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他遇到了个硬茬子
翌日，天晴，无风。
陆柯走在狭长的巷子里，她才感觉到新生的喜悦。
巷子人家中，一枝挂着三两朵花苞，绿芽几点的花枝从青石砖的墙头上伸出，微微舒展着，白中带粉，娇俏的像个欲拒还迎的美人。
“一支红杏出墙来呀，出呀么出墙来哟，嘿！”
几日来，沉寂在陆柯心中的郁结心思松散，人也格外轻松自在。
“吱——”
陆柯驻足，抬头看去。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打开了掉漆的朱红色大门，从中走出一位身穿天青色直裰的男子。
男子身材高挺，身材匀称，两条大长腿显得他身姿笔挺似竹。
陆柯十分艳羡这样的身材。
待到男子露出精致的侧颜，陆柯惊呼：轮廓简直完美。
约莫是因为听到那不着调的哼唱声，男子微微偏过头来，表情淡淡的扫视了一圈，神情无波无澜，似乎天地都不被看在他眼中。
陆柯怀疑自己是个隐形人，似乎站在那里，又好像没出现。
男子颇为目下无尘，不被一切外物所扰。他脚步不停，从容不迫的上了停在巷子转弯口的青布马车上。
车夫甩起马鞭，吆喝了一声，马蹄声哒哒，马车渐渐远去。
陆柯双眼冒光，死死盯着前方马车消失的地方，自己的伤好像更严重了。
她捂着心口随时不能呼吸的模样，碎碎念“你别着急，跳慢点，跳慢点，咱好歹也是见过大世面的哈。别说一个杏花美男了，咱就是来一群野猪，那也能兜得住。”
陆柯走在大街上，此时正是早市结束，午市未开的时辰，大街上只有稀稀拉拉往回赶的行人。
她看了看天空中太阳挂着的位置，估计现在时间大概是九十点的样子。这条街上只有一家书店，名为“四海书肆”。，
书肆中，几个头上包着方巾，穿着学子服，书生模样打扮的学子安静的翻动着书。偶尔有些微小声发出，也并无人抬头观望。
店小二张小五蔫头耷脑的坐在柜台后面打着瞌睡。他一大早偷懒被他爹张掌柜，抄着鸡毛掸子训斥了一顿。
张掌柜一边追他，一边骂。
“整天就知道坐坐坐，屁股蛋子挪挪窝会少长一块肉是吧？知道的我这是有了个伙计，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这供了个祖宗呢！”
张小五当时就昂他的小脑袋，表示不服气。
这怎么能是懒？
腿脚不停脑袋的使唤，这也能怪他？
他张小五可是这群穷书生心中的定海神针。他今儿要在这坐稳了，不然这群想免费看书的穷书生十有八九是不敢进来的。
哼，他张小五就是如此低善良的小伙子。
张小五听到脚步声以为是他爹吃了早饭监督他来了，瞬间拿起桌子上那把追了他一早上的鸡毛掸子。
他像模像样的在桌子上扫了两下，露出两颗小虎牙，乖巧的笑。
“爹，你……”
张小五话说一半，看见来人不是自己爹，尴尬的脚趾抠地。
陆柯震惊脸，她今儿虽然一身普通当下的男装打扮，可她一个水灵灵的小大哥儿怎么就瞬间老十岁足够当他爹了呢！
好好一个小伙，年纪轻轻就瞎了眼，悲哉！
水灵灵觉得自己收到了侮辱！
咱凭良心说，你可能对自己的脸有什么误解！
陆柯现在的这张脸，虽然没有粗糙到可以原地当爹的地步，两颊上也还是留下训练时造成的细小伤疤。
正所谓春有丘壑，夏有沟！大抵就是如此了！
“这，第一次见面，倒也不必！”
她想摸个见面礼，不知道会不会被揍！第一次当爹，她又点紧张。
“打住！要买书就进去。”
张小五，脸黑如碳，他在不打断，不知道这人还有什么疯言疯语等着他。
陆柯怪怪闭嘴，今天又是一个职业杀手低调行事的一天。
她沿着书架，一排排，一本本的找过去，找了半天也没有看到关于地志舆图的书籍。她本就是没有多少耐心的人，此是颇有些不耐烦。她运了运气，后知后觉想起以前看的小说中提到：历朝历代，由于舆图多是用于军事战争用途，是不可能在市面上正大光明的流通。
但是，一般在不损害国家名族大义，涉及国家安危的情况下，黑市和有背景的书肆也会私下进行交易、贩卖。朝廷对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朝廷也是没办法，防不胜防，索性你只要不拿着舆图投敌，朝廷他就假装看不见，不知道。久而久之，大家也就将之默认为民不举官不究的范畴。
陆柯信步走到柜台前，轻轻的敲了敲台面。见张小五正眼看了过来，她贼兮兮的压低声音，“朋友介绍的，这一带的地志舆图”。
说着搓了搓手指，“这个好说。”
张小五眼睛一亮，强行压制住眼里的兴奋，也学着陆柯的样子捏了捏手指。
陆柯肉疼的从荷包里塞了一角银子过去。
银子顺溜的滑进了张小五的袖子中，他也压低声音“地志还是舆图？”
“价钱几何？”
“地志三两，舆图……五两？”张小五眼神飘忽，语音微微上扬。
听话听音，陆柯面对张小五，礼貌的微微笑，心里已经开始疯狂吐槽。
呵呵，她这是长得富贵多金，看起来不差钱？
还是她，看起来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大怨种？
她能凭借着摸鱼上位，店小二那点小算计她岂能被轻易拿捏？
陆柯很是理解店小二的心思。但凡需要买舆图的人，还会在乎这几个银子？在古代，有权有势的大户人家都有自己的门道，可以获得更加详细精准的舆图，压根不需要从外面买。
普通老百姓，以及南来北往的贩夫走卒出远门不是跟着商队镖局走，就是凭借祖辈口口相传的经验识路，哪会想到要买张舆图的？
就是买回家，也要被家里的老娘婆娘一顿臭骂，银子放在口袋会咬人了是吗？
通过黑市或者书肆私下购买的人不是想搞事情，就是已经犯事了准备跑路了的。
这种时候店小二当然是能宰一个是一个。
可是这次，他遇到了个硬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