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他的偏爱
十六章、
宴方许居高临下，看着息兰玉错愕的表情，嘴角勾着一抹薄笑，慢条斯理地将盖头放在侍女举起的盘子上。
再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息兰玉，淡淡地反问道：“孤如何被云儿救下，公主不应该很清楚吗？”
息兰玉听到宴方许的声音，不由得回过神来，再细品他方才的这句话，不由得露出疑惑的表情。
她看着宴方许的眼睛找寻答案，这才发现他眸子里的冷淡和鄙夷。
前后联系起来一想，不消几时，息兰玉也明白了太子的意思。
她摇了摇头，急忙站起身来，道，
“三个月前，救你的分明是我！云儿是谁，撷云吗？她是我的贴身侍女，我留下她，是为了照顾你……”
息兰玉准备继续说下去，宴方许冷冷地回道：
“是了，你想如何分说，便由你罢。只是孤没想到，你堂堂周国公主，竟有这样狠毒的心肠。若不是云儿以死相逼，又尽心尽力医治，只怕孤早已冻死在荒郊野外了！”
息兰玉摇着头，说道：“不是这样的，是我救了你。父王病危，我不得已才丢下你回了瑗城。所以你一苏醒，才会看到撷云在你身边。原本，守在你床前的人是我啊！……”
“你若不信我，可以去找那山庄里的任何一个人问问，事实到底是怎样的！”
宴方许冷哼一声，毫不犹豫地回道：“那是你的山庄，你要他们怎么说，他们自然就如何说。”
息兰玉愣住了，后退一步，跌坐在床上。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她脑子里乱成一团麻，连着宴方许的质疑和冷言冷语一齐淬成了冰棱，插在她温热的心中。
几个月内，他音讯全无，她在绝望与悲伤中接受命运。
数月车程，不远万里，她早已认定要麻木地继续后半生，谁曾想，新婚丈夫竟就是自己朝思暮想之人。
埋葬的情感在那瞬间死灰复燃，一腔痴情如何两语诉说。
而斯人一开口，便是莫名的鄙夷与嘲讽。
她是千娇百宠长大的公主，代表着周国的颜面，怎能如此被王室太子所折辱。
乍暖还寒，息兰玉强稳住微微颤抖的身体，声音也冷了下来。
“诚如太子殿下所言，现如今，便再也没有什么，能证明我的话是真。……只是，太子殿下，我已是您的太子妃，日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如若当日救下你的人当真不是我，我又何必骗您？”
“息兰玉，事到如今，你又何必再指鹿为马呢？如你所言，你已是太子妃，何必非要与云儿争这个呢？”
“争？我同她争？……”息兰玉泄了气，明白无论如何都说不通了，她冷笑一声，不再言语。
两人静静对峙了一会儿。
终于，宴方许向前一步，道：
“不要肖想不属于你的，做好你的太子妃吧！……今夜云儿那里不能没有人，你自己安置吧。”
说完，拂袖而去。
婚房内彻底安静下来，息兰玉抬了抬眼皮，只见王都的侍女跪了一地。
从早等到晚，又经此一遭，她实在没有精力强撑下去，缓缓侧躺在床上。但她的眼睛却睁着，不知在看向什么地方。
“公主，奴婢服侍你休息吧。”寸屏走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说道。
息兰玉摇摇头，屏退众人，坐在新房里，看龙凤烛一直烧到尽头。
“太子殿下对咱们夫人真好，不仅什么新鲜玩意儿都给您寻来，还时时刻刻想着您，依奴婢看，您可真是殿下心尖上的人……”
“只要能常伴殿下左右，我就已经很满足了。更何况，殿下与太子妃已经大婚，这些话，你以后还是少说吧……”
“夫人，不论如何，太子殿下的心是向着咱们的，即使昨日大婚，殿下也还是守在您床前呐……”
不等齐撷云回话，一声冷笑传来，齐撷云抬头一看，只见一个面容姣好、衣着华丽的声影立在门前，正是息兰玉。
几个月不见，齐撷云看上去倒已大不同了。
她一身粉色宫装，梳着双刀髻。面若桃花，白中透红。
眉眼舒展开来，唇角勾着一丝浅笑，俨然一副贵妇人的模样。
息兰玉望着这个陪伴自己一起长大的女子，此刻她的脸上除却一贯有着的沉静，还晕染开来一股少女的娇羞。
而她看到自己的那一瞬间，嘴边的笑容飞速褪下去。
息兰玉也冷着脸，走了进去。
“公主……”
齐撷云连忙起身，有些局促地站在桌边。
息兰玉没有再上前，立在门口处，冷冷出声道：“撷云，你几个月杳无音信，原来在这里。你说，为何要骗太子殿下？明明是我救下的他，再留你照顾他！”
齐撷云低下头，睫毛轻轻颤动两下，再然后，直直对着息兰玉的面前，跪了下来，凄凄道：“公主殿下，奴婢虽身份卑微，但也想常伴殿下身旁，我不敢奢求白头偕老，只求能相伴相随、红袖添香。求公主殿下看在主仆一场的情分上，能容得下奴婢。”
说完，齐撷云抬起头望向息兰玉，美人面上，已是一片梨花带雨。
息兰玉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道：“你且回答我的问题。”
不待齐撷云答话，立在门外的宫人便朝内报道：“夫人，太子殿下回来了。”
齐撷云若有所感地望了望门外，仰头看向息兰玉，一路跪地膝行至息兰玉面前，面上流着泪，因着喘气，嘴里的话断断续续。
“公主，求您……饶恕奴婢……求您……”
见齐撷云如此举止，息兰玉有些惊到，赶紧说道：“你何必如此？先起来！”
不等她说完，息兰玉顺着殿内侍女的视线，转过头，正看到站在门口的宴方许。
齐撷云也看过去，在看到宴方许的一瞬间，直接滴下两滴豆大的泪珠，如同一个做错事被责罚的小孩，低低道：“……殿，下……”
听到齐撷云的声音，宴方许略过息兰玉，直接走进屋内，来到齐撷云的身边，伸出大掌馋起她来。
“云儿，你何必求她，我说过，从今往后，必不让你像从前一样受委屈。”
齐撷云低低地啜泣了两声，扑进宴方许的怀里。
息兰玉在一旁静静看着两人，脸色不觉有些差。
“殿下，我不是，不是你看到的那样的。”
她张开口想要解释两句，宴方许连头都没回，用手轻拍着怀中齐撷云的背，打断道：“息兰玉，你该知道，娶你非我本意，你该安守本分，不要来找云儿的麻烦。还有，以后不要踏入云芳殿。”
宴方许的声音里隐隐有怒气，话的内容是如此无情，毫不犹豫地就给息兰玉判了刑。
息兰玉瞧着宴方许不曾回来的头，咬了咬牙，险些没有掉下一滴眼泪来。
“如你所愿！”息兰玉恨恨地回道一句，立刻转过身带着侍从们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