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最后的一口糖
不知为何，当谭清清对上秋霞带着几分哀怨的目光时，她总觉得自己有些心虚。
大概是因为自己后来居上的缘由？
虽然秋霞只是单恋，但想起她曾经对自己说的话，谭清清总觉得有些对不起她。
看到她点头承认，秋霞瞬间就红了眼眶。
“我早该知道的……宋大哥瞧不上我……”
她说罢捂着脸，竟低声哽咽了起来。
谭清清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以她现在的身份，说什么都像是胜利者的炫耀。
她干脆选择保持沉默，避免再火上浇油。
秋霞独自哭了好一阵才停下，她的眼神空洞，呆呆的望着地面。
“我也要成亲了，一会小轿子就来接我了。”
“那恭喜你……”
“恭喜我？”秋霞闻言抬起头，笑的凄凉。
“恭喜我啥？我娘将我卖给个老头做小妾。”
“……”
谭清清接不下去了，这话题也太沉重了吧！
她心里猜测着秋霞今天来这究竟是什么意思？她遇到这种事，好像也和自己没关系吧？她是心里不痛快，来找茬的吗？
见谭清清不说话，秋霞伸手抹了一把眼泪，长叹一声。
“你知道我为啥会同意吗？只是因为那一瓶伤药！”
“伤药！？”
提到伤药，谭清清这才隐约想起，宋淮受伤的时候，她确实曾经拿过来一瓶伤药。
不过那药根本没起到任何作用，直接浪费了。
难道就因为这样一瓶毫无作用的药，秋霞她就将自己卖了！？
“我想救宋大哥，可我娘说拿了那药，就得去给城里的那老头做小，我娘说，她给我算过命，她说我旺夫……”
秋霞絮絮叨叨说了好久，把她自己小时候的事全都说了一遍。
从她娘是如何偏心弟弟，到她如何喜欢宋淮，谭清清一直默默的听着，根本插不上话。
直到她娘找过来的时候，谭清清觉得秋霞的状态，已经状似疯癫了。
“清妹子，你可要照顾好宋大哥啊。”
秋霞被她娘骂骂咧咧的拽走了，说她在这大喜的日子不能哭，太晦气。
城里来接她的小轿已经来了，一个婆子领着两个轿夫，早就在家门口等的不耐烦了。
她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秋霞就在村里姑娘似羡慕似嫉妒的眼神中，被塞进了轿子。
“你闺女进城享福咯！”
“那是了！我还能害她吗！”
秋霞娘笑着嘴都快咧到耳根了，她难得大方一回，给前来凑热闹的小孩都发了喜糖。
谭清清怔怔看完整个过程，心情异常沉重。
她回到家后，宋淮随口问了一嘴她和秋霞都说了什么，竟然说了这么久。
谭清清被他问的一愣，犹豫了许久，最后只是摇摇头说：“没说什么……唠唠家常而已。”
这一瓶伤药的代价太过沉重了。
但现在事情已成定局，什么都无法改变了。
既然如此，何必再徒增烦恼呢？
就当是她自私好了，她不想让宋淮知道。
宋淮瞧她面色沉重，拉起她的手柔声问道：“怎么了？可是有心事？”
“没有，没事。”
谭清清摇头不再想这件事，换上笑容拉着宋淮一起练剑。
……
一个月后已经是冬天了。
他们在这一个月里靠着给王府送货，已经赚了不少银子了。
周武每次结账的时候，经常会多给一些，他说是主子吃着好了，给的赏钱。
谭清清拿着银子笑的合不拢嘴，一直不停夸赞说：“王爷仁善！王爷宽厚！王爷好人有好报！”
周武笑呵呵的和她摆手，临走时忽然又想起件事。
他又将车头调转，拐回来说：“对了，今日还有一事要告诉你们，从明日起我就不来了，我们王爷有事要进京。”
“好嘞！恭候王爷归来！”
谭清清听到不用再捉鸡了，可是大大松了一口气。
当初村民经过她那一番吓唬后，确实都老实了不少。
开始还会有几人不信邪的跟着他们，但由于后来一直没有收获，渐渐的也没人再上山了。
可现在天气越来越冷，山里的野鸡越来越难找，就在她愁捉不到野鸡无法交差的时候，王爷刚好出远门了！
谭清清直呼：这可真是天助我也！
正好她钱赚够了，该休息休息了！
她想着今日反正无事做，索性拉着宋淮，再带上宋柏生那个臭小子，三人凑着周武的马车，一同进城游玩一天。
这回她腰包里有银子，再也没遭受过白眼。
宋柏生看上的小玩意，她通通十分豪爽的买了单，可把那小子乐的不轻。
“清清，这些小孩子家家的玩具，给他买一个就够了。”
宋淮觉得她有些太过宠溺孩子了，但谭清清却不以为然。
