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两峰山
苏启在门口正中离着门槛站了十几息见无动静，左手抬起遮住头部后探出头去四下环视，没有任何人影。又走到小灰所睡的马圈看了马儿和小灰都没事后才返回房中。
拴上了门后，蹑手蹑脚地来到桌边，才到桌边，柳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裹着被子缩了一团坐在最里的一个床角处。
苏启轻声问柳虹：“我是不是把你吵醒了？”
“没有，在公子拉开门的时候，我就醒来了。公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还是有坏人？”
“没事，可能是我听错了也不一定，我细细检查了一遍没有什么发现。你睡吧，别担心。”
“公子，我好害怕！你说是不是杨强他们追上来了？”
“不是，应该是我听岔了。睡吧。”
过了一会，不见柳虹躺下，也没有开口说话。苏启开口说：“怎么了，小虹？”
“公子，我，我真的害怕！你能，能不能，能不能上来床上睡？至少让我离你近一点。”柳虹带着哭腔说。
苏启坐到床边，柳虹从被窝里钻出来想要离苏启近些却是又生生止住了。
苏启感觉柳虹的身体在轻轻颤抖，心里一酸！抬手想拍拍柳虹肩膀，又觉得不合适。想要缩回手，怀里却撞进一具在颤抖着的娇柔躯体。
苏启感受着柳虹用力的抱着自己，伸手抚着柳虹的背说：“别怕，你说的那杨强不过是村里的一个恶霸而已！他怎么可能追到此处。明天我们启程往西林后，天大地大，他想要找你就是痴人说梦。别怕，安心睡吧！”
“公子，你能在床上睡吗？
“你睡吧，别怕。有我在。”
次日一早，苏启退房前特意看看屋外，又看了看窗户后去退房，正在抹桌子的伙计歪头朝柳虹瞄了一眼后迅即转了回去，被苏启看在眼里，略作沉思随即明白夜里来到窗外的肯定就是这个伙计，苏启看了看伙计，不作理会。找店家退房后带着柳虹及一狼一马出了店去，来到李大叔的小吃店里吃过早餐，李大叔把一笼蒸饼及十斤炒面放到一边的桌子上：“小哥，你要的我都给你们准备好了。”
“李大叔，多少银钱？”
“四钱银子，小哥。”
“李大叔，镇上可有马车卖？”
“这倒是没有，镇子里有两架马车，都是特意从郡城买回来的。”
苏启拿了银子递到李大叔手里：“那行，李大叔！这两日多得你照顾，我们告辞了。”
“小哥，等我找钱给你。”
苏启看着李大叔笑了笑：”李大叔，也就多了一点点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带着柳虹在门口看着小灰狼吞虎咽吃完后，去铁器铺子取了一口小号铁锅，另外就是苏启跟店家定的三十只三寸长的铁钉镖，只所以苏启起了这么一个名字，是因为苏启交待店家锻打的时候，把平头一端敲成扁的，另外一端尖锐些即可。
二人共骑一马，小灰跟在后边，苏启把夜里窗外的人是店里伙计一事跟柳虹说了后，柳虹不解地问：“公子，那伙计想干嘛？”
“图财没可能，他应该是想听墙根。”
柳虹羞得小脑袋低低埋在胸前。
过了一个时辰后，经过一条小河，苏启抱了柳虹下来后，便让马去喝水吃草，苏启烤着蒸饼，看着柳虹带着小灰在小河边上玩耍。
柳虹不时偷瞄苏启，想着两三日来的点点滴滴，心里总是甜丝丝的！天可怜见让我遇到公子，公子英俊儒雅，细心体贴，还没有趁人之危！跟在公子身边做他的丫鬟兴许真的会是自己最好的归宿！”
“小妮子，过来吃烤饼。”
“公子，你会的真多！”柳虹小跑过来有些气喘着说。
“小妮子可别抬举我，有很多事，我也做不好，以后可只能是辛苦你来做了。”苏启轻笑着说。
