖了吧。”金平乐道。
“不，有人重伤了他。”云珏面容严肃道。
这时，就连面色略严肃的孟平卿，都有些稀奇，问道：“是谁？”
“这就是我所要说的第二件事。”云珏道。
“孟师叔进彩玉宗的时候，不是和那尸魔对过手吗？师叔虽然没有拦下他，但是他也没有伤得了孟师叔。”云双疑惑道。
“当时还有云宗主在，是他们两个人都没有拦得住他。”金平乐强调。
“不，师尊说，当时她在另一处，只是远远瞧见，并没有直接和尸魔对上，她还没出手，尸魔已经远去了。”
云珏这么一说，其他人点点头，让云珏继续讲。
云珏继续道：“也就是说着尸魔在后期还是被削弱了的。现在从他出了彩玉宗行迹的路线，我们就知道，他并没有吞噬多少人。”
尸魔的行迹路线，他们都是知道的，出了彩玉宗之后，这尸魔很奇怪，专挑偏僻山野前行，只有临近万魔村，到纳兰镇才劫掠了一次。
“但是他进入万魔村了。”
“这正是师尊们所担心的，万魔村魔族多，很可能成为他的养分。”
“进入万魔村要先进入地下石窟，地下石窟弯弯绕绕，没有地图很难找到出路，虽然尸魔靠着血肉为食，一旦石窟里有血肉扰乱他，他就会彻底迷失方向，想要真正进入万魔村还是需要一番功夫的。但是，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万魔村的地下石窟是有不少人在里面偷偷跟魔族做交易，尸魔出来的极其突然，那么……”孟离不说了。
他们也知道了结果。
那些人撤不出来，恐怕已经遭了尸魔的毒手。
“为什么尸魔会选择荒山僻岭，还有万魔村？”金平乐思考了一下道，“他没有意识，魔族对他来说也是猎物。万魔村的地下石窟里东西只能给他打打牙祭吧？”
金平乐道：“是谁在引导他吗？”
默了一下，云珏道：“我要说的第二件事，或许与此有关。不知道大家知不知道殷山派？”
“什么派？”金平乐道。
辛陟也摇头：“没有。”
只有孟平卿他们几个看卷宗，提及过，孟平卿道：“略有所知。”
从他们每个人的态度来看，也知道殷山派是一个毫不起眼的门派了。仙门百家，有名的他们都不一定记得，更不知道这个殷山派从哪个犄角旮旯里冒出来的。
“殷山派在七个月前被灭门了，全宗只有一个小弟子关勉和宗主的女儿关雎活了下来。因为宗门被灭，所以这两个人没处安置，就送进了别的宗门，因为靠着彩玉宗近，彩玉宗门下的醉颜教教主尚轻轻跟关雎的母亲是远房亲戚，就让关雎入了彩玉宗，而她的师弟关勉去了更远的日月门。”
孟平卿记忆十分好，看了一遍之后，就将当时的情况说了出来。
金平乐挑眉，“七个月前的灭门惨案？凶手是谁？”
“不知。”
“什么？”这下脸云双都有一些吃惊，道：“一个宗门被灭了，居然至今还没有人查清，仙门的人干什么吃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