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一章
陈阿娇与刘彻大婚后又宴乐了三五日,宗亲们才意犹未尽的返回各自藩地。
陈阿娇与刘彻大婚,本来可以再晚二三载的,可是景帝身子每况愈下,刘彻与陈阿娇的大婚也有给天子冲喜之意,只是这每个人的寿数是天定,而非喜气冲一冲能延续的。
次年,开了春儿,景帝病危,未央宫彻夜灯火,来觐见侍疾的文武大臣一波一波,一是聆听皇帝最后教诲,二是送天子最后一程。
汉景帝刘启,享年四十八寿,长安城未央宫钟鼓齐鸣,天下缟素,丧仪整整七七四十九日。
新任天子自然是皇太子刘彻,天子居丧,以日代月,待丧仪周全后,新帝刘彻在百官的注目下行登基大典之仪,刘彻依礼法即皇帝位,名正言顺坐拥万里江山,是为后世所称的汉武帝。
翌日,是刘彻登基以来的第一次临朝,各地藩王和朝臣也都要在未央宫议事殿听、政、议、事,这是新君登基以来最大的一次朝会。
先帝丧期才过,众人哀凄未减,自然不能大肆举行庆祝和酒宴。
这是新帝刘彻登基大典后,第一次临朝,皇帝要带着皇后一同坐朝,除了接受百官朝拜,还有一层意思,是表帝后同心,前朝后宫皆安之意,当然,也是昭告天下,一个新的朝代开始了。
这一日朝会前,陈阿娇与刘彻被侍人伺候梳洗后,二人身着龙袍凤裳,帝后牵手在千百官员的瞩目下,迈上议事殿的高台。
高台四周烛火辉映,将整个大殿映照的通明,陈阿娇头戴九凤金冠,身着玄色凤袍与刘彻并肩而坐,她望了一眼殿外,天色依旧漆黑如墨。
刘彻头戴金冠,身着宽袖玄龙纹龙袍,脚踏云锦靴,正襟危坐,少年郎鹰目威严的扫视着殿内众大臣。
刘彻坐在九龙宝座正中,与他比肩的陈阿娇心中既好奇、又新奇地看着跪拜的文武百官,听那些大臣们三呼万岁、千岁。
凤冠的沉重和责任,她知,她这个大汉的皇后与刘彻这个大汉的皇帝,要夫妻同心,更要担起这这天下万民的生息。
为人妻不易,为帝王的妻子更不易,母仪天下四个字更是沉重。
陈阿娇心中感慨万千,从与刘彻牵手进殿那一刻起,就心中无比的悸动,此刻她注视着跪在青玉石地板上的群臣百官,一时心中感慨万千。
帝后二人耳边响彻着殿内与殿外千百号文武百官的山呼声:“愿吾陛下长乐无极,愿皇后娘娘千岁未央,愿吾大汉千秋万代!”
接下来自然是下面那一排排、一列列的大臣们的喋喋不休,需要禀上呈各种事宜,这帮臣子们个个语速不紧不慢、照本宣科的禀奏着……
有几个臣子率先躬身出列,出列的几人是与太后王氏同母异父的弟弟田玢交好的,此刻他们一一向刘彻进言:“禀陛下,依着规矩,既然天子登基了,万望陛下定要大赦天下,以示仁慈爱民……”
吧啦吧啦……如何如何……
总之就是给刘彻这个新皇在万民心中加分的一个小建议,陛下你何乐不为
当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何况朝堂。
这时,以丞相窦婴为依为傍的一部分臣子不紧不慢的开始出列进言。
这部分臣子有文有武,有公有侯,其中一个武将微不可及的轻哼了几声,掷地有声的与刘彻禀道:“禀陛下,大赦天下一事自高祖到先帝都实施过,可利弊皆存。臣以为,无论有功之臣、皇亲国戚亦或是贫民百姓,只要犯的律法不涉及人命关天的官司,可在大赦天下范围内,可那些穷凶极恶即将腰斩砍头的犯人绝不可大赦,还望陛下三思!”
“先皇薨,陛下才登基,应先行仁孝之事,宽慰窦太皇太后,慰籍太后,及其太妃们,其次在言大赦天下一事!”
