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战事（3）
两军即将交锋的一刻，箭雨如同泼墨一般遮天蔽日！双方骑兵纷纷落马被踩死者众！
壮壮拖着长刀一夹马腹超了苏启半头，挥起长刀挡过邱凯劈向苏启的重斧。
苏启避过重斧往前拼杀而去，在连刀携一众好手一路护持之下兵锋之甚，无人能挡！
邱凯避开壮壮长刀回劈，杨勉的燕子镖已至！邱凯陡觉眼睛及面门剧痛传来，蔡敏的刀已切下邱凯头颅！
紫甲卫、天雄军、周谨部见苏启率部一路疾冲，已然快要击穿敌军中军！苏启不顾左臂上插着的箭，一剑劈斩只余箭头尾部一段，继续率部冲杀！
苏长林部加入战圈之后，大兴敌兵彻底溃败四下逃窜！
直至申时正，各将纷纷来报！
“战没六百二十一人！”
“重伤四百零九人。”
“轻伤六百一十三人。”
“两军战死马匹两千八百四十三匹。”
“歼敌三千四百八十八人。”
“俘敌七百九十三人。”
“缴获马匹六千七百三十匹。”
“伤愈可用二百七十匹。”
“粮草正在计收。”
苏启问：“派出去的哨探回来没有？”
刘治面色沉重回禀：“禀将军，还没有。”
苏启沉声命令：“让兄弟们加把劲，把敌军的坟垒高一些！”
苏启坐在土坡上的一块巨石上，望着北方！不愿去看尸横一地的战场！心里很难受！战争的残酷远远不是自己之前想象得那般浅薄而单一！
苏长林来到苏启身后单膝跪下：“末将苏长林见过将军！”
苏启转身扶起苏长林：“将军如此大礼，折杀本将了。”
苏长林眼里的炙热毫不掩饰！原本以为苏启年龄小，只是恩荫而来，心中多少有些感慨于皇朝对边将任用不慎！可这一战，从战略布置的韬略到全局的把握，再到苏启勇冠三军身先士卒冲锋陷阵，没有哪个方面不让苏长林感佩崇敬！
“末将之前对将军领军心有怨念，请将军治罪！”苏长林说完这话又待下跪，却被苏启托住。
苏启看着年近四十的苏长林，面若满月，眉目方正，眼神透亮而坚毅，气势雄浑，果然是一员虎将！而苏长林毫不避讳说出对自己领军有怨愤，更显苏长林此人心胸坦荡，干净磊落！
“将军英雄磊落，有勇有谋！你我携手守土卫民，慰平生之愿！壮哉！”苏启真情流露地说。
“末将遵将军令！敢为将军效死！”苏长林抱拳说。
苏启重重点头说：“弟兄们用过马肉后，战马你带走一千匹，甲胄兵械你也带走一千，至于马肉你能带多少就带回去。战没的兄弟要好生安葬，重伤的弟兄先留在老柳关城将养。军功尽快着人送到三石城。另！抚恤金本将会及时发放，多关心弟兄们的家小！本将不想让弟兄们流血再流泪！”
苏长林单膝跪地虎目含泪：“末将代弟兄们谢过将军！”
苏启扶起苏长林：“战没及重伤的兄弟，要在粮米上把抚恤调高，等本将议定后会告知于你。兵员填充就地招募。延州路的防备不可松懈，加紧巡边查探，以防敌军狗急跳墙！”
苏长林重重点头！
肖宏、刘治、恭冲纷纷上前来，一亲卫给苏启和苏长林提来炖马肉及米饭。
苏启边吃边说：“周将军留一千匹战马，军械甲胄也留一千之数，一干重伤员先留你处悉心照料，马肉留一些在你部。战没兄弟好生安葬，一应兄弟的家小要多关心！军功尽快报与本将。明日我在老柳城会呆一日，我离开后，防备不可松懈，以防敌军反扑！”
周谨想要放下手中马肉起身，苏启说：“不必拘礼。都是袍泽，不应生分。”
苏启又朝肖宏几人说：“一会，先带弟兄们扎营，明日一早你们带着轻伤的兄弟们及一应缴获先行返城，加紧城防！多派哨探出去。军中事务劳烦两位将军。”
便在这时，哨骑飞马来报：“将军，长渊方向有约千骑往我方奔袭而来！距此约有十五里。”
“周谨，火速带伤兵及缴获撤离！余下众将士随我迎敌！”
苏启才要上马，壮壮牵住马缰说：“师弟，我还能战！带我去。”
苏启上前看着壮壮绑扎着的大腿说：“师兄，你不宜再战，帮着周将军带弟兄们回去。”
苏启说完跃身上马：“众将士！随本将再拼杀一场！”
童择升正带部将疾驰间，哨骑飞奔迎上急禀：“将军，邱将军部已全军覆没！”
童择升急问：“敌军多少人？”
哨骑回禀：“约六千人！”
童择升一部将面色一变，下马趴地附耳后急急起身禀：“将军！敌军大部正朝我军奔袭而来！”
