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果然不出所料
遥看玉钩挂青衣,山间桃花灼灼竞放,自有一番香气袭来。
一辆马车从远处疾驰入桃花镇,左侧是巍峨耸立的泰山,浮云于半山腰上笼罩,抬眼望不见山顶。
马车内正襟危坐的方崢,此时有些担忧。
“李公子,这次的事非同小可,真的能解决吗?”
“哈,到了再看。”
李衡欲打个哈欠回道,他不太确定背后原因,不过鱼腹藏言,怎么可能是天意?
宁书嘴里叼着一根草,抱着一把刀说,“方捕快太心急了,只要相信李公子的能耐就行。”
“说得也是,只是我总觉得这次的事不太容易解决。”
方崢咳嗽一声,脸上有些尴尬。
李衡欲掀帘探去泰山的方向,不经问道,“还有多久?”
“半个时辰。”
前方赶路的车夫是宁书找的,约摸四十有余。
李衡欲继续闭眼靠在车内,仿佛对此事不怎么重视,方崢虽疑惑也不开口询问。
半个时辰的光景一晃而过,李衡欲几人下车对车夫道,“不必等我们了,这是银钱。”
车夫收钱离开,将几个人扔在村口。
李衡欲伸伸腰对两个问道,“这么贸然进去恐怕不好吧?”
“这件事出来后,这里成了众人踏足之地,不会有什么人起疑心的。”
方崢是大理寺的捕快,可不到万不得已时,他不想暴露身份。
李衡欲闻言点点头,“行。”
三个人来到桃花镇,找了家客栈住下,虽说是客栈,不过是比农舍好一点的住处。
“打尖还是住店?”
店小二打了个哈欠,此时已是深夜。
“住店。”
“要几个厢房?”
“两个。”
李衡欲不想一个人睡,身旁总要有一个会武功的人保护他。
倘若此事是有人刻意为之,恐怕会惹来杀身之祸。
宁书眉眼带笑,“你要跟我睡一间房?那怎么成?我可是十分重视自己清白的,你同方崢睡一屋吧。”
“行,大男人别计较这些了,李公子也是为了节约公费。”
方崢不觉得有问题,三个人上楼,宁书在转角处拐弯。
刚走两步突然回头对二人说道,“晚上小心些。”
“嗯。”
简单洗漱后方崢蒙头大睡,坐车也是累得很。
李衡欲翻来覆去无法入眠,一丁点儿的动静都能引起他的注意。
屋外风声潇潇,夜半还下了一场雨。
李衡欲睁眼时,天光蒙蒙雾雾,隐约看见横生的枝头上,挂着快凋零的桃花。
宁书在门外喊道,“太阳都快落西了,李衡欲你怎么还不起床?”
“哦,马上起来,你去楼下等我吧。”
李衡欲回过神来应付道,回头往方崢的床榻看去,已经无人。
一刻钟后,李衡欲在楼下见到二人。
正吃着午饭,也不等他。
李衡欲不客气坐下,“怎么都不喊我?”
“怕你昨晚累到了,李公子别介意。”
方崢人老实,直言直语。
李衡欲心情好了些,看宁书说道,“宁书,你去了吗?”
“没有,不等你一起我心里不安。”宁书吃得慢条斯理。
“为何?”
“怕你死在客栈,我不好跟赵津交代。”
李衡欲听到此话差点噎住,忙吞了一杯水才缓过来,“这跟赵津有什么关系?”
“王爷临走时让我保护好你的安危,我还想问你呢,你跟赵津什么关系啊?他这人多年来第一次求我呢,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宁书不怀好意笑着看他,不紧不慢说道。
李衡欲仔细琢磨了半响,肯定道,“大概是想劝说我入仕为官吧。”
“我看不然。”
方崢听二人的话,心中越发没谱。
店小二上了最后一道菜,刚要转身离开,被几位叫住了。
“小二,听说你们这桃花镇出了件坏事,那疾鹿江中的鱼,肚子里有东西是吗?”
店小二一听这话,仔细打量几人。
李衡欲忙说道,“我们就是好奇,这天下竟然有此等怪事!”
顺手将一两银子放在桌上,笑容满面看着店小二。
店小二立即收入囊中,态度三百六十度大转变,笑呵呵为几人解惑。
“就在半个月前,刘家二郎去江中捕鱼,不想杀鱼时突然发现,鱼腹中有纸,原本以为是鱼误食了谁扔的纸屑,谁知道纸张掉落水中,几位客官猜怎么着?”
三个人面面相觑,李衡欲问道,“怎么?”
“这纸上居然显出字来了!您说稀奇不?”
店小二脸色显出一副敬畏之意,由此可见这古人愚昧到何种地步。
宁书装作不知情惊讶问道,“显出什么字了?”
