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 宫议（2）

    朱元璋一边听着，一边喝茶。等到陈则武说完了，朱元璋才放下茶杯，“听听，蓝小二。这点，你是真不如陈则武。你就只会求咱，却不知道咱为什么这么做。看看陈则武，他就能猜到咱的心中所想。”

    一开始听着，陈则武还松了一口气。越往后，陈则武又紧张起来。

    揣摩圣意，无论在哪个朝代，都是常见却见不得光的话题。

    见蓝玉有些疑惑，朱元璋笑道，“陈则武，你来说给蓝玉听。让他知道，为何咱不想罚常茂，又为何常茂必须罚。”

    陈则武侧过身子，清了清嗓子，“梁国公，常茂有罪，却罪不当罚。一来，开平王功镇寰宇。如此大功，罚了常茂，容易引起同为功勋的恐慌。”

    “二来，这样的罪名，本就是可轻可重。况且，受伤百姓，已无大碍。”

    “第三，至于说，勾结应天府，那更是没准头的事。梁国公您想想，您为京师大营统帅时，同应天府的交集，可也不少。但这么久以来，又有谁说过这事儿呢。”

    看了一眼朱元璋，陈则武继续说道，“必罚，那就是因为两个字，抗旨。”

    “太上皇仁慈，会念及旧情，不去责罚。那皇上呢，再往后太子殿下呢，他们可不会再念及旧情。到那时候，恐怕就不只是削爵除名那么简单了。”

    “臣谢太上皇隆恩。还有就是，为了新政。太上皇就是要告诉所有人，连开国公都能因此被罚，更别说其余的人了。”

    陈则武说完了，该说的不该说的，他都说了。

    事到如今，陈则武也不想在心里还隐瞒什么。毕竟，以朱元璋敏锐的嗅觉，确实也瞒不住什么。

    朱元璋在屋子里踱步，陈则武也只是说了一部分，更多的其实是来自于朱元璋的不安全感。因为朱标的那道旨意，陈则武可以处置常茂。但朱元璋，却要顾及朱标的颜面。

    权力一旦滥用，就十分容易出现只识宰相不识君的场面。

    虽然在明朝中晚期，经常有这样的情况发生。但至少在这个时候，朱元璋是不允许大臣的权力高于皇帝的。

    “你俩坐吧，别站着了。那儿有墩子，自个儿取。”

    朱元璋消了气，却要开始考虑新的问题了。常茂虽然被抓进了牢里，这也足以震慑住一些反对新政的人。

    但同样的，反对新政的人也大有人在。他们会借此抓住机会，借口新政的不合理性。

    窗户，不适时的响了。

    朱元璋沉着脸，“说！”

    “皇爷，皇上那儿，新任兵部尚书定下来了。”

    这时候，不止陈则武，还有蓝玉，都屏气凝神。兵部，这个国家最重要的部门之一。自从铁铉调任三边总督后，兵部的位置，一直空缺着。

    “定了谁了。”朱元璋似乎并不十分关心。

    “沈溍。”

    陈则武轻轻点头，这个小动作，被朱元璋看在眼里，“如何。”

    “皇上下旨，点沈溍为新任兵部尚书，自然有皇上的道理。臣身为六部大臣，自当奉旨。”陈则武并没有明确表达自己的看法。

    沈溍，洪武十八年进士，他是一个十分厉害的人。

    历史上的沈溍，在进士后，仅仅不到两年，就做到了兵部尚书。虽然四个月后被罢免，但又在洪武二十二年，重新起复。

    他力主北伐，对外态度强硬，曾说出“逆者，欲乱华也。不克，大明将终困之。”

    但沈溍也有很多问题，他十分贪恋权力。即便朱元璋称其为能吏，也不得不在蓝玉案之后，杀了他。

    因此，朱标启用沈溍，陈则武一点也不感到奇怪。

    在一定程度上，朱标和沈溍，对待边患的态度是一致的。那就是徐图，不可急。

    窗外，还有动静，朱元璋知道，外头的人还没说完。

    “说吧，陈则武和蓝玉在这儿，不打紧。”

    窗外传来声音，“皇上的旨意刚到，沈溍就上书，要求撤销南书房，再严惩铁铉。沈溍在给皇上的奏折里，将铁铉贬低的一文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