柳虹听了苏启的话笑颜如花开口说：“公子，只要能在你身边，做什么我都愿意，只要你不嫌弃小虹是乡下的粗笨丫头就好。”随即坐在苏启身旁，小手撕着烤饼喂苏启一口，自己也吃一口。
“公子，我一直没敢问，我们真是去西林定居？”
“我们最终的要去的地方应该是穹沿郡。”苏启一边翻烤着蒸饼，一边含糊地说。
“穹沿郡在哪？”
苏启咽下烤饭说：“我也没有去过，只知道约莫离这儿有一千余里。我家在那边有个草场，养着几百匹马。”
“公子，为什么你一个人？“
“小妮子，等时间充裕些了，我再告诉你。现在能告诉你的就是我跟你一样，在这世上只能靠自己活着，并且有人想要我死！”
苏启看了看呆住的柳虹，转头看着天边，不禁想起爹娘来！泪珠滚落竟是不知。
柳虹见得苏启下巴滚落的泪珠，心里像被揪着一样，抱住苏启的胳膊，也是泪流满面，夹着哭腔说：“公子，对不起！让你想起往事伤了心，对不起！”
“没事，我就是想念我的爹娘！我没事，别哭了！把眼泪擦擦，趁着日头不那么烈，我们再往前走一段。”
“小灰，走了！别玩了！”
小灰转头看了看苏启，窜起向前一扑，探嘴下去从汪着水的草地里咬着一只大牛蛙跑了过来。苏启朝着柳虹嘿嘿一笑：“小妮子，小灰给你加餐呢。”
从小灰嘴里接过牛蛙，取了小匕首开了剖，取了内脏给小灰，又撕下蛙皮，拿到小河里涮涮血后，把牛蛙放到柳虹手里，削了一根树枝穿了牛蛙递给柳虹：“小妮子，牛蛙交给你烤着，我带小灰再去看看，还有没有牛蛙或者鱼。看来我们可以吃得饱饱的再走。”
“公子，你把袍服脱了吧，要不然怎么去抓。”
苏启拍了拍头：“这都给忘了！”脱了袍服放到柳虹身旁的石头上，转身朝着汪着水的草地走去。
柳虹看着苏启带着小灰在草地里又捉来一只牛蛙，把烤着的牛蛙翻了个身，便起身朝着苏启跑过去。苏启看着柳虹欢天喜地的样子，心里也不觉间松快了许多。柳虹站着汪水草地边上的石头上喊道：“公子，拿来给我，我去杀了烤着。”
“你真的能行吗？”
柳虹认真点点头：“我能行的，在家里我还杀过鸡呢！”
苏启提着牛蛙递到柳虹手上：“抓紧了，它的劲还不小。”
之后的半个多月里，二人走走停停，遇到村子也没有再前往借宿，而是选择住在山洞或是大树上过夜。吃的倒还算丰富，能吃的野果、野菜，捕杀到的大小猎物，二人一狼每天都能填饱肚子，尤其是柳虹，因自小长在农村，对野果野菜比苏启要熟，尤其做饭更是一把好手！是以二人这一路如同一场远游一般，虽苦却是十分快乐！柳虹自从离四家村越来越远后，知道自己彻底摆脱了危险后，整个人都变得活泼起来。
行至两峰山，苏启很是谨慎！记得六天前遇到几个行商之人时，苏启以一顿狩猎来的烤羊肉招待对方以后，对方提醒苏启在经过两峰山时，若是遇上强盗，不要反抗，交了买路钱就能过。
行商说两峰山因山势奇峻，林深多峰，又处两郡交界，不时就会有强盗出没，鲜少害人性命，买路钱收取也是不多！
而之所以盘踞两峰山多年的强盗安然无故，完全是依仗了地势，屡次在两郡官府派兵前来剿杀时不但没找到哪怕一个人，还在迷路的情形下，得了强盗指引全须全尾回去复命，几次铩羽而归，未得寸功却也庆幸未折一卒，是以南林西林两郡只能默许这伙强盗存在。
苏启望着两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不由感叹天地造物之神奇！这两峰形似人的手指，视线里的峰体几近垂直，远远看得山峰上还满是绿意！苏启实在想象不出来，树和草是怎么长上去的？柳虹小手牵着苏启衣袖喃喃：“公子，你说要是我们生活在那峰顶上，是不是就像神仙一样？”
苏启扑哧一笑，故意逗柳虹说：“小妮子想什么呢，那峰顶上可能一滴水都没有，怎么当神仙？神仙不喝水，也不洗澡吗？那样的神仙你当不当？“
”公子当，我就当！”柳虹明亮的眼睛透着坚定。