店小二鬼鬼祟祟朝周围看了一眼,确保无人听到后低声说,“辛丑登帝十有四,鸱吻空榻春燕死。”
几人唏嘘相看,店小二继续喋喋不休说,“看来这是天意啊!皇上一登基,先是齐王差点死在京城,然后是鱼腹中出现这两句话,几位也觉得不可思议吧?说不定真是老天怒了!”
“呵呵,看来这事还挺稀奇的,不知能否带我们去疾鹿江看看?我们大老远不容易,就想看个热闹。”
李衡欲一副好奇模样,店小二看在一两银子的份上,给几个人指路。
疾鹿江环绕泰山脚下,养活了山脚下的桃花镇,自古以来在此处居住的百姓一直相安无事。
加之泰山是皇家天祭山,村民更加确信村庄会被神明保佑。
不想近日出了此事,闹得人尽皆知、人心惶惶。
疾鹿江岸,村民以及几位秀才在观望。
不远处回来的渔船上,鳜鱼正活蹦乱跳,数目还不少。
李衡欲跟宁书相视一眼,“先看看。”
“看!不会这次还有那两句诗吧?几位兄台敢不敢打赌?”
其中几个秀才当即押注,纷纷对鱼腹中的玄机各自有看法。
宁书眼中晦暗不明,吐了嘴里的草说道,“读书人尚且如此,可见大燕未来啊!真是让人堪忧!”
“哪来的莽夫,不过是押注罢了,轮得到你在这里嚼舌根?”
那几位明显听见了,横眉冷竖对宁书说道。
宁书不想搭理几人,径直走到岸边对渔夫说,“老板,这鱼怎么卖?”
“一条鱼一两银子!”
渔夫的话让三个人差点站不住脚,方崢欲上前辩驳几句。
李衡欲拦下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那身后的几个秀才见状,清清嗓子说道,“没钱呢,就不要装大爷,抱着一把破刀,能买得起鱼吗?”
自从桃花镇有这桩事,几个渔夫联手抬价,鳜鱼的身价水涨船高。
饶是如此,每天来买的人络绎不绝。
宁书一挥手,绿叶飞向秀才头上的纱帽,纱帽顶上的玉珠一分为二。
宁书笑得人畜无害,“腿抖什么?是男人就站稳一点。”
几位双腿打颤,手上的折扇一丢,发出杀猪般的嚎叫声,狼狈不堪逃命去。
宁书看岸边的人走远了,回头对渔夫说,“我再给你一个机会,这鱼多少钱?”
“这!这!这……这鱼免费送给大侠!”
几个渔夫见刚才情景瞬间傻眼,抱着刀的果然不一般!
宁书眉头一挑,“这不太好吧?”
“没什么不好的,我家中有事先走了,这船上的鱼都归大侠所有。”
几个人从船上下来,面色紧张。
宁书从怀中掏出银子丢给渔夫,“强取豪夺,非君子所为,这钱你们收着吧,今天船归我们用了。”
几个人颤抖着身子离开,这三个真他妈吓人!
李衡欲拍手说道,“真是麻雀啄了牛屁股,雀食牛逼!”
“什么意思?”
宁书回头看李衡欲,李衡欲脸上一副敬佩。
李衡欲拍拍他的肩膀,说,“说你厉害的样子!”转头看向船上的鱼,“先干正事吧。”
“李公子真是非常人也,说的话跟我们也不太一样啊!”
方崢对李衡欲愈加佩服,只是他不知道李衡欲的来历罢了。
片刻后,船上的鱼都被开膛破肚。
鱼腹中果然有纸张,恰好写得下两句话。
李衡欲拿着纸张在岸边浸水,纸上上赫然多了两句诗。
“果然如此。”
李衡欲摸索了一番,细细捏了纸张。
方崢是急性子,“李公子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这是怎么回事吧!”
“你们闻闻。”
李衡欲示意两人闻一下纸张味道,果不其然。
宁书皱眉,“一股酸味。”
“是明矾。”
方崢在大理寺当差,见过明矾中毒的人,所以记忆深刻。
李衡欲擦擦手说道,“桃花流水鳜鱼肥,看来这背后的人费了不少心思。”
“什么意思?”
其余两人不解望着他,企图得到答案。
李衡欲对方崢说道,“明矾有毒,方大哥你处理一下这些鱼吧,最好跟村长说一下,就是里正,不要让人误食了这些鱼。”
“好,我这就去。”
方崢亮出身份后,桃花镇的村长点头称是,信誓旦旦保证不让村民食鱼。
李衡欲带着纸张回了客栈,店小二呼呼大睡。
宁书关上门,倒了一杯茶水解渴,“现在该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了吧?”
李衡欲坐下沉默半响,“明矾溶水写字,干了以后看不出字,但是遇水会显现出原本写好的字。”
宁书听闻这话,久久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