童择升握着缰绳的手青筋暴起，长长一叹！
“撤！”
苏启率部远远只看见大股烟尘冲天而去，苏启勒马抬手。众将来到苏启身旁纷纷等待苏启命令。
“敌军在前方是否有埋伏尚未可知，我们也撤吧！”
童择升听得哨骑飞马来禀：“敌军已停止追击回撤而去。”
童择升朝身旁将领说：“骆文义，率五百骑赶往霸城，本将回营后会再调五百骑到霸城。本将回城后会立即写奏折上京请旨增兵！霸城新的守军没有到来之前，关城死守！”
“末将遵命！”
老柳关城！百姓们纷纷开门开窗，或在家中，或站在街道看着重伤兵卒或拉或抬入城，看着所有将兵染红全身的鲜血，甲胄上留下的兵械伤痕或深或浅，兵卒俱都神情含哀，有对战争的无奈和憎恨！有对自己能活下来的安慰！有对袍泽战没或是重伤的哀伤！
哪怕早有令兵全城巡告百姓，大捷！斩敌四千余！可百姓们这一刻，没有人欢喜！看着如同血人一般的兵将，都在默默流泪！就是这些将兵以命在守卫着这方土地，守卫着自己的之安危！
城中所有的郎中都被召集到东大营内，全都按捺着心下的痛，一些郎中则是看着各种各样、触目惊心的各种伤口做着救治处理。听着伤兵痛喊哀嚎，苏启及众将不由心揪得紧紧的！
苏启双眼通红带着众将一一走过每个重伤兵卒！走完一圈，已是长泪横流不止！
贾道全的大徒弟仲林精心为苏启处理着伤口，苏启又想起箭雨中奋不顾身护住自己的紫甲卫在自己身边倒下的瞬间！
苏启包扎完手臂，一众将领都处理了身上的伤口，往着城外的营帐巡礼一圈后才返回城中休息。
连刀及一众师兄弟均有负伤，只是伤势都只是轻伤，鏖战一场惧都疲累已极，躺到床上不一会便都沉沉睡去！
苏启醒来的时候，已有周谨安排来的婢女守在门外，苏启洗潄后赶往城外的军帐，又交代了肖宏及刘治等人一番。
军中事务做了交代后，苏启跟连刀说：“师兄，你先把兄弟们带回去，战没的六个兄弟，还有受伤的……”
连刀上前抱着苏启：“师弟，交给我。”说完拍拍苏启的背。
苏启带着蔡敏壮壮几个师兄在一百紫甲卫才回到城门口便听得身后马蹄声传来，众人回转马头看着去而复返的连刀，待连刀策马到近前，苏启上前问：“师兄，怎么了？”
连刀说：“我身后的兄弟，未负伤的还有百余人，让他们护你身边，师兄才放心！”
苏启点点头看着连刀策马追着回返的大部队而去。
到了城中，又随周谨去了一趟东大营，有二十一人重伤兵卒不治！其余人等纵是伤愈已然是终生不能再用重力！苏启又一一看望了伤势较轻的兵卒才随周谨在营中巡视。
东西两营巡视一圈后，苏启叫着周谨到演武场上说：“周将军，本将自昨晚到今日看了一遍下来，将军治军严明，本将很是欣慰！军营是众兄弟的家园，一应营房要安排及时修葺以迎接即将到来的雨水天。另外一应军户、战没兄弟的抚恤等处理好，有困难的一定要多关心他们的生活。”
周谨躬身朝苏启一拜！
苏启扶起面前勇猛魁梧的周谨说：“一应抚恤先行下发，我会去给秦扬说。过一段时日若大兴敌兵不见动静，本将要把蝎子岭、老柳关、童山坪的防线向外推！设立三个军镇所出去，一举扭转以往的被动防御！你认为如何？”
周谨稍作沉思后说：“末将认同将军举措！如此一来，三个军镇所与三城联防，我军的防御纵深就要强上许多！并且首尾相顾之下，我军更能从容布置！”
苏启点点头说：“周将军所言甚是！所以你要充分多方考虑军镇所的选址建造一事，要充分考虑防守及弃守情况下我军能尽少伤亡。”
周谨重重点头！
苏启师兄弟带着紫甲卫到母子路衙时，秦扬并不在府中，衙值恭声向苏启禀报：“爵爷，秦大人去了城南的朱家？”
苏启问：“朱震华家？”
衙役回说：“禀爵爷，是的。”
“可知所为何事？”
“禀爵爷，小的听说朱家小姐被歹人昨夜入室凌辱而死！秦大人一早接到朱家来报案匆匆赶过去处理。”
“带本爵去朱家。”
苏启一行人在衙役带领下一刻多钟后到了朱家，秦扬快步迎了出来见礼：“下官见过爵爷！因事出突然，下官劳爵爷前来，望爵爷海涵。”
苏启看着秦扬，清瘦内敛！一双眼睛透着智慧而沉稳！年约三十许，长相清秀。
苏启问：“可有嫌疑人？”
秦扬引着苏启进了内院偏厅，看着只露一张寡白脸蛋，身盖白布的朱家小姐，苏启凝眉看着脖颈乌青的掐痕，心中躁闷！