“要是我去当土匪，你也跟？”苏启嘴角含笑。
柳虹坚定地点点头：“公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苏启被小妮子这几句话感动到了，回头看着小妮子粉嫩嫩的小脸蛋，苏启对小妮子微微一笑说：“走吧，我们小心一点。”
走了半个多时辰，苏启看了看二峰山，怎么还是那么远！这片深山是不是太广阔了些！
柳虹一路看着路两侧的树木花草，极为兴奋！看到鲜艳的花儿，还跑去采来拿在手上细细嗅着。
一个小山包上，一个体态格外壮硕，年纪约莫双十的男子朝着一排木屋跑去，快到门口时，停下步伐来理了理衣衫，又平稳了气息，凑近木门：“师父，师父，师父！”
“嚎什么，进来说话！我还没死呢！”屋内传来一个男人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
男子推开门进屋，朝着发须花白，圆脸红润的老头恭恭敬敬一礼：“师父，从二峰山走来一对小儿女，男的长的特别俊俏，女的像个仙女！师兄让我来请示师傅要不要掳上山来。”
老头长长唉了一口气：“壮壮！快两年了，哪次你不是这个说辞，可每次你掳来的男孩跟英俊都不搭边！你是不是比着自己来理解英俊？”
“师父，这回我们看到的这对小儿女，我保证是师傅你要的那种！真的！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好看的人！”
老头抬起头来仔细看了看这个从不说谎的徒弟，点了点头：“走吧，带我去看看。不行就放了过去，免得掳回来，还要送回去！”
师徒二人急驰不到一个时辰，便见到一股黄烟从一个小山坳里升腾着。壮壮急声说：“师父，师兄他们在哪儿！”
“你小声点！我还没聋！你这乍乍乎乎的性子让你改改，总是改不掉！”老头边说边掏了掏耳朵。
老头和壮壮又是一阵急驰后，来到官道边上的一个小山包上，看着苏启二人，越看眼睛越亮！花白的胡须一激动被自己扯了两根下来“嘶”声呲牙！
“壮壮，二妞！你们两个下去，问清楚对方是什么人，没有大的来头就敲晕了扛回去！”
苏启二人转过一个弯，突见得小灰向前窜出！苏启朝着前方看去，身材极为壮硕！浓眉大眼的的一个男人！一个身材高挑，面貌极富英气，剑眉下一双凤眼添了一抹柔意！肌肤细腻虽然没有柳虹白润，却更显红润，挺直秀美的小鼻子下唇线优美，厚薄适中的女孩拦住去路。小灰冲出几步后停了下来，警惕地看着前方的一男一女。
“小灰，回来！”
小灰回到苏启旁边。苏启朝对方二人拱手行了一礼：“两位是？”
壮壮上前来打量了苏启一番：“我是两峰山的五当家！我问你答，你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家中有什么人？家中可有人做官？”
旁边的高挑美女摇了摇头！
苏启掏了掏耳朵，柳虹双手拉着苏启的手掌。
“我二人从南林而来，欲往西林而去投亲，家中无人做官。不知要交多少买路钱？”
“，呦！连我两峰山的规矩都门清儿，不错！家中确实无人做官？”壮壮凑近些扮起凶狠模样盯着苏启。
“家中确实无人做官。”苏启仰起头来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了半头的壮汉回答说道。
小山头顶上的老头轻声叹气！抹了一把脸：“看看，你们把壮壮带成什么样子了？这还有个强盗的模样？还有这个五当家是怎么论的？”
几个徒弟低着头没敢应声。
山顶传来老头的一声轻咳，苏启眼前一花，一阵奇香钻进鼻腔，便软倒下去！小灰呲牙朝着壮汉的手腕就咬了上去，却被壮汉伸出手掌按着头压在地上。苏启和柳虹歪倒的同时，壮壮和二妞一人一个便揽在怀里。
