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第74章
江楚被他的孩子气逗笑了,走过去钻进他怀里,环住他的腰,感觉被他拥住的满足感。
“你药带了吗?”
“在车里。”
“刚才怎么不带上去,我在家里给你涂好。”
过来之前,江楚就嘱咐他把药带上,正好到了第二次擦药的时候,怕他一个人不好处理。
钟离拉着江楚,坐进后座,开了车顶灯,背对着江楚,把上衣脱了。
江楚手指轻触他的背,伤口没有上次那么惨烈了。她一边上药一边念叨:“你可以不告诉我这是什么伤,但以后可以不要再带这样的伤回来吗?”
“嗯。”钟离的声音很轻,一听就没什么底气。
江楚自嘲地笑,以后带回来,她可能也看不到了。细细上完药膏,药罐子里只剩小半了。
“这药膏还能多买点吗?”
“涂三次就会好的。”
江楚点点头,把他衣服轻轻拉下,从背后松松地环着他的腰,双手被他从前面握住了。
“楚楚,今天开心吗?”钟离忽然问。
“开心!”江楚满足地说:“大家都在。”
“我也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他轻轻拍拍江楚的手背:“一切都会变好。”
她心里一阵温暖,试探着问:“如果有一天,我突然不见了,不告而别,你会怎么样?”
“我会找你。”
“如果找不到呢?”
“那就等你。”
“等多久呢?”
“视心情而定,也许一天就把你忘了,也许一直等下去,凭我自己心情吧。”
得到这样的答案,江楚放心了很多,他是一个顺其自然的人,免受执着之苦。
既然一切已经发生,就顺其自然地走下去。江楚手腕上用力:“一定要开心,不止现在。”
钟离用力握了握她的手,算是回应。
他们没有再说话,依偎在后座里,任时间分秒流逝。
直至钟离拍了拍她说:“狗仔。”
江楚迅速从他肩上弹起来:“在哪儿?他不会把擦药的过程拍下来了吧?!他们会怎么乱写啊!”
想到那些耸人听闻的标题,江楚就浑身不自在。
“没事,我解决,你先上去。”钟离打开车门。江楚有些担心,甚至想故技重施,丢人家的内存卡。
钟离再次说:“没事,你去忙正事。”
居然忘了最重要的事!江楚有些惭愧,转身上楼。
她回到家里,把自己的书房翻了一遍,还有卧室保险柜里面藏着的重要证件,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看出什么不妥。
都是私人物品,跟别人有什么关系?刘宁到底是在找什么?黑色封面的文件?
穆兰在一旁,见她仍然没有思路,提醒她石警官的话:车祸发生得很仓促,像是临时决定,也许是因为金龙奖时见到的人。
“啊……”江楚脑海里好像想起什么,她张了张口却说不出来:“那个放哪儿去了?!”
“什么?”穆兰赶忙问她。
“生日贺卡!”
江楚立即打开储藏间的门,在里面无数口纸箱里,找到那些丛珊帮她从公司带来的礼物。
那是金龙奖前夜,江楚收到的生日礼物,她要去外地录节目,就让丛珊把东西装行李箱,打包带回公司了。
她把那一箱东西都倒了出来,跪在地上,每个礼物都拆包细细翻找,可惜并没有看到贺卡。
“什么生日贺卡?”穆兰见她样子沮丧,好像丢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妙妙送给我的生日贺卡。”
“妙妙是谁?”
“一个小演员,上部戏她演我小时候。过生日那晚,只有她是自己写了张贺卡送给我。”
“这跟案子有关吗?”
“我不确定。”江楚一边把东西收好,一边说:“刘宁在我书房和图书室里翻找东西,卧室里却没怎么动过,她肯定是找一个纸质的东西。”
“那个黑色的长方形?”穆兰也想起窃贼的画。
“也许……那个贺卡是装好的,我没有抽出来看过。怎么不见了呢?”
“可是,小孩子的涂画,能跟这种案子有什么关联啊?”
“是啊……”江楚也问自己,一个小孩子的东西能当真吗?可她忘不了,金麒麟舞台上看到妙妙在下面流泪的画面。
总觉得不太对,她把这事告诉了穆兰。
“之前送贺卡给我,还是妙妙妈出的主意,她一直很热络,让我认妙妙当干妹妹。可这次在t城看到我,就好像变了个人。”
穆兰点点头:“好,我会把这个情况反馈给石队长。我们再找找贺卡可能在哪儿。”
江楚给丛珊打电话:“金龙奖那晚我让你带回来的东西,里面有一张贺卡,你还记得放在哪里吗?”
