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入凡
魏苇从万里高空坠下时正好卡在雀镇外那棵百年歪脖子老树的树杈上。
好险没掉在地上,没让这身被鲜血染红的雪白皮毛沾染上泥土。
她扒着树杈想下树来,被九天玄雷击伤的后腿真的拖了后腿,脚下一滑,失了重心的四肢张开魏苇好似断了线的风筝直咕咕坠在地上。
尘土扬起时魏苇看到了一片月白色的衣角。
衣服的主人负手站立,衣角翻飞,姿容仙逸,俊美无俦,待魏苇看清来人模样,她便低头挥舞前爪拼命刨土。
狐身才堪堪钻进一半,松软的土层已硬如坚石,心知是有人捣鬼,魏苇举起碰疼的前爪在嘴边吹了吹,便翻过身仰躺在地,一副是生是死任由宰割的认命相。
躺下当咸鱼乃是形势所逼。霄垣法力高深,她是天女娘娘座下护法时尚无必胜把握,如今被天雷所伤,割九尾已散去全身修为,魏苇除了躲别无他法。
“为何做出这般模样?”
魏苇悲鸣一声,四只爪子无力的抻了抻,闭上了眼睛。
要和一只狐狸沟通实在有些困难,哪怕这只狐狸也曾是上仙。霄垣衣袖一挥,银光一闪。
魏苇掬起一捧水,清澈的河面倒映着她的脸,凤眸柳眉,桃腮樱唇,与她在仙界之时别无二致。
她转头看向一旁负手而立霄垣,“你为何要帮我。”
“受天女娘娘所托。”
“天女娘娘让我来助你寻回九尾。”
“你来助我?是怕我死的不够快吗?”
非是魏苇要以小心之人夺君子之腹,实在是她与霄垣积怨甚深,仙界众知。
那时天宫饮宴,魏苇贪杯,天宫陈酿后劲绵长,她酒醉之后误入霄垣仙宫,扰乱仙宫之外,还把霄垣精心培育的一株仙昙吃了。
酒醒之后魏苇也曾登门道歉,并送了几样珍奇异宝赔罪,还向花神请教培育了一株仙昙还给霄垣。
霄垣表面接受,转头就把魏苇赔礼的几件珍奇异宝丢出仙宫,将魏苇精心培育的仙昙拿到天河喂了马。
梁子就此结下。
“本座要杀你,易如反掌。”霄垣冷声道出事实。
魏苇转身就要走,霄垣又道,“不过,本座不喜欢趁人之危。所以,本座会助你寻回九尾。”
霄垣要助她寻尾,魏苇着实觉得不可思议。有一日她会和霄垣并肩而行,这更是不可思议。
不过霄垣说的九尾无奈被割,具神通各化其形,且怀有怨气,绝非如今毫无法力,身似凡人的魏苇能收伏的这句话魏苇深表认同。
“此处是雀镇,镇外有一条河,名为雀河,每至十五月圆之夜,雀河便发洪水。”
“洪水,这和我尾巴的化身有关吗?”
霄垣停住脚步,修长手指往河中央的一座青石拱桥一指,“你尾巴的化身会在那座桥上出现,你需在万千人中找出他,实现他的心愿。”
“万千人中?实现心愿?有没有提示。”既然能掐算出来,为何不直接了当的告诉她谁是她尾巴的化身,他有什么心愿?
霄垣双手负后,“已经给过提示了。”
“就这?”魏苇一指青石桥,这是要她守桥待人?
“入凡临界,亦是一场修行。要寻回各化神通的九尾,本不是易事,且九尾被割,各带怨气,更不能以蛮力收服。”
“那我该怎么办?”找到了也不一定能打得过,打服的还不能算收伏。真真是气煞人也,不对,真真是气煞狐也!
“用心。”
“用心?”
“对。用心去感受,化身是你被割的尾巴所化各具神通,与凡人不同,且你与化身之间互有感应,千万人中,你会第一眼注意到他,记住,要收伏九尾,必要用心去帮化身完成心愿。”
魏苇守在青石桥边,盯着桥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看。西沉的红日一寸一寸落了下去,凉风渐起,桥上行人匆忙往家里赶,天边一轮白月缓缓升起。
魏苇不觉有些丧气。霄垣的话说了,但好像又什么都没说。
他让她在桥上等化身,现如今桥上空无一人,那她也不必在此守株待兔了。魏苇打了哈欠,如今她没有法力, 修为散尽,身体亦如凡人一样会流血受伤,会饥饿困倦。她该去找点吃的,好好的睡一觉。
魏苇打着哈欠走了几步,忽然听到桥边传来的细碎的脚步声。
“小姐,今日是月圆之夜,徐公子约小姐在这里见面,为何此时他还未到?”
“他既说会来,便一定会来,我在这里等他,直到他来。绣枝,你若是害怕,可先行回去。”
绣枝轻咬下唇,摇头道, “我和小姐一同回去,小姐在这里等,我也在这里等。”绣枝说着,往四周瞧了瞧,恰好看见还未离开的魏苇,“这位姑娘,请停下。”
魏苇脚步一顿,转身看向绣枝,“你是在叫我?”
“对。”绣枝朝魏苇跑过来,“请问姑娘可曾看到一个身高七尺,身着青色长衫,头戴青巾,容貌俊秀的年轻男子吗?”
“没看到。”
魏苇说着,转身就要走,脑中忽然灵光一闪,她刚才说今夜是月圆之夜!霄垣说,月圆之夜,雀河必发洪水。
脑中念头刚一闪过,只听到一阵如龙吟般的低沉怒吼,滔天的白色巨浪正咆哮着向魏苇等人奔腾而来。
绣枝吓的大叫起来,“小姐, 洪水来了,我们快回去。”绣枝拉着那小姐往后退,那小姐去固执的站在原地,“扇方说让我在此地等他, 我要等他来。”
绣枝急的直跺脚,“小姐,徐公子还没来,洪水却已经来了,以后什么时候见徐公子不可以?”
这人真倔啊!无论等什么人都不能把自己的小命搭进去吧?
绣枝还在苦劝,那小姐似乎也被说动些,正要转身离开,忽然一个浪头猛的打过来,将绣枝和那小姐,魏苇三人卷入洪水当中。
“小姐,小姐,抓住我的手。”绣枝拼命朝那小姐游去,只是一人的力量在洪水面前实在微不足道,那小姐没能抓住绣枝的手,被浪头卷入水底,绣枝也被洪水推出去老远。
“小姐。”绣枝撕心裂肺的叫了一声,拼命扒拉住身边的东西朝那小姐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