壮壮歪着头看着苏启，嘴咧开笑着：“这小子长得真是俊！这回师父满意了吧！”
从山上掠下两人，一人拴了小灰牵着 ，一人牵着马，壮壮和二妞扛着苏启和柳虹进了山去。
苏启和柳虹悠悠醒转来张开双眼，便见得一群人站在床铺跟前看着自己二人！苏启环视众人一眼，又看了看屋内摆设问：“老伯，我的同伴在哪？不知请我们上山是？”
老头捋着花白的胡须看了看苏启二人，很是满意地点点头：“醒了就坐起来说话！”
苏启坐起身来，又环视了众人一眼。
“有几下拳脚功夫，也有点内力，可是想要从我们这里逃出去，那就是在做梦！别想那些没用的。”坐在椅子上的老头老神在在地说。
“你们从何而来？要到何处去？家中可有人做官？”
“我们从南林来，要去西林投亲，家中并无人做官。你是大当家？”
几个徒弟互相望了望低下头 。
老头起身一个爆栗扣在壮壮头上！转身对苏启说：“这样就好！你们就别想着去西林了，安心呆在山上吧！”
“大当家的，我给你们银子，放我们走吧，我们要是不去西林，亲人会担心的！”
“小子，你再我叫我大当家，我让你知道老头子的厉害！你叫什么名字？”老头直勾勾盯着苏启。
“回老伯话，我叫齐苏。”苏启心里有些惴惴！难道说仇家吩咐这伙强人逮的自己。
老头哼了两声：“小子，你不说实话！你根本不叫齐苏，而是叫苏齐吧！”
苏启听了老头的话，心头大惊！还真是如同自己想的那样！真是仇家安排好的！
“老伯，他们给了你多少银子？”
老头和一众徒弟听了都不明白，齐齐看着苏启。苏启看着众人神情，难道不是仇家安排来捉自己？
“老伯，要多少银子才能放我们离去？”
“别想了，老人家等了两年了！等到你，是你的造化！等你学了老头子一身本事后，你们就可以下山去了。”
苏启懵了！跟老头子学本事？学成之后下山？不是劫道吗？眼里满是疑惑。
“我的同伴还有小灰，还有我的马呢？”
壮壮抢着开口说：“小师弟，你的同伴在另外那屋，你的马在外边山坡上吃草，你的小灰在外边吃肉。”边说边朝着北面指了指。
老头子吹胡子瞪眼：“壮壮！我让你说话了吗？没大没小！”
壮壮退后了一点，嘴里“哦”了一声。
老头说完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指着壮壮：“今晚把那鹿杀了，一半烧，一半煮肉，为你们的小师弟，哦，还有你们的小师妺接风洗尘。”
老头的一众徒弟立马从唯唯喏喏变得兴高彩烈起来！苏启看着这群人，心里着实没底！这是一群什么样的土匪？怎么跟说书人描述的土匪不一样？以后自己真就成土匪了？
老头瞪了一眼一众徒弟：“好了，让你们师弟歇会！你们各自去忙吧！”
看着自己五个徒弟出了屋，老头笑眯眯地看着苏启：“徒儿，你叫苏齐是吧？齐心的齐？”
苏启眼珠子转了转回说：“不是齐心的齐，是启发的启。”
老头点点头：“嗯！好徒儿，为师在江湖上人称半仙！名叫聂流，不过为师已经退隐江湖有二十年了。”老头说着，脸上神情从傲然变得黯然。
老头捋着胡须像是自言自语：“一眨眼就是二十年！江湖催人老！很多人都以为我死了吧。”
苏启看着老头怔怔出神，这跟说书人的段子里描述的高人也不同！到底是不是高人呢？
老头看着苏启说：“老头子我叱咤江湖半生，如今垂垂老矣！不想一身本事后继无人，所以想找一能传衣钵的弟子。”
“想来你是合适的！”说完这话老头丢了个小瓶给苏启后出屋带上屋门而去。
苏启揉揉脸，看了自己的行囊原封未动，起身下床几步也没有不适，跑到正堂右侧的屋里见得柳虹在沉睡，苏启坐到床上扶起柳虹靠自己胸口，倒了一颗红褐色的小药丸放到柳虹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