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叶杯明的秘密（1）

    在叶杯明和顾朗结下“兄弟情”的时候，易天青半撒娇半胁迫地央着司华年，陪她去逛街。

    司华年躺在自己的床上，斜眼看着易天青笑着说：

    “大小姐，外面很冷的。你已经感冒了，要是再加重了，你的护花使者顾先生不要找我拼命啊？”

    易天青坐在司华年的床边，冲着司华年，一脸挑衅：

    “怎么啦？难道你怕阿朗不成？”

    司华年“腾”地从床上坐起，眼中带着几分戏谑，反问天青：

    “顾朗？我为什么要怕他？”

    易天青发现，司华年属于百毒不侵，诸邪莫近之人。

    但只要一提及“顾朗”的名字，他便全身情绪涌动--对于易云白来说，这才是一个正常的血性少年。

    所以每每用顾朗来反激司华年，成为易天青屡试不爽的手段。

    “如果你不愿意陪我去，那我就去找阿朗。”易天青一脸骄纵。

    司华年似乎看穿了天青的欲擒故纵，但也不点穿，只是一边套上外套，一边说道：

    “易天青，你现在越发会拿捏我了。”

    当然，我可是易天青！什么样的男人我驾驭不了？

    天青心中满满自得。

    出门前，易天青看了眼自己留在沙发上的围巾和手套，嘴角诡异一笑，挎上司华年的手臂，出门逛街。

    冬季的寒风，毫不留情地钻进易天青的颈部。

    没多久，易天青便“阿嚏、阿嚏……”地连打了两个喷嚏。

    司华年侧身看向天青，接近零度的天气，她只穿了一件宽龄毛衣，洁白修长的脖颈因为寒气，微微带些绯红。

    “你怎么连围巾都没戴？”司华年皱眉。

    天青委屈地吸了吸鼻子，自行添上几分哭音：

    “人家忘了嘛！”

    “都怪你，我一直想着怎么让你出门，却把自己的围巾手套全忘在家里了。”

    把自己的错，强辩为别人的责任，是易天青自小便练就的本领。

    司华年看着易天青的双手，尖尖十指此刻冻得一片通红。

    她不时将双手放在嘴巴下，哈上一口暖气，仿佛这样能暖和得多。

    司华年无奈地摇了摇头，摘下自己的围巾，一层一层围在了易天青的脖子上。

    然后，一把拽过易天青的双手，放在了自己大衣的口袋里。

    大衣口袋空空荡荡，司华年的手温暖而厚实。

    易天青感受着司华年的手掌，干燥坚硬，虎口处带有细细的纹路。

    她忍不住用食指挠了挠司华年的手心。

    司华年感觉到一阵蹭痒，转头看向易天青时，只见少女梨涡微嵌，笑意拂面，一脸的肆意与满足。

    这股微微的细痒，从手心蔓延到心底，仿佛阵阵电流一般，让司华年有点慌了神。

    易天青，你本是局外之人，却成为我这棋盘里最无辜的棋子。

    你繁花锦簇的一生，注定要被我毁了。

    似是心中带了些别样的情绪，司华年牵住天青的右手，在口袋中又紧了紧。

    易天青很珍惜和司华年单独相处的机会，一路上化身“十万个为什么”，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烂漫的天青喋喋不休，高寒的司华年惜字如金。

    “华年，你的英语很地道，你什么时候来的英国？”天青开始窥探家史。

    司华年今天兴致不错，难得认真地回答问题：

    “很早很早，好像我一记事就已经呆在这里了。”

    作为人的记忆是从英国开始，那是因为在国内的回忆非人非鬼，尽是窒息的暗黑。

    天青看向司华年的眼神晶莹透彻，继续追问：

    “那你爸爸妈妈呢？我怎么从没听你提过？”

    司华年的脚步一顿，扯着易天青差点一个踉跄。

    “华年，你怎么啦？”

    司华年的眸底一片幽暗，顿顿地说道：

    “我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死了……“

    深吸了一口气，他又补充道：

    “叫爸爸的那个男人，我没见过他……”

