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暂留清泉
郝如意坐在那，不时用眼角瞥了瞥那两位京城公子哥，他甚至有点怀疑皇上的眼光，这么两个唇红齿白的漂亮小白脸跑到他们这虎狼狐狸窝里，能行吗？
“协助？”薜林洲冷笑，“郝县丞的协助是指……”他从小在京中长大，虽然父母家人百般呵护，但什么勾心斗角官场百态没见过，说是协助，也许是表面协助，实则阻挠监视也未可知。
“下官说的协助是真心协助！我郝如意虽然只是小小县丞，但一心为了百姓，朗朗青天，日月可鉴啊！”
薜林洲笑笑，这些好听的话，当官的都会讲，但是不是真心，就难说了。此时，他们初到此地，能得这些人协助自然是好的，但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么几句话就相信他们，薜林洲觉得自己没有沈悦那么甜。
“好，既然郝县丞这么说了，我就估且相信你！只是你那位在京里的朋友姓甚名谁，望县丞告之，将来我回京之后，也好亲自上门感谢他对我们的关怀之心。”薜林洲十分客气的说，这态度让人差点就信了他是真心感激，但也还是是“差点”。
“下官的朋友自然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人物，哪里配得上薜大人一个谢字，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这是哪里话，滴水之恩也要涌泉相报！不过，县丞不肯告诉我他的姓名，那他是在哪里供职，总可以……”薜林洲轻轻喝了一口茶。
“你个小狐狸！”郝如意咪着眼睛又仔细打量眼前这位看着温柔漂亮的薜公子，“下官的朋友在皇城禁卫军里供职！”郝如意说。“禁卫军数万人，你猜去吧！”郝县丞心说。
“你个老狐狸！不说是吧，早晚我得把那个人挖出来！”薜林洲腹诽。面上却是浅浅一笑站起身来，“既然误会澄清了，那我们就先告辞了！”
“敢问几位这是要去？”郝如意快步走到门口拦下几人。
“自然是到渭州府上任！”薜林洲说。
“这话还说几句，几位就要走，那我还绕这么大圈子请几位来做甚啊！”郝如意。“下官，下官……下官有几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请问！”
“薜大人此来是为调查几任知府、特别是新任罗知府死因，是也不是！”
“是！”
“西北天高皇帝远，陛下担心人心不可信，是也不是？”
“是！”
“查案之事大人可有线索？”
“无！”
“大人觉得这些年渭州府如何？”
“如……铁板一块！”
“大人觉得罗知府为何而死？”郝如意看着薜林洲的眼睛，表情突然严肃起来。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那大人现在是顺……还是……”
“郝大人是说我此行有性命之忧？”薜林洲又岂会不明白这其中利害，只是他偏要这么问，看郝如意如何作答。
“许有……许没有！”郝如意突然缩着脖子来了这么一句。
这真是一个让人意外的回答。
“噗！”听了这回答，沈悦笑喷了，这话说了等于没说。“郝大人你是那街上算卦的吧，东拉西扯，好坏都让你说了！
“沈公子怎知老夫没有入仕前干的营生？”郝如意收起刚才的正经的表情，笑呵呵地说。
“你真是算卦的，那你最擅长……”沈悦没想到自己说中了。
“看相！”郝如意得意地捊着自己的小胡子，却没想到那三人的眼神却都瞥向秦鹰。
“……”秦鹰。
“依老夫看，沈公子今日恐怕就有血光之灾！”
“啊？”沈悦听了这话，不由紧张，回想自己刚刚被当人质时的情形下意识地摸了下脖子，却发现手上居然有血，“啊，这……这……”他大惊失色，左顾右盼，却只听薜林洲说，“喊什么？要是咱们再聊一会，估计你的伤口都没了！”
“……”沈悦。
“刚才是下官不小心，划破了沈大人的脖子，虽然……已经快好了，但还是给沈大人上点药吧！”秦鹰上前说道。
“薜大人，既然沈大人有伤在身，那你们这几日还是留下清泉县养伤如何？”郝如意不失时机，再次留人。
“好吧，既如此，那打扰了！”薜林洲知他一心想让自己留下，那他便索性留下。他相信就凭县衙里这几个人，恐怕还不能将他们怎样！更何况此地离那渭州府若骑马不过半个时辰的路程。
