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别再生病了
曹明月睡醒时，房间里亮着昏黄的壁灯，她看着全然陌生的环境，一时怔忪。
不过很快她就回过神来，房间里有微弱的敲击键盘的声音。她悄悄扭头朝声源看去，顾清风把沙发搬到了她的病床边上，膝盖上放着一台笔记本，他的一只手正在打字。
曹明月静静地看着他全神贯注地盯着电脑屏幕，用一只手笨拙地敲键盘，曹明月下意识地看向他的另一只手，才发现他的另一只手搭在床边，伸进了自己的被子里。
曹明月尝试着动了动左手，顾清风立即就从屏幕中抬起头，看向曹明月：“醒了？”
说完，顾清风合上笔记本，起身拿起床头柜上的额温计给曹明月量了量体温，“滴——”的一声，顾清风松了一口气：“退烧了。”
曹明月眨巴着眼睛盯着他，被子里的左手还紧紧牵着他的右手。
顾清风察觉到曹明月的视线，俯身对上她的目光，问道：“烧傻了？”
瞬间，曹明月回过神来，甩开了顾清风的手。
顾清风的右手这才解放，他揉了揉僵直的手腕，曲张着手指活动筋骨，淡声道：“之前哭着不让我走，现在醒来就不认人了？”
曹明月不说话，耳朵悄悄红了起来，拉起了被子，试图将自己藏进去。
顾清风眼疾手快地按住，侧身坐在床边，身子越压越低，直至两人的胸膛隔着薄被相贴。两人视线相接，曹明月的心脏砰砰直跳。
他眼下青黑，下巴上还有冒头的胡茬。
曹明月望进顾清风的眼睛里，他黑漆漆的眼瞳像一潭深水，望不尽却吸引着曹明月一步一步陷溺。
她想起昨晚他的温柔与耐心。
昏暗的壁灯为此刻添了道暧昧的光线，两人有些情不自禁，顾清风缓缓低头，似乎想要亲吻曹明月。
就在两人的唇相隔几毫米的距离时，曹明月倏尔转头，撇开了脸。
一盆冷水兜头浇下，顾清风冷了脸。
曹明月扑扇着羽睫，嘶哑着小声道：“会传染。”
顾清风一怔，顷刻之间周身冰雪消融，神色又柔和了不少，他伸手捏了捏曹明月红彤彤的耳廓，低声在她耳边说道：“那你快点好。”
曹明月揪紧了被子，心底涌上一股冲动，想要现在就告诉他，她不只想当他短暂的床伴，更奢望未来的每一天都能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睡前互道晚安，早晨睁眼就能看到他。
突然，曹明月不由自主地颤栗了一下，思绪骤然被打断。
顾清风亲了亲她，然后将她半抱而起，拿枕头垫在她的身后，倒了一杯水递给曹明月：“饿了吗？”
说着，也不等曹明月回答，他走到窗边拉开窗帘，阳光瞬间跃进病房里。曹明月瞥了眼墙上的挂钟，才知道现在已经下午了。看来顾清风今天没有去上班，而是在病房里陪她呆了一整天。一边照顾她还要一边处理公事，怪不得他看起来有些疲累。
顾清风回身拿起床头的保温壶拧开，米粥香糯的气味瞬间飘散在病房里，还有几碟爽口开胃的小菜，一一在医用餐桌上摆开。
曹明月本想自己吃，但是顾清风坚持要喂她，曹明月不与他争执，所以乖乖地吞下他一勺一勺送到嘴边的粥。直到曹明月摇着头说饱了，顾清风甚至要帮她擦嘴。
曹明月连忙夺过纸巾，红着脸嗔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顾清风失笑，不知道为什么，经过一晚上，他有些享受照顾曹明月的感觉，或者说，他喜欢她依赖他。
吃完饭，曹明月就想要洗澡，身上出了汗黏黏糊糊的，难受极了。顾清风按着她休息了半个小时，才让她进浴室。
顾清风抱胸站在卫生间门口，看着曹明月，反复确定道：“你自己真的可以吗？”
曹明月抱着衣服站在卫生间里瞪了他一眼，推着他，嘭的一声合上门，然后从里头传来她的声音，骂道：“大色狼！”
顾清风无奈，他是真的担心曹明月刚退烧，体力没恢复，等下洗澡头晕，结果她却以为他是故意耍流氓。
他只得在门外交代道：“不要洗太久。”
没得到曹明月的答复，里头就响起了哗哗的水声。
曹明月洗完澡感觉神清气爽，甚至想要申请当场就出院，但是被顾清风按在了床上。
“再呆一晚，明天回家。”顾清风怕她反复，所以让她多留在医院观察一晚。
顾清风看她气鼓鼓地瞪他的模样，安心了，看来她的确是恢复精神了，又变成了那个随时可能伸爪挠他一下的曹明月。
曹明月以为自己睡了那么久，不可能再睡着，结果刚沾枕没一会儿，又睡了过去。等她再醒来的时候，屋里又是一片昏暗，只留了壁灯。她瞥了一眼挂钟，已经晚上九点了。
顾清风不在房间里，不过卫生间里传来水声。曹明月安静地听着水声，直到水声停止，没几分钟，顾清风出来了。
他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看了眼床上的人。看到曹明月睁着眼睛，顿了顿：“醒了？”
“里头有吹风机。”曹明月提醒道。
“刚才怕吵醒你。”顾清风说道，然后他又折回卫生间，里面马上传来了吹风机的声音，不过叁两下，声音又停了。
吹好头发的顾清风从里头出来，走到床边问曹明月：“还睡得着吗？饿不饿？”
“我是猪吗？睡醒就吃吃完就睡……”曹明月没好气地答道，又看顾清风神色认真，的确是关心自己的模样，别扭地回答道，“不饿……”
曹明月看顾清风换上了柔软的居家服，又洗漱完了，忍不住问他：“你不回家休息啊？”
顾清风故意回答道：“不回，万一晚上有人哭着要我陪怎么办？”
曹明月不想理他，他爱留下来就留下来呗。可是看着顾清风在沙发上躺下，高大的身躯不得不蜷在上头时，曹明月古怪地看着他。为什么不让护士加张床，非要躺在沙发上睡。
顾清风似乎猜到了曹明月的想法，开口道：“医院床位紧张，我在沙发上将就一晚。”
床位紧张还让她这个发烧的占一张床？曹明月鼓了鼓脸颊，深吸了一口气，沉默了半晌，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你要不要上来？”
独立病房的病床蛮大的，两人挤挤也是可以的。
话音刚落，沙发上的人就立刻起身走到床边，毫不客气地掀开被子钻进了曹明月的被窝。捂暖的被窝突然被掀开，热气瞬间消散。
曹明月气得锤了一下顾清风：“冷死了！”也不知道是真的在气被窝被顾清风弄冷了，还是气顾清风毫不犹豫地侵占她的被窝，仿佛就是在等她开口说出这一句话。
顾清风抓住曹明月的左手，在她的手背上亲了一口，温热的唇碰上了她手背上有些青紫的针孔痕迹。
曹明月倏地安静下来，顾清风侧身搂住曹明月的柔软的腰肢，将脑袋埋入了她的颈间，闷闷的声音从底下传来：“以后可别再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