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临行
晚饭后,锦安锦华沐浴后躺到苏启身边。
看着姐姐和苏启目光频频交织,锦华娇嗔:“苏郎你偏心,是不是姐姐比我更好?”
锦安仰起脸蛋嗔怪地看了妹妹一眼。
锦华若无其事轻语:“苏郎,太医可是有交代过的,这几日你得好好调养。”
苏启看着锦华问说:“再过几日我就能恢复了。”
锦华杏眼一瞪:“那得看你乖不乖。”
苏启转头问锦安:“安安,你呢?”
锦安不言语,只把自己的脸埋到苏启胸膛。
锦华气苦。
三人正在斗智斗勇之际,灵素在门外脆声禀说:“公主,陛下来了。”
床上的三人一听,连忙叫了灵素小芷进屋帮着三人穿上外袍,梳理。
锦华凑到苏启耳细语:“苏郎,一会我跟姐姐搀扶着你些,你可要配合好。”
苏启一听,心里很是感动。锦安给妹妹投去赞赏的目光。
启宁帝身着一裘常服跨进屋,锦安锦华二人扶了“大病初愈”的苏启跪迎启宁帝。启宁帝看着两个爱女,眼里满满的怜爱和宠溺。苏启却是被启宁帝给过滤掉了。
启宁帝上前扶起两个女儿,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靴尖压在苏启手指上。
锦安锦华满眼泪水看着启宁帝。
苏启再度恭声:“小臣叩请陛下金安。”
锦华这才看到父皇的脚尖踩到了爱郎手指,不由焦急喊:“父皇,苏郎……苏启的手在您脚下。”
启宁帝不动声色往地下一看“哦”一声后才不甘地移开脚。
锦安锦华挽着启宁帝坐到锦凳上,苏启立时朝启宁帝跪转过去不敢言语。苏启微微颤着身子不敢言语。
启宁帝接过锦安倒的茶喝了几口温声问:“吃的可还惯?”
锦安娇声回禀:“父皇,裴姨不论吃还是住,都安排得很好。”
启宁帝点点头,锦华轻轻拉了拉启宁帝的袍袖,朝着苏启看去。启宁装着没看见问锦安:“安儿,你的事可知道了?”
锦安靠在启宁帝肩上轻轻点头说:“孩儿让父皇为难了。”
启宁帝抬起手摸了摸锦安的头:“哪来什么为难。只要你们好,父皇就好。”
锦华靠在启宁帝肩上,听着姐姐和父皇说话,看着父皇鬓间的花白头发,珠泪滚滚而下。启宁帝转头看着锦华,伸手为女儿擦着眼泪:“锦儿,父皇是不是对你太严厉了?”
锦华摇摇头,伸出手轻轻抚在启宁的鬓角:“父皇,孩儿是看着父皇的白发难受。”
启宁帝心里一暖:“朕的好女儿,人都会老的。父皇也不例外。”
苏启跪在地上近一个时辰,腿脚发麻却也不敢擅动一下。
启宁帝起身来拍拍两个女儿的手:“父皇得回宫了。”两女俯在启宁帝肩上泣不成声!
启宁帝走到苏启面前轻咳一声:“起来吧!随我来。”
锦安锦华欲言又止,泪眼朦胧地看着苏启跟在父皇身后出了屋。
走到院中,启宁帝转过身来看着跪在地上的苏启:“苏启,若敢让锦安锦华受了半点委屈,朕绝不饶你!”
苏启跪在地上连连点头:“小臣就算粉身碎骨,也绝不让公主受半点委屈。”
启宁帝深深吸了一口气:“五日后带上一千骑兵离京前往穹沿,到了穹沿后上奏禀报锦安锦华被你所救并在青川安置,但因受了伤,需调养。”
苏启恭声回禀:“小臣遵旨。”
启宁帝向前走出两步突然转身回来双手提着苏启衣袍,直接把苏启从地上提着站了起来,启宁帝双手揪着苏启衣袍低吼:“好好照顾锦安锦华,照顾好了,朕给你们一场宏大的婚礼!”