“秦鹰啊，快，带沈公子去医馆包扎伤口！”
“是！”秦鹰应下找了两个搀扶着沈悦一溜烟就走了。
“……”辉见状，先是一愣便也跟着跑了。
“用不用这么夸张啊！”薜林洲。
“下官在后院给四位安排了住处，我们这地方穷，比不了京里，还望薜大人不要嫌弃！”郝如意满脸堆笑地说，准备带余下这二位参观住处。
“报……”
“什么事啊，大呼小叫的！”一个衙役从外面跑进来，险些撞到郝如意身上。
“大人，外面……来了好些百姓，都问咱们既然抓了那贼人，那他们被偷走的东西还能不能要回去！”
“什么贼……”郝如意一听要东西就头疼。“你让他们先回去，等等再说！”这抓贼一事本来不过是个说辞，怎么的，现在还真的来了这么些失主？“等等，你让那些居民到门房去登个记，哪家哪户什么时候丢了些什么东西，然后回去等消息！”
“是！”衙役应下，返身出去。
“呵呵！”薜林洲轻轻一笑，“没想到郝大人还是个好官！”
“大人就别笑我了，‘官’这个称呼呢，我可当不起！”
“难不成真有贼？”薜林洲问。
“贼，什么时候都是有的！百姓穷苦，穷则生贼！平时小偷小摸、顺手牵羊的多了去了，打听打听谁家还没丢过东西，不过是三瓜二枣的！”郝如意苦笑，“但就是这么点东西，也是一日、两日的口粮，谁家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丢了也心疼！更何况，大多的百姓是掰着手指头数日子，少了这一顿的就要饿肚子，所以总希望能讨回去！”郝如意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其实很有好感，都说相由心生，以他专业的看相本事，这位面容俊美的青年定是心地纯良之人。
“那能找得回来吗？”薜林洲不太清楚他们这些县衙日常都是如何处理这些琐事的。
“大人啊，要真是贼偷了这吃的喝的，恐怕早就下肚变成屎……唉哟，下官失言！”
“无妨无妨！”薜林洲觉得这郝如意还挺有意思。
几人边聊着边往衙门后院走去，薜林洲发现这县衙里装饰的树木盆栽一概没有，本来以为是季节还未到，但到了后宅却发现院中大多空地都已经犁好，看样子就等着天暖和开始播种。“郝大人这是打算……种菜？”
“是啊！”郝如意笑笑，“薜大人也觉得这府衙里种菜不合规矩？那就是了，我连个正经知县都不是，也不在朝廷编制之内，哪管得了那么多，总要让这些跟着我的手下都先吃饱饭再说。这规矩吧，是给当官的准备哒！”
见他无赖，薜林洲没忍住朝身后的耀耸了耸肩。
“几位大人这边请，这是府里最好的一处院子，大人就将就将就吧！”郝如意领着二人进了一个院落，简单的四间屋子，其余皆是准备种菜的空地。
“大人客气了，这院子甚好！”薜林洲笑了笑，并没什么不满，他虽是富贵公子，但从小跟着姨父姨母长大，那位姨母的不拘一格他已司空见惯，所以此番让他住在菜园里，倒比住在那些雕梁画栋的府邸内更是自在快活。
“那就好，那就好！”郝如意对眼前这位薜大人十分的满意，更生了鞠躬尽瘁之心。“一会我让人把午饭给几位送来，几位想到处逛逛也是随意，不必拘着！”
“多谢！”
“那下官就先告辞了！”郝如意。
直到吃了午饭，沈悦和辉也没回来。薜林洲多少有点担心，就带着耀准备出门打听一下。
刚出了内宅的门，就见两个衙役各自抱着颗白菜和粮食从角门溜了出去。
主仆二人对视一眼，不知其中缘由，想着反正也是闲来无事，便打算远远地跟着。
那两个衙役出了角门，东拐西拐的在一条小胡同口左右分开，薜林洲和耀二人便也各自行动。
薜林洲跟着其中一人，钻进小巷子慢慢悠悠地走了约有一柱香的功夫，见那衙役进了一户普通的人家，薜林洲找了个能看到院内情况的屋顶翻了上去，躲在一个死角往院内偷看，院内狭小破败，但却很是整齐，那衙役把带来的东西递给一个老太太，二人说了几句什么，老太太满脸堆笑地送他出门。
“就这？”薜林洲苦笑，想到郝如意让百姓登记丢失的东西，估计是他看谁家日子不好过，便自己拿些东西来贴补罢了！不过是棵菜和一袋粮食，难不成还能翻出什么大案子出来？看来自己是被渭州府里接二连三出现的官员被杀案弄得草本皆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