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妥协
他来来回回为太后诊了三次脉，没有什么邪门的地方，除了太后那张脸，美得太过邪门了。
怎么皇上一直要他仔细诊呢？他堂堂一个太医院院正，可以拿性命担保他的医术，皇上这样反复问，他竟有些怀疑起自己的医术了。
李寅望却是眉头深蹙，一时心里五味杂陈。
楚离真的没有怀孕么？也不是流产？
她没有与美男侍卫珠胎暗结？
李寅望餍足之后心情好了许多，一切烦闷皆烟消云散。
冷静下来，回头想想，自己当时确实有些冲动。
那么他先前得到的消息竟然有误？若是如此，事情便大了，不是这个假消息，他与阿离不会如此快地走到这一步。
当即叫了福顺德福，宫女、太医等一行人随着出去了。
慈宁宫重归寂静。
楚离沉静的容颜方才还似熟睡一般，在内门关闭的那一刻，她的睫翼轻颤，眼睛睁了开。
由远至近传来一阵脚步声，李寅望笑道：“醒了么？”
虽然是疑问的语气，不过他内心已经确定了答案。
楚离动作一滞，方才还红润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听到他的声音她就想到昨夜。
“哀家今后会搬出宫外，到未邀的封地。”楚离不愿回想，说出话来，才发现自己声音哑了，却又不得不回想起来，脸上又烧起来。
楚离气自己，咬了咬唇。
李寅望却是理了理衣袖，那是一条腾飞的巨龙，他笑道：“朕近日方才查明，阿狐弟弟解药有毒一事的真相原由，您竟是不想弄清楚了么？”
楚离内心震动，他竟已查明了原由！
她从来没有相信过别人所说，是李寅望给李未邀下的毒。
李寅望是她一手带大，她最是了解不过，他不会对未邀做出这种事。
楚离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打蛇打七寸，即使他对她做了那么出格和过分的事，有未邀在，她还是不敢对他怎么样。
“您若乖乖顺从，儿臣便将事情的真相告知。朕保证会给阿狐弟弟一世荣宠，挑选世家贵族最好的女子做他的王妃，亦让燕王一脉爵位世袭罔替。”
李寅望登基之时，名不正言不顺，深受得位不正之扰。
除了她所出的李未邀之外，剩余先帝的三个儿子，无论是有才华的，还是愚笨无知的，皆被他想办法流放、幽禁甚至赐死，便是幼时与他亲厚的靖王李午照，亦被他发落到大秦帝陵，常年守陵。
这些王爷的后代，现在亦被他看管得很严，有人说，李寅望对他们实行的是愚昧的奴化的教育。
先皇的庶长孙现在便如疯狗一般，活得毫无尊严。
李寅望怕她仍不会答应，淡淡笑道：“当时，因为阿狐弟弟年幼，母后膝下能争储位的只有儿臣。弑父逼兄，谋害先太子，母后以为，没有外祖的谋划与配合，儿臣怎能如此顺利？”
李寅望的生母只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宫女，更无家世可言，外家都是教坊司的男女。
他此时口中的“外祖”，自然是她那个手眼通天，能在宫中安插侍卫，还能在探查到李寅望对她心意后，筹划这一场误会，让她彻底无路可逃的，她的父亲，楚国丈、楚丞相。
似的，这一场“误会”造成的闹剧，是她亲生父亲的手笔。
徐姑姑传了家信来，信中解释了前因后果，楚流东要楚离乖乖配合。
这样或被迫、或自愿、毫无反抗之力的楚离，已经不算是太后了，在帝王面前，她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女子。
或许可以借助外祖家里的势力，可是用来做什么呢？反抗父亲、反抗一位来之不易的明君吗？还是让天下黎民百姓，在饱受先帝和先太子折磨之后，再遭战乱？
楚离的父族与外族都是簪缨世家，几辈的声誉，她不想就这么毁在她手中。
她心里不愿，也不舍得。
不知道到底是不舍得别人，还是不舍得李寅望。
至于原因，她心里也比较清楚，也许她这副模样确实比较好看，有些吸引李寅望他们这一类人罢了。
楚离：“皇上想让我做什么呢？”
李寅望：“为朕生一个皇子吧。除了一个继承人，朕什么都不缺。”
慈宁宫有一宫女与侍卫私通怀孕，福顺得到楚丞相有意放出的错误消息，以为楚离怀孕，李寅望与楚离情急之下将生米煮成了熟饭，一次与几次也没太大所谓了。
何况她为了家族的荣宠，都能给那人生孩子，难道换成他便不行了吗？
楚离一愣，没想到他会提出这个要求。他是怎么把无理至极的话说得如此理直气壮的？
楚离突然便想要逗逗他：“你要皇子，公主不好吗？”
李寅望亦没想到她会这般问，笑得脸都红了，片刻才道：“只要是你给朕生的，朕都喜欢。”
楚离沉默了一阵道：“工笔史书，群臣弹劾，百年后大秦史册上，你我会成为浓墨重彩的反面教材，为世人所唾弃。便是我们的孩子，亦会一生背负这些骂名，你都不在乎吗？”
“朕若在乎，便不会与母后做出事来。至于孩子，朕可以保他们一世荣宠。身后之事，也得先来到这个世上才有资格介意，不是吗？我们孕育了他们，便是恩赐。”
楚离虽有些不赞同，亦只能道：“我答应你。可以告诉我阿狐中毒的真实原因了吗？”
听到她亲口应允，李寅望高兴得几乎要蹦起来，却只是勾唇一笑，低头啄了她红唇一下。
他有些搞不懂为什么她的唇怎么这么软，轻咳一声，才回归正题。
“母后应该知道，先太子为寅望注射了一支带毒的箭，就在儿臣左臂，此后这股毒素就在儿臣体内蔓延。当日为了救母后，儿臣的左臂被猛虎咬伤，血流不止之中，带毒的血液浸染了一旁的草药，故而草药中亦带毒，危害了阿狐弟弟。”
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这样难怪许久都难以查明。
楚离叹了一口气，闭上眼睛。
只应叹，造化弄人。
对李寅望，她不是不恨，如果不是他，她本可以不必担惊受怕，平淡了此余生；也不是不爱，这个给她阳光的人，救下她和阿狐性命的人，她不得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