秦扬小声说：“爵爷，案犯极其毒辣！不但凌辱朱家小姐，事后还割去私密部位！经下官多方查勘，下官认为是朱府中的人所为。”
苏启点点头说：”你先办案吧！本爵出去城中看看。”
秦扬面露忧色说：“爵爷，城中万一有歹人……”
苏启拍了拍秦扬肩膀说：“无碍，我有一众师兄弟及军士护卫。”
苏启走在街道上，看着街道两侧的屋舍店铺，行人商贩走卒，心中暗自点头，秦扬此人倒也可用。现在城中见到的人，每个人脸上至少没有了刘治所描述麻木灰败之色！
一个多时辰后，正在面馆跟师兄及紫甲卫吃面的苏启见秦扬快步而来，起身迎至店外说：”秦大人还未曾用饭吧？”
秦扬点点头说：“下官刚抓了案犯，问了百姓才匆匆赶来向爵爷禀报。”
苏启拉了秦扬进了面馆对店家说：“店家，再来一碗面。”
店家见是秦扬，笑着应了便煮起面片来。
苏启吃着面，秦扬在一旁没有说话。街上的行人经过面店都会朝着店里看一眼，至于面馆对面的店家及面馆左右的店家等人时不时总要往着面馆看一眼。
周谨找到面馆来的时候，秦扬刚喝下几口面汤才要起身。见周谨前来，苏启和秦扬起身朝周谨笑了笑。
苏启问周谨：“将军还未用饭吧？”
周谨刚忙完军中事务，本是来找苏启到家中吃饭，不曾想还是来晚了一步。
听了苏启的话，周谨有些尴尬说：“开将本是来请将军到家里吃个便饭，不曾想军中事务处理之后，还是晚来了一步。”
苏启呵呵一笑：“秦大人也才吃完，要不你也在这吃完面片？店家做的面片味道很好！”
店家在一旁笑眯了眼！好家伙！老柳关的军政一把手都来了，并且听刚才秦大人说先来的年轻贵人还是爵爷，莫不是之前派兵来拿办了朱家的爵爷？肯定是了！老店家激动得满脸通红，在一旁微弯着腰看着苏启三人。
周谨尴尬一笑转身对店家说：“那就劳烦店家给我一碗面。”
说完又朝亲兵说：“小平，你到我家跟你嫂子说一声，让她们吃吧。”
周谨吃着面，秦扬小声向苏启禀报着案情：“爵爷，案犯是朱府里的一个仆从，名叫梁冬，这梁冬的妻子长得妩媚，长期与朱震华私通，梁冬之前一直有气不敢出，还要在朱震华面前点头哈腰装作全然不知。朱震华之女跋扈嚣张，之前总拿梁冬妻子与自己父亲私通之事咒骂梁冬是窝囊废，不是男人！所以在朱震华被拿办之后，这梁冬才起了祸心！从朱震华被拿开始，他把朱震华几个小妾祸害了个遍！偏偏朱家小姐不知收敛，才招致惨死。梁冬交代说，若不是朱震华的夫人一并被拿办的话，他最恨的是便是朱夫人！”
苏启和周谨听了纷纷叹气！善恶终有报！
苏启让壮壮强行给不收面钱的店家强行结了账，老店家走到店面口看着远去的苏启一行人久久舍不得收回目光！
旁边的几户店家和相熟的行人纷纷围到老店家身旁问七说八起来。
“老林头，你走运了！秦大人和周将军双双来你家吃面。”说话的人脸上满满的艳羡之色！
“老林，那年轻的贵人可知是谁，我看着比秦大人和周将军还要大。”老林头面馆对面的香纸铺店家问。
老林头激动之色不减说：“那是爵爷！就是前几日派兵拿办了朱家的爵爷。”
像是个读书人一小后生说：“难怪！原来是爵爷！你们知道吗，昨日在石崖口跟拇指山的大战，大兴兵卒四千多人都被爵爷带兵给杀了个精光！并且，爵爷前日在千溪山就带兵斩杀了大兴兵将一千五百多人呢！”
众人听了纷纷点头！
一个老者说：“你们看到没，跟在爵爷身边身披紫色披风的军爷，就是前几日来城中拿办朱家的那些军爷！哎！之前他们拿朱家的时候，老汉问过他们，说爵爷以后管着我们，还有三石城，延州三路，爵爷不但派兵来拿了朱家，还拿了靠着朱家欺负乡民的那些烂良心的！还有，还有三石城跟延州的贪官、恶霸都给拿了！”
一妇人问老者：“你还敢去问军爷，你不怕他们揍你？”
老者摇摇头说：“我当时也还是怕呢！不过上前后，是军爷主动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的。他们还跟我说，爵爷是不会放过贪官恶霸的！让我们以后若是受了欺负只管到衙门去找秦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