苏启重重跪下:“恭送陛下,小臣必不负陛下厚望。”
启宁稍微一顿步伐后阔步而去。
锦安锦华从门缝里看着院中的父皇及爱郎,提心吊胆!只怕父皇处罚爱郎。看着父皇离去的背影两女抱在一起呜呜痛哭。
苏启回到屋里抱着痛哭的两女,没有出言安慰。
三月十八。
苏启吃过早餐在正厅陪良嗣几兄弟及两位师兄喝茶,门子跑来报禀:“姑爷,外边有一军爷说来接你去天宁军军营。”
苏启起身跟着门子来到侧门外,只见一年约二十许的军士牵着马在侧门处等待。见得苏启出了门来,军士上前抱拳拱手:“将军,属下奉大将之命来接你前住军营。”
苏启抱拳回礼:“辛苦大哥了!大哥名讳是?”
军士回禀:“属下江学恒。”
便在这时,壮壮和杨勉已经牵了小黑及两人坐骑出来,小黑几日不见苏启,上前来用头拱着苏启。
苏启摸着小黑说:“这几日倒是冷落你了,走,我们今天出去逛一圈。”
江学恒看着小黑,又看向壮壮及杨勉的马匹看去,眼里全是火热的艳羡!
四人翻身上马,江学恒带着苏启三人一路提马小跑出了北城门,便见北城门外约十里外,长排的营房宛如条条巨龙盘爬着沿北城山看不见首尾。
四人出了城便策马奔驰起来,小黑几日没有撒欢,跑起来格外欢快!没多会苏启师兄弟三人便把江学恒远远甩开!苏启任由小黑跑了一阵,便提缰让小黑减慢速度,等军士骑马赶到身旁后苏启说:“不好意思,我的马几日没出来溜,撒欢起来不忍心拂逆了他。”
江学恒受宠若惊说:“将军言重了!这样的宝驹跑起来,没多少马能追得上。”
四人又驰行了阵后,便见一条宽约十余丈的大河出现在视野里,苏启看着清澈而湍急的大河问:“江大哥,这河叫什么名字?”
江学恒回说:“禀将军,此河名叫流南河。据说此河源头在万流郡,这河流经多郡自怀安出海。”
苏启又问:“可知这河水有多深?”
江学恒答:“往下游一些河道转弯,水流较缓,军中有善水者往下潜过,说水深有近六丈。”
苏启看着面前奔涌的流南河,心生感慨!流南河表面看似平静,水下实则定是暗流汹涌!壮壮及杨勉久久看着南流河没有说话。
四人走上四孔石桥,苏启很是震惊问:“这桥怎么建成的?”
江学恒回禀:“大将军选定了军营驻地后,把河道拐开,耗时三月余建成。”
苏启恍悟!
到了对岸桥头,四人下马。守卫军士验过江学恒通行令牌做下记录,苏启四人骑行顺着营房往里不到一里,便见得一个巨大的演武场上,一眼看不到边的兵士披甲执锐在演练战阵,随着四人驰马靠近看得近了些,苏启不由得心潮激昂!
黑甲如山,银戟如林!喊声震天,排山倒海!
苏启正看得出神之际,便听得远处犹同阵阵闷雷声鸣由远及近,苏启转头看去便见约四十骑披甲锐骑当头疾驰的骑兵长阵疾驰而来,烟尘弥漫中逐渐显现的一排排骑兵个个高大健壮,人马合一疾驰而过!
苏启压住兴奋不已的小黑,注视着上千骑兵飞驰而过。壮壮俯身摸了摸坐骑的脖子:“改天哥带你去玩!”
江学恒引着苏启三人来到点将台,将台上有六人围坐一四方桌周边,坐主位之人年约四旬余,面庞刚毅无波,紧紧盯着演武场上的将卒,余下五人见得苏启四人投来审视的目光。
江学恒抱拳施礼禀报:“禀将军,我奉大将军之命迎郎将苏启前来点检骑兵。”
苏启也上前施礼禀:“末将苏启见过将军。”“
身坐主位的将军收回视线看着苏启二人冷哼说:“点检骑兵?为何本将不知?”
