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谁住过这间牢房
乍一听敬妃的死讯,各人反应各不同。
看热闹的人只是好奇接下来这案子会怎么查下去,而知道昨夜赐死之事的人却是疑惑宣帝为何明知敬妃未死,却仍如此宣布。这等同于直接判了敬妃的“死”,以后就算沈青这个人站到台前,也会被人指鹿为马,不会再有人敢承认她的敬妃身份。
“父皇可真是好手段啊。”
六皇子府,萧默半躺在蓝鹊的身上,蓝鹊捏着剥好的荔枝喂到他嘴边,浅笑道:“陛下这是堵住了敬妃的口,让她再说不得那些不该说的事了。”
“所以我才说他好手段啊。”萧默舌尖裹着荔枝,轻咬一口甜,说的话却带着血腥,“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才修共枕眠,可你瞧我父皇,对他后宫里那些女人出手可一点也不心软迟疑,该杀就杀,一天都不会让她多活。”
他在笑着,可蓝鹊却怔了怔,感觉到一丝凉意。
“敬妃已死,知道那件事的人又少了一个。”
“呵,你真这么想?”萧默不以为然地嗤笑一声道,“蓝鹊,你要记住,这世上根本不存在什么秘密,你自以为是秘密的事情,最终就会发现那不过是其他人还没开口而已。”
蓝鹊愣了下,疑惑地低头看他:“殿下此意,知道那件事的还有其他人?”
“等着吧,事情会越来越有趣的。”萧默把玩着她的手指,拿到鼻尖嗅了嗅,漫不经心道,“褚星晔已经归来,该是你出场的时候了。”
“殿下,我……”蓝鹊微咬着唇,迟疑着低声说,“褚凉歌定然早已提醒过他,奴婢怕……辜负殿下期望。”
“嗯?”
萧默微眯着眼睛,缓缓从她身上起来。
蓝鹊心中一颤急忙跪在他跟前。
“怕辜负本宫,便想想法子,如何能不辜负。”萧默伸手轻挑起她的下巴,阴笑着道,“蓝鹊,本宫疼你,可不是真把你当鹊儿养的,明白吗?”
“是,奴婢明白,奴婢谨记。”蓝鹊连声应道。
“乖,下去准备吧。”
“是。”
……
淑影宫中,魏灵雪看着怔怔发呆的淑妃,眼珠微转试探着问道:“姑母,您在想什么呢?”
淑妃一顿回过神来,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什么,对了灵雪,你父亲近日可好?”
“托姑母挂念,父亲身体硬朗着呢,便是母亲近来也好了许多。”
“那就好。”淑妃点点头不再说话,脸上的笑容也淡了许多,仿佛刚才那几句话只是再客套不过的寒暄而已。
不多时萧蔓从外进来,淑妃才一改冷淡问道:“去看过你皇祖母了?”
“去了,只是白去一趟。”萧蔓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道,“皇祖母压根没醒,为问了芝柔姑姑,说是太医说了不可惊扰,还要两日才能醒来呢。”
淑妃闻言皱了皱眉没说话,倒是萧蔓不解地看着她:“母妃,您为什么突然要我去看望皇祖母啊?她平日里又没对我多好……”
“别胡说。”
淑妃斥了她一眼道:“这些话在我面前说便罢了,出了这个殿门便给我咽回去。”
萧蔓不以为意地哼了声。
“你这孩子……”
见女儿不听劝,淑妃有些头疼,旁边魏灵雪见状微笑着拉过萧蔓的手道:“蔓儿,你就听姑母的话吧,常言道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你这个时候去太后跟前,要比平日里去更容易被人记住呢。”
“看你表姐多懂事。”淑妃瞪了她一眼,又拍拍魏灵雪的手道,“灵雪啊,还好蔓儿身边有你,不然我可真不放心。”
“姑母别担心了,我们是一家人嘛。”魏灵雪贴心道。
说完太后的事情,萧蔓才又道:“我刚才回来的时候路过清桐宫,那儿已经让给封起来了,听说挽秋他们都让抓了。”
魏灵雪状似无意道:“真是奇怪,敬妃娘娘怎么会自杀呢?”
“我看事情也没这么简单,我听说昨晚有人看见李福才去过清桐宫……”
“住口。”
不等萧蔓说完,淑妃就厉声呵斥道:“这种事也是你能乱说的,让人听了去小心惹祸上身。”
萧蔓本就娇惯,被淑妃这么接连责备哪能不气:“母妃你到底怎么了啊,以前你没这么怕事的啊,自从敬妃出了事你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这些话不止我说,外头那些人也在说啊,要惹祸早就惹了。”
萧蔓哼道,“你整天什么也不告诉我,就只会说‘做这个,不许做那个’,我就像是个傀儡一样。”
“你放肆!”
淑妃气得脸色都变了,胸口剧烈起伏着,指着女儿,想说什么,却又气得说不出话来。
魏灵雪看两人都气得不轻,低敛的眸子里眼珠子转了两圈,先走到萧蔓面前拉住她道:“蔓儿,你先坐下。”
萧蔓冷哼着不依,魏灵雪朝她使了个眼色稍用力把她按在了椅子上,然后才又走到淑妃身后柔声道:“姑母息怒,蔓儿心直口快,其实姑母的教诲她比任何人都记得清呢。”
淑妃叹了口气,手指揉着发疼的太阳穴:“我做这些还不是为了你们好,你们真是气死我了。”
“姑母……”魏灵雪替她揉着肩膀,轻声劝道,“姑母,恕灵雪无礼,灵雪觉得……蔓儿的话不无道理。”
“什么?你也跟她一块儿气我?”淑妃直起身子瞪着魏灵雪,隐忍着火气将发未发。
魏灵雪摇了摇头道:“不是,灵雪知道姑母是为了我们好,只是您不把事情跟我们说明白,我们到底不知道这其中利害关系,不知其重,自然就容易说漏口,到时候出了纰漏惹祸上身,伤的还是姑母您的心呐。”
“就是啊母妃,你跟我说清楚,我又不是白痴,还能轻重不分么?”萧蔓也道。
淑妃犹豫着看了两人一眼,缓缓叹了口气道:“好吧,本宫便告诉你们。”
魏灵雪和萧蔓对视一眼,眼神一亮坐近了些。
——
刑部大牢。
褚凉歌还是从狱卒的口中得知的敬妃死讯。
“公主殿下莫急,主子说了事情尽在掌控,让你不要担心。”牢门外,一名小个子狱卒恭恭敬敬道。
褚凉歌知他是萧峖的人,点了点头道:“我不急。”
“殿下若没其他吩咐,小的就先出去了。”
“等等。”褚凉歌叫住他,站起身走近,上下打量着他问道,“你在这里当差多久了?”
“有……五六年了吧。”狱卒不知她为何有此一问,迟疑着答道。
五六年……
褚凉歌微眯着眼皮指了指墙角一处凌乱的刮痕问道:“那你可知这里曾经住过谁?为何看起来像是用过酷刑似的?”
狱卒愣了下,顺着她指的方向看了眼,不以为意地笑着摇了摇头道:“殿下说笑了,能进刑部大牢的人,有几个是没用刑的?再说这一间牢房,来往住过都没有一千也有几百,恕小的实在不知您问的是哪一个了。”
褚凉歌怔了怔,摆了摆手道:“罢了,你下去吧。”
“小人告退。”
等狱卒走后,褚凉歌才又走到那一处刮痕前慢慢蹲下,这些刮痕是她今早才发现的,而之所以对这些凌乱的刮痕如此在意,是因为……
写着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