她笑着伸手摸摸宋柏生的脑袋说：“小屁孩以前吃了苦，现在有钱了，当然要给他补回来，你说是不是？小屁孩？”
宋柏生没有拍开她的手，低着头捣鼓手上的小玩具，任凭她揉搓。
这一个月以来，谭清清就如同她当初承诺的那般，饭桌上日日有米有肉，将宋柏生养的白白胖胖，个子也长高了不少。
她看着比以前可爱不少的宋柏生，十分的有成就感。
真不愧是宋淮的侄子啊！跟他长得还是有几分像的，就凭这样貌，长大以后肯定好娶媳妇！
嘿嘿，她是不是想得太远了？
三人有说有笑的路过一家当铺，宋柏生忽然拉住她的衣角说：“当初你给我那令牌就是在这典的，现在要不要去赎回来？”
谭清清一听还有将近半年的赎期，立马摇头摆手说：“赎它做什么？在那放着去吧，不急！”
她说着将二人推进茶楼，称自己想要去买些东西，然后独自一人，神神秘秘的走进一家铺子。
……
直到夕阳西下，三人才回到家中。
这一天宋柏生连吃带玩，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还没散去。
谭清清等他睡着后，又悄悄爬起来，将一个小盒子揣进怀中，她蹑手蹑脚的打开门，准备偷偷去找宋淮。
“你怎么坐在这？”
刚打开门，她就惊讶的发现宋淮居然坐在门槛上，正呆呆的望着天。
宋淮听到身后的动静微微一怔，低声喃喃道：“下雪了……”
谭清清闻言也抬起头，看到天上果然在飘雪。
“你觉得，我该报仇吗？”他的声音很轻，似乎在问，又似乎在自问。
谭清清听到这话并不感到意外，因为最近宋淮在教她剑法的时候，时常会提起一个人名。
“顾牧臣。”
每当说起这个名字的时候，他握剑的手都在颤抖，眼中滔天的恨意，更是藏都藏不住。
这样的宋淮，让她既陌生又心疼。
同时她也很清楚的明白，如此灭门之仇，只要是有血气的人，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她坐到宋淮的身边，双手握住他的手掌轻声问道：“你想吗？”
宋淮还是望着天，既没点头，也没摇头。
谭清清磋磨着他的手心，内心其实在祈祷着他不要去报仇。
因为她知道，这一去，很可能就有去无回了。
她不想奢求那些荣华富贵，只想和宋淮平平淡淡过得幸福快乐。
宋淮沉默的太久，让谭清清心生不安。
她晃着宋淮的胳膊撒娇说：“你说过要对我负责，你还没娶我呢，你可别骗我。”
“清清，我怎会骗你？”宋淮轻笑一声，转过头问她说：“等来年开春，你可愿嫁给我？”
“好！这可是你说的！”
谭清清激动的应承下来，然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盒子，递到宋淮面前。
“这是何物？”
宋淮打开盒子，看到里面的两个银色小圈子，总觉得有些眼熟。
“这是戒指！等成亲那日，你就这样给我带到手上。”她说着拿起一枚戒指，套进宋淮的无名指上。
“懂了吗？来试试？”
宋淮点点头，也学她刚才的样子，将戒指套到她的手上。
谭清清拉起两人的手，高举在半空，银白色的戒指在夜色中尤为显眼。
“怎么样？好看吧？这可是我特地去首饰铺定制的！”
“好看。”
二人坐在门前赏着夜间的雪景，谭清清和他讨论着未来的日子。
他们要在院子西边再盖一间小屋，再围个鸡圈，养点柴鸡，这样宋柏生每天就能有鸡蛋吃了。
还要再买些东西把屋内重新装饰一番，还要……
要买的东西太多了，谭清清都要担心钱不够了。
“哎……阿淮，一直陪着我好不好？”她还是担心宋淮想要去报仇。
这一次，宋淮没有再沉默，他坚定的对谭清清点点头说：“好，我会……”
话音未落，谭清清已经凑到了他的面前，炽热的唇将他剩下的话堵在嘴里，变成一句让人听不清的呜咽。
雪花飘落到二人脸上，瞬间就被他们脸上的温度烫的消失不见。
“清清！”
宋淮呆愣了数秒才回过神，红着脸慌乱的推开了她。
“别拒绝我。”
她说着搂住宋淮的脖子，顺势又吻了上去。
这场夜雪下的太浪漫了，让她有些意乱情迷。
直到二人无法呼吸，她才大口喘着气放开了宋淮。
“你亲了我，你得对我负责，知道吗？”
她眼神眷恋的抚摸着宋淮的脸颊，像个女土匪一样，蛮不讲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