江学恒恭声说:“禀将军,我确实奉大将军之命迎郎将苏启点检骑兵。”
身坐主位的将军未再言语,视线重回演武场上。
苏启心中暗忖:大将军想要刁难于我?还是身坐主位这人?不论是贺通将军,还是身坐主位的这位,自己一无手令,更没有圣旨命自己点检,那么这般也属情理之中。
苏启再度施礼说:“请将军多包涵!末将这就回去请令再来。”
主位将军冷笑说:“真正狂妄!此处何地?岂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之地!”
苏启看向江学恒,江学恒眼里充满绝决说:“黄将军,这一切皆是属下之罪,苏启是我迎来,罪责全在我一人,我愿受责罚。”
主位将军冷冷说:“台下四人有重大嫌疑为大兴细作,拿下法办!”
苏启眼神冷冽发问:“黄将军确定这般?你知晓!我自上京以来,住霍府;你更知两日前我上早朝面圣受封;你确定今日要置我于死地?”
黄姓将军嘴角一扯霍地起身说:“此贼胆大妄为,买通大将军亲卫到军营刺探我军虚实为罪一!损毁锦华公主声誉更是当诛!拿下法办!”
壮壮和杨勉刚待要动,被苏启眼神制止。师兄弟三人死死盯着将台。
黄将军话语刚落,与其围坐一桌的三人起身抱拳,其中一人说:“将军容禀,台下江学恒确为大将军亲卫,纵是将军怀疑,也不能就此法办斩杀。还请将军收回成命。”一同起身的两人纷纷点头附和。
“此令本将既出,不再更改!听我将令!诛杀此贼!”
话音未落,苏启已然腾空一跃至将台落稳,继而再度发力直扑黄姓将军,未等黄姓将军拔刀出鞘,黄姓将军右侧之人被苏启左手一掌劈开数步后欺身上前扣住黄姓将军脖子!一人刀未劈下之际,杨勉跃身窜出踢飞长凳已然拍击到其面门倒飞而出!
黄姓将军、台上的贺通亲卫、之前起身的三人都呆愣当场,一时反应不过来。
众人还在呆愣之际,苏启已然错身到黄姓将军身后,并在错身之际接过黄姓将军手中刀柄刀指前方。一众亲卫见黄德海被擒想要抽刀却被壮壮及杨勉挡下不敢再往前一步!只能横立刀锋等待时机。江学恒则是跑上将台横刀护在苏启身前。
黄姓将军沉声开口:“演武场上有近万人,你认为你四人能挟我逃出?”
苏启加重右手劲力,黄姓将军顿觉咽喉仿似要被掐断一般,疼痛让其呼吸更加困难!一众亲卫按捺不住想要上前,却被另一边起身三人中之前发话之人制止说:“如果你们不想鱼死网破,最好不要动!”听得此言,站在黄姓将军一边的人没再敢进行挑衅。
苏启向三人投去感激的目光问:“敢问大将军在哪?”
三人摇头,其中一人说 :“我们也不知道大将军现在何处。”
苏启脸色微沉望着演武场,早前起身的三人转头望去,却见演武场上的兵卒已向着将台围拢而来。
黄姓将军冷笑说:“你若胆敢杀我,你能敌万军之勇?”
起身三人中发话之人抬步至将台高声喊:“我乃营麾使梅云起!奉大将军之命配合黄德海将军演武,尔等继续操练。”
梅云起声若洪钟,演武场上的兵卒一阵交头接耳后,大部分人在营将带领下往回走,余下人没有后退,也没有再往前围拢。
苏启暗赞梅云起聪慧果敢,纯良秉真!
苏启低声在黄德海耳边轻语:“将军忠义可嘉!末将佩服!可将军今之高位为伪忠义葬送,不知可值?”
黄德海皱眉问:“何为伪忠义?你给本将说清楚?”
苏启稍松手上劲力说:“想来将军必然接到大将军之令末将要来点检人马,而将军执意对末将动手,必然是想先斩后奏后最不济全身而退以全忠义!可将军可曾探究末将之所以出现在此,全因我全家葬身于火海之故,作为侥幸活命之人,换作将军,能泯此仇不报?将军若是末将,恐有过之而无不及!不论基于何种导致将军要对我下手,可曾想过于我而言,将军的忠义何在?”
黄德海挥手示意被苏启击退的两人退开,苏启松开捏住黄德海的右手。梅云起见势暗暗舒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