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噩梦
刺眼的灯光骤然亮起，曹明月不适地嘤咛了一声，将脸埋进枕头里，试图躲避光线。她的脑袋胀痛，身体像是在凝聚暴风雨的海面上沉沉浮浮，胸前积聚着一团灼人的火，烧得她胸闷喉咙疼。
她好像梦到顾清风，他一会儿按着自己在沙发上缠绵，一会儿冷着脸挥开自己，对自己冷言冷语。
两个顾清风在她的梦境里来来回回，拉扯着她的意识，她头疼欲裂。
她难受地揪着被子，发出低低的呜咽声，就像一只无助的幼兽。
梦境带她回到了那天，顾母的生日宴会上，顾清风喝醉了倒在沙发上，曹明月摸到了他的休息间，看着他像是睡着了，少女紧张又忐忑，偷偷在他的唇上留下一吻。
谁知，下一秒，顾清风就睁眼了，他醉眼微醺，有一瞬的迷茫，顶上的水晶灯的灯光映入他的黑瞳，像是落进了星子，熠熠闪光。
曹明月一时吓呆了，僵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办。她紧张地盯着顾清风，细声问道：“哥哥，你喝醉了吗？”喝醉的话就不会发现自己做了什么了吧。
这一声哥哥将顾清风唤回神来，他的视线落在曹明月的脸上，逐渐变得冰冷，他厉声问道：“你做什么？”
曹明月被大声训斥，眼里很快就蓄了泪。她战战兢兢不敢答话。
“是谁教你偷亲男人的？”顾清风疾声厉色道。
哥哥……”曹明月想上前拉住顾清风的手，却被他一把挥开，她踉跄了一下摔在了地上，听到顾清风说：“不好好学习，整天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知羞耻吗？”
不知羞耻……
曹明月奋力想逃离这个梦境，但是她就像是被施了魔咒，被定在了原地。
“呜呜呜……我不是……”
顾清风给客服打完电话，听到床上的人在抽泣，连忙倒了一杯水回到床边，将曹明月半抱起来，将她唤醒：“一一……一一……”
在梦魇中的曹明月看到顾清风换了神情，他温柔地朝自己伸手，唤自己的小名。她泪眼朦胧地朝顾清风伸手，在两只手触碰的那一刻，钟一漪终于逃离梦境。
她费力地将沉重的眼皮撑起一条缝，眼前就是顾清风放大的俊脸，他的脸上是藏不住的忧心忡忡，他见她醒来，将水杯送到了她的嘴边，说道：“一一，你发烧了，喝点水。”
曹明月像是像是无意识的人偶，顾清风说什么她便做什么。她乖乖地喝了两口水，但是吞咽导致喉咙里火辣辣的疼，就像咽下的是沙子一般，她难受地撇开头，拒绝再喝了。
顾清风也不勉强，低头又用唇碰了碰曹明月的额头，发现她的温度越来越高了。
“咚咚——”这时，外头响起敲门的声音。
顾清风想将人放下，去开门，但是他一抽身曹明月就不安地抓住他的手臂，她甚至没有睁眼，只是下意识的动作。
曹明月抓着他的手，但是顾清风却觉得她是抓住的是自己的心脏。
顾清风的手覆在了曹明月的手背上，拇指在她柔嫩的肌肤上摩挲，他低头在她的眼角亲了亲，附在她的耳朵旁哄道：“一一乖，我去开个门就回来，很快，马上就回来，好不好？”
曹明月还是不松手，没办法，顾清风只能用点力将曹明月的手掰开，自己抽身去开门。门外是客服，送来顾清风需要的东西。
顾清风接过东西后大步往卧室走，推开门就看见曹明月居然爬了起来，她裹着被子，长发披散在白皙的肩头，脸上飘着不正常的红晕，水盈盈的眸子直直盯着门的方向，看到顾清风进门，就委屈地扁了扁嘴，她似乎还记得自己在和顾清风闹脾气，也不说话，就是秀眉微蹙，瞪着杏眸看着顾清风。
顾清风大步走过去，把东西放下，一条腿半跪在床边，搂住了曹明月。他顺了顺她凌乱的长发，主动握住了她的手，说道：“我没走。”
曹明月沉默着，顾清风拿出额温计给曹明月量了体温，居然都烧到39度了。
顾清风拿出退烧药，喂曹明月吃下。
苦涩的药片被塞进了嘴里，曹明月立即就开始掉金豆豆，就着水想要咽下，但是那药片跟她作对似的，卡在喉咙口。曹明月忍不住反胃，将药片呕出，带出了胃里的酸水。曹明月趴在床边，吐得像是要把胃给呕出来。
顾清风慌乱地拍着她的后背，也来不及顾及自己脚上沾上的脏污，他顺着曹明月的后背，帮她撩起垂坠的长发。
曹明月终于平复下来，此刻得她觉得自己狼狈极了，而陪在身边的却是顾清风。她不想让他看见这样的她，可是她又想让他陪着她，她矛盾极了，俯在床边盯着地板上的脏污和那片半融化的药片，情绪突然又崩溃了，她抽泣了起来。
顾清风扶起曹明月，让她靠在床头，起身拿过垃圾桶，然后将水喂给曹明月，示意她吐在垃圾桶里。曹明月眼睛通红，听话地漱了口。
等曹明月漱口完，顾清风又倒了一杯水，让曹明月捧着喝，他不放心地扶着她的手，问了一句：“能拿住吗？”
曹明月讷讷地点头，捧着水小口地抿着。
顾清风表扬似的摸了摸曹明月的脑袋，交代道：“你喝点水。”
说完顾清风轻车熟路地去浴室，拧了温热的湿毛巾给曹明月清理，然后拿出刚才让客服送上来的衣服，帮曹明月套上。
顾清风看着乖乖伸手臂让他穿衣服的曹明月，她的小脸因为高热而通红，水汪汪的眼睛依赖地看着他，哪里还有先前浑身冒刺和他叫板的嚣张模样。生病的她脆弱得像个玻璃娃娃。
顾清风给曹明月穿上一件长睡裙，也快速地给自己套上衣服，然后找了个毯子将曹明月裹了起来，一把将人抱起，往外走。他安抚地亲了亲曹明月的额头，告诉她：“不怕，我带你去医院。”
后来的事曹明月的印象模模糊糊的，她在顾清风的车上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她能感觉到自己到了医院，因为空气里飘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然后有针扎到自己的手背上，她疼得想缩手，却被人按住了。
她在黑暗里止不住的哭，然后她听见顾清风的声音，他喑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累，但是他不厌其烦地对她说：“不哭了一一……哥哥在这……很快就好了……”
温热的指腹抚过她的脸颊，他的体温从自己那只扎着留置针的的手背上源源不断地传来。
曹明月浑浑噩噩地想，等她睡醒，她想告诉他她的小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