    易天青感觉到华年的手指微微颤抖，掌心浮出细细的一层冷汗。

    或许这就是他拒人千里之外的原因，易天青心底升起一片怜惜之感。

    她顺势抱住司华年僵硬的身体，已经捂暖的小手覆在他冰凉的脖颈上，软软地说道：

    “华年，对不起……”

    司华年任由天青抱着，少女软糯香甜的呼吸让他无比迷恋，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温暖和投入。

    但背负在身上的血债，却不允许自己沉溺于这一份美好。

    司华年痛苦地闭了闭眼睛，拉开易天青，扯出一丝苦涩的笑容，说道：

    “不要可怜我。这样的日子，我早就习惯……也没什么不好。”

    这样的日子，非常糟糕；只是这种糟糕，不是你们任何一个人可以想象的。

    但你们，可以代为偿还。

    易天青仍旧握住司华年的手，稍稍捏紧，抬起粉红的小脸，真挚地说道：

    “华年，我出生在一个健全的温暖的家庭。”

    “所以，我想把这一份温暖，也分享给你，可以吗？”

    司华年的心，微微荡漾。

    这么久以来，所有人对他都像一桩买卖，明码标价随意买卖。

    从没有人对他说，我想把温暖分享给你。

    这一份温暖我想要，但是我不配。

    司华年轻轻拉开天青的手指，将她松掉的围巾，又仔细系了一遍。

    而后，隐去眸底的悲痛与不舍，对易云白说道：

    “天青，我们是不一样的人。你不了解我，也不了解我的人生……”

    “和我在一起，你的一生注定陷入不堪，万劫不复。”

    很多年后，易天青和司华年结了婚、有了自己的孩子、家族产业几经易手，曾经爱着自己的人们与自己生死离别。

    易天青才明白，这一天司华年同她说的话，有多么真切。

    而当时的易天青却不明白，司华年身处怎样的暗黑与邪恶。

    面对年少的爱情，她如飞蛾扑火一般地承诺道：

    “华年，我只想跟你在一起，给你我所有的一切。”

    少时的承诺轻易许出，却万般沉重；飞飞洋洋在这异国的初雪中，却成为未来很多人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

    易天青和司华年逛街回来，正好碰到了顾朗和叶杯明。

    顾朗看着像树懒一样挂在司华年身上的天青，眸底微微一暗。

    叶杯明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微表情，对顾朗说：

    “阿朗，你带着天青先上去吧。我有事情，要单独和司华年说。”

    司华年和叶杯明走出两个路口，一路上两人无话，各怀心思。

    寻到一个无人的寂静小巷，叶杯明停住了脚步。

    他的身影隐在小巷的黑暗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华年，顾朗是个好人。”

    司华年也停下脚步。听了叶杯明的话，突然发出一阵干涩的笑声，像一块撕裂的破布。

    “对，对，他是好人……你们都是好人……”

    “顾朗善良，易天青单纯，你叶杯明悲天悯人，学人超度众生……”

    “你们都是好人，只有我是恶鬼地狱来的恶鬼！”

    司华年的眼神一明一暗，俊美的脸上悲愤尽涌，扭曲出一种诡异的妖艳。

    叶杯明显得有些无措，他按住司华年的肩膀，缓缓地安慰：

    “华年，你别这样。”

    “我知道你的痛苦，但是复仇，不一定要去伤害顾朗……”

    司华年狠狠甩掉杯明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恶狠狠地说道：

    “叶杯明，你少装好人！怎么啦？顾朗花点小钱就把你收买了吗？”

    “我给你出学费、长期喂养你那对贪婪的爸妈、料理你们那一大家子的鸡零狗碎时，怎么没见过你这么感动！”

    司华年的嘴巴一张一合，恶毒的话语将叶杯明心底的疮疤狠狠揭开，流出恶臭的脓血。

    “去你妈的……”叶杯明狠狠一拳打在了司华年的脸上。

    叶杯明拳风强劲，司华年措手不及，一下子被打到在巷子的墙边。

    司华年并不反抗，反而喘着粗气，冷冷一笑：

    “怎么？不装乖乖男了？这才是我认识的叶杯明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