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余小刀
还未到天亮，赵四海便赶了何家的骡车，拉上了和他一同被买来的那个中年汉子，两人一起出发，向着县城的方向而去。
那个中年汉子叫做钟成，也是个老实巴交的庄稼人，可是奈何家里老娘偏心，原本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两个，老娘却偏心小的，不停的在钟成身上压榨，甚至还不等忠诚满十六岁便打发他出来做工，自卖自身到地主家里干活，而卖身的银子就给小儿子娶了房不错的媳妇儿。
而经过这事儿，钟成似乎也已经看透了自家老娘的心，对老娘也不抱什么希望了，反正已经卖身到了地主家里。索性就撒下心来跟着地主家里其他的老庄稼把式们学种地。
这一种便是二十来年，甚至连房媳妇都没讨上。
后来地主家里的儿子犯了事，被县太爷判了刑，甚至一家子都因为这事被牵连抄了家，所以钟成便被辗转卖出来，一直到遇见何大力。
他这人没有什么大本事，但却是把种地的好手，身上也有几把子力气，所以才被赵四海挑中，跟赵四海一起出来打探情况。
钟成的性子和赵四海截然不同，赵四海是个有几分筹谋，想的周到，擅长与人打交道的人。
而钟成，则是个老实巴交不善与人打交道的汉子，但是骨子里却是十分本分能干。
赵四海和钟成两人，一路没停直奔县里，虽说他们在县城的牙行里待了一段时间，可是对县里仍然不熟。
打听了好几个人，才辗转来到城北的鱼市。
听说在这县城里，只有城北这一片才卖鱼虾蟹什么的，所以人比较聚堆，倒是好打听人。
他们来了之后，也没直接就见人就打听，反倒是坐到了离卖鱼市场出来不远的茶水摊子上。
此时的摊子上人还不多，毕竟天色尚早，很多人还是吃早饭的时候，又有几个人愿意这个时辰过来喝茶。
对于这两个人的到来，茶水摊主老夫妇倒是极为高兴，毕竟多一个人就相当于多挣一分的银子，有谁能跟银子过不去呢？
茶水摊的老板倒是个极为热情的，一个劲儿的和赵四海两人攀谈。
赵四海并没有一上来就问东问西，反而先是和这茶水摊的老板扯了一会儿有的没的，直到茶水摊老板觉得赵四海这人不错，快人快语，跟他唠嗑说话颇有几分意思，这才说话不再故意打官腔，不再藏着掖着，反倒是恢复了一贯的有啥说啥。
而赵四海也是在这个时候适时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老大哥，不瞒你说，我们到这鱼市是来找人的，你是不知道那家伙在赌桌上欠了我多少银子，夏天的时候就说还，可是这都过去两个多月了，不但没还银子，我连他的人跑到哪去了都不知道。这不，我听说有人在这鱼市里曾见到过他，所以才带着人一起过来看看。可我毕竟对着鱼市里不熟，今日与老哥投缘，倒是想在老哥这里讨教一番。”
茶水摊主将自己的胸脯子拍得啪啪作响，似乎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就与赵四海处成了莫逆一般，拍着自己的胸脯子保证说道，“兄弟，这鱼市里头哪一家的摊贩我都熟，你说吧，想找哪个？或是有啥明显的特征，我保准儿能给你说道上一二。”
赵四海大喜，这才继续说道，“唉，叫什么名字我还真不知道，不过啊，这俩人特征十分明显。
这哥俩长得十分搞笑，一个长得矮胖胖有些秃头，一个长得跟个瘦麻杆似的，风大一点都能吹跑。不知老哥见没见过这俩人？”
茶摊主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摇了摇头，“我可没见过这样的兄弟两个。这鱼市里的摊主要真有这样的，我保证记得，可真没见过这样的两兄弟。会不会是兄弟你弄错了，他们根本就不在鱼市？”
虽然在烧着热水，可却一直支着耳朵听赵四海说话的茶摊主媳妇用胳膊捅了捅茶摊主，似乎有些不确定的说道，“孩子他爹，我倒是想起来个人，挺符合这大兄弟的寻人特征的。”
“哦？你想起来了，是谁？不过不对呀，这鱼市里头也没有这样的一对兄弟呀。”
茶摊主媳妇神秘兮兮的说道，“我说一个人你想一想是不是像这兄弟说的有以上那些特征？”
“那你赶紧说说看，到底是哪个？”
茶摊主媳妇儿这才莞尔一笑，上了年纪的脸上笑起来的时候布满了皱纹，能看出那些都是岁月留下的痕迹。
“孩子他爹，就是——就是余小刀啊！”
“余小刀？”
茶摊主重复了一遍，“不对呀，余小刀不是个独苗苗吗？他那老娘快四十岁才生的他吗？他是县城本地人，我对他还是有几分了解的。”可茶摊主媳妇儿接下来的话，却让这茶摊主也有些不确定了。
“不是，孩子他爹，你想想这余小刀，是不是就是瘦的像根竹竿子似的，虽然他没有亲兄弟，可是总来找他那个小胖子，不是说和他混的特别好吗？两人走在一起，是不是就像这位兄弟说的一高一矮一胖一瘦。”
对呀，可不就是这么回事儿嘛，茶摊主一拍自己的大腿，似乎因为自己媳妇儿先想出了这大兄弟要寻人的线索，而有些悻悻的，不过瞬间他便也释然了。
他脸上挂着笑对赵四海说道，“大兄弟，别人我倒是不知道，就是我媳妇说的这俩人倒是和你们要寻的人有些相像。
这余小刀和那胖子虽说不是亲兄弟，可两人却是从小一起长大，那胖子平日里在肉摊子上给人剁肉卖肉，闲下来的空闲就会跑到这里来找余小刀。
也不知道两人整日里都干些什么，神出鬼没的，让人摸不着任何头脑，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不是那种正经过日子的。”
听见茶摊主夫妇两个的话，赵四海倒是留了心，又向他们打听了余小刀的摊位在哪个位置，这才和钟成两个人进了鱼市。
此时的鱼市上还没有多少人，他们俩很快就找到了茶摊主两口子说的那个余小刀。
确实是一个瘦瘦高高的汉子，挑了两个桶，桶里都是大小不一的鱼，在水里游来游去。
可是这人却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不时便会打上一个哈欠，脸上似乎十分疲惫，整个眼眶下边都是乌青乌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