“贺卡?”丛珊在那头拍拍脑门:“我想想,好像是有这么个东西……我直接带去锁在办公桌下的柜子里,应该后来一起带去警局,又拿回来了。不是和礼物放在一起的吗?”
“我找过了,没有。”
“啊!当时,行政部门的同事把你的粉丝来信全放到桌上,我装的时候可能把贺卡跟粉丝来信装到一起了,你看看。”
“好的,打扰你了。”
“没事,我们家孩子还在闹呢,根本没觉睡。”
江楚挂了电话,立即去找那一袋粉丝来信,全部倒在地上,少说有几百封。
有些是信封装好,有些是贺卡样式,一下子还真的不好分辨。
“是一个粉色的贺卡,外面有封套的。”江楚凭记忆回想着线索,穆兰立即开找。
两个人在地上捡钱一样认真,终于看到那个烫金的“happybirthday”。
江楚如获至宝,打开外封,抽出贺卡。
上面是孩子的彩色涂画:一个大女孩牵着一个小女孩,脚边跟着一只灰色小狗,头顶上有太阳、月亮、星河、云朵。
旁边稚嫩的字体写着:
江楚姐姐:
生日快乐天天开心永远是好朋友
江楚紧绷的情绪,一下子松弛下来:“看来是我想多了。”
她真心不愿意把妙妙牵扯到这一堆棘手的事情中。
她手指摩挲过贺卡上五彩斑斓的涂画,指腹所触的地方,质感却有些奇怪的凹凸和黏黏的感觉。以为是画笔水彩,又仔细摸了摸旁边的空白处,仍然有这种不同的质感。
江楚把贺卡靠近细看,又闻了闻。
“怎么了?”穆兰见她神情凝重,不知所以,江楚没回答她,一手撑着地站起来,跑出储藏室,一口气跑上楼。
李寻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非常紧张,跟着江楚跑进书房。
江楚打开书桌抽屉,拿出万年不用的墨水和毛笔。
“稍等!”穆兰在门口叫住她,先把贺卡和封套在桌面上摆放整齐,拍了几张照片,然后说:“继续。”
江楚立即将蘸着墨水的毛笔,在贺卡上涂满,涂成了一个黑色的长方形。长方形里,一道道白色的短线条显露出来。
那线条勾勒出的,是几幅粗糙的简笔画。
有蹲在地上哭泣的小女孩,四周站着几个高高瘦瘦的大人。
有被绑在床上的小孩,床头站着一个大人。
有一群小孩被关在狗笼里,外面是拿着鞭子的人。
江楚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耳边响起天崩地裂,世界垮塌的声响。
她僵在座位上一动不动,毛笔尖端饱满的墨汁,啪的一声,滴在她往常极爱惜的书桌上。
几秒的沉默过后,穆兰取出乳胶手套,把证物装进塑封袋子:“我把这东西送到局里,你先休息。”
随即传来她下楼打电话的声音:“石队,东西我们找到了,问题很严重。”
不一会儿,钟离出现在书房门口,他还没有走。
看到他,刚才无知无觉的江楚,眼泪瞬间就溢出眼眶,无声地倾泻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她绝望无助的时候,他都准时出现。
钟离走过来,什么也没有问,什么也没有说。他站在江楚面前,让她靠着自己,把该宣泄的情绪发泄个痛快。
等江楚哭够了,他摸着江楚的头发:“不是你的错,不要怪自己,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他明白江楚是个喜欢把事情全都算在自己头上的人。她一定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有当晚就发现问题,为什么没有早点倾听妙妙说出心事,为什么车祸后把她的生日贺卡丢到一边根本没看过。
如果早一点发现,是不是……
“不要胡思乱想,”钟离打断她:“接下来就交给警方,你好好休息,天亮了还要拍戏。”
江楚哭完,用他的衣服蹭干眼泪,露出通红的眼睛:“我这样,还能上镜吗?”
“可以,今天就是拍开场第一镜,跟你现在的情绪差不多。”
“是,我想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