因为提起的大赦天下一事,殿内外的臣子们交头接耳议论了小半个时辰……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反正各个都言为他好,刘彻也听的脑仁疼。
陈阿娇也默默的听着,目光落在大殿内头一排丞相位置的表舅窦婴身上,只见窦婴眼观鼻鼻观心,不发一言,只任由朝堂内文武大臣们在刘彻面前辩论。
陈阿娇知道,今日,哪怕以后都是,明面上这议事殿朝堂上家国大事,其实无外乎一朝天子一朝臣,新帝登基,不光是江山的有序传承,还有朝堂上新旧势力的交替、新势力与旧势力的角逐。
但是少年天子也是一个睿智的少年,心中有了主意。
刘彻言道:“大赦天下是历来天子登基都要做的,朕也不能免俗,只是,朕觉得诸位爱卿说的都有理,那穷凶极恶涉了人命官司的罪犯的确不该得到赦免。传令下去,各藩地、各州府将各地即将出斩的人犯名单列出来,交给窦丞相。”
窦婴躬身而出,规矩有礼不卑不亢道:“臣在,静听陛下吩咐。”
刘彻道:“这些人犯穷凶极恶,窦丞相便将人分批分次的发往边陲各军营吧,一应事宜你去安排。让他们戴罪立功,那匈奴各国屡屡来犯,若他们能提匈奴人头来见,不仅赦免所犯之罪,朕!还要论功行赏!”
殿内外山呼海啸的:“陛下睿智”以及“陛下英明”。
这个事算是揭过去了,接下来便是文武百官中礼部的几个老臣躬身出列又开始奏报:“先帝已入帝陵长眠,先帝妃嫔却仍在宫中,依着高祖开朝以来的惯例,应当早日让妃嫔们随着有封地的子嗣去往各自藩地,还望陛下降旨,臣等与礼部的人好早早的备下先帝各宫娘娘仪仗与各宫盘点事宜。”
刘彻自然准了,言道:“正好各地藩王在长安,便三日后让朕的王兄弟们带其母妃回封地吧。先帝妃嫔各宫一应凡事先帝赏赐的衣、食、饰、禄皆可随往其子的封地。至于先帝其余那些无子的嫔妃们,盘点好各自的衣物,便迁居长信宫各宫殿便可。日后,这些太妃们,朕为其养老送终。”
大殿内一声声:“陛下英明”“陛下仁孝”响彻大殿。
这先帝的生前身后事都妥了,工部的大臣们见缝插针的禀道:“禀陛下,既然先帝各宫妃嫔依然安置妥当,敢问先帝的皇后、如今的皇太后王氏是否迁居别处?”
说到自己的母亲,刘彻诚恳道:“朕祖母窦太皇太后年迈,长居长乐宫数载,一旁的长寿宫空着,朕想着,便将长乐宫西南处的长寿宫给皇太后居住吧,这样朕与皇后去探太后、太皇太后更方便些。”
“陛下仁孝!”响彻大殿。
……
刘彻也有私心,先帝的嫔妃们赶紧迁居完,他也要与阿娇搬离位于未央宫西北一隅的太子宫,他此刻已然登基为帝,自然他的皇后陈阿娇要正位中宫——未央椒房殿。
他要收拾椒房殿出来,予阿娇,予他的皇后、他的妻。
议事殿内各处的火烛忽闪着,陈阿娇眼皮子依旧在微微的打着架,她努力的端坐保持雍容的仪态,她声音软软糯糯的,小声与并肩的刘彻言道:“阿彻这时辰,狗没叫,鸡未鸣,他们还有多少事没有奏完!”
陈阿娇看着殿内一众大臣依次朝着刘彻进言,只听刘彻小声与她又道:“位高权重,睥睨天下,咱们享受的泼天的尊贵,可这吃的罪也是常人所不及的。”
陈阿娇微微点头,小声嘟囔:“果然这皇帝和皇后,一般人干不了。”
刘彻不禁小声安慰道:“自高祖创立我大汉,每一任的皇帝都是这般,今日是登基大典后的第一个朝会,帝后都要临朝,往后我每日上朝,你就可在寝殿安心酣睡了,不用日日像我这般披星戴月坐朝了。”
陈阿娇想到刘彻以后要每天这般早起临朝,不禁心下感叹,在其位,谋其政。
她不禁眸含怜悯之光看着刘彻,发自肺腑的说了句:“辛苦你了。”
忽然……
朝堂上、大殿内、一个声线沧桑、声音却洪亮的
“皇后娘娘!”
四个字响彻朝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