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过往与温情
西华,禹城。
洪楼大门微敞,洪楼二层。
在纯木条几上,坐着2个人。一人身穿红色衣袍,若是常人见到了,定会将他认为是教书的先生,在旁边的人则是肩上披着一张白巾,寻常店里小二的装扮。
路边的行人依旧不止,往来络绎不绝,像是想要将在前几日天气不好无法出门遗憾给补上。
洪楼楼主楼万生眼眸微凝:“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很好的天气都像是为了后面出现的狂风巨浪所作的铺垫,所有美好的事物都像是为了破碎的那一刻才有意义”
楼小二说:“大哥,你总是这么说”
说话的同时起身为大哥倒了茶,注意到楼主在看向窗外的景色。
楼小二也向着窗外望去,那是炊饼摊,炊烟从屉笼中跑出,不受那些竹屉的影响而自由地飘散到空中,无形中抓住了很多过往劳作之人的味蕾,早食,不就是如此,不输美人红袖煮粥之味。
小二想着大哥许是饿了,于是便说道。
“大哥是不是饿了,要不我去为大哥买一份炊饼”
楼主点了点头,说:“也好,肚子也有些许的饿”
楼小二随即转身下了楼,下楼之前,不忘将肩上的白毛巾挂在了墙上,顺手再从桌子上拿了几枚铜钱,楼下,客人并不是很多,但是来来走走也有了好几批人。
在厨房帮厨的是一个大个子和一个小个子,负责端菜和计菜。平时没人的时候他们就在厨房与大厅的过道中休息,在这里他们都是洪楼中的小二。
“小二!点菜啦”
大个子和小个子准会争先恐后朗声应道:“来喽”,因为他们并不想去厨房中拿菜,因为每一次拿菜的人都免不了一顿被女子厨子念叨。
倒不是因为这名女子面貌丑陋,相反的是这名女子是禹城闻名十里的美人,因为其能说会道和炒的一手好菜,所以这洪楼中整天的桌椅都不得空,同时也被人赋予了禹城第一美人之称。
美人也被江湖中人称为洛三娘,她这样称呼自己的。
这名字也不禁被人拿去想象会不会有洛一娘、洛二娘。
但是只有酒楼内的人才会知道,三娘、三娘,并不是因为名字中带有三字,而是因为洛三娘在酒楼中排名老三,故名三娘。
说来也有趣,这间酒楼什么时候被建立起来的倒是经常被很多人拿出来谈论,有一些上了年纪的,通常在这一场讨论的结尾加上了句,一开始,本就是只有教书先生和一名店小二的模样的小厮,之后教书先生外出,带回了很多孩子,大多都是身上衣裳破破烂烂,身上很脏的野孩子,前前后后共有5个。
之后他们便再没有看见过教书先生出过门,也没有再见过一袭红袍下过二层楼,久而久之,他们便忘记了还有楼主整个人,整间酒楼便还是正常的酒楼,只是很多时候都看不到酒楼的主人而已。
楼万生看着窗外,看着楼小二在对门外的炊饼摊上呼着热气,从手中的褡裢中拿出了几文钱,依依不舍地拿给炊饼摊老板,左手交付钱财的同时,右手也必然要伸到同等长度,待的接过了手中的炊饼,大家都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了。
楼万生闭上了眼,他好像很久已经没有好好休息了。
因为闭上眼睛就会想到有两双脏脏地眼睛看着他,喊他一声大哥,他也悄然应下,但是他不该这样做的,他不该将那两个孩子带回来。
这间酒楼是庇护所,也是一座囚牢。
他们死在了酒楼之外,显然是有人有意而为之,逼他出手。
但他的使命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能够去做这样的事情。想到这里,楼主叹息一声。
“是啊,美好的景色都是因为我们知道最后会破碎而觉得美丽”
“不过还是有人想要去做那个鱼死网破之人”楼主的眼里闪过那个骑着青牛、会向着他毁坏的早食摊老板做道歉礼的青年人,闪过那个曾能一言庇护天下的白发老头,也闪过了他的曾经,血色的黑夜之中他的背后是哭泣的人和冰冷的王座!
一滴泪珠沿着楼万生的脸下落,落在了纯木条几上,如同花开。
楼万生:“接下来中遇到的困难一定会一个接一个来,我们无法选择被选择,但是至少我们能选择怎样去应对”
长阳,霍家。
小园中,霍家五大人兵坐于园中小桌上。霍天明坐在正北朝南,最是靠近门的一边。在他旁边的是老四和老三。
长相美艳,清冷的女子霍甜甜看着霍天明:“老五,你现在可好些了?”
霍天明说道:“多谢四姐关心,经过这么多天的调养好多了,现在基本上内伤也好的差不多了”
老三虽然没有说些什么,但是他眼中的关心却是最掩藏不住的。
老三名叫霍云长,霍家人兵之一的亡轮度金
坐在靠近内室一侧的是老二,有着巨土强城之称的霍中林。
坐在最里面的是老大,背着一把巨剑的霍劫,人称再生之木。
老三霍云长本想说一些什么安慰的话语,但是想了半天,也只憋出了这一句 话:“老五,输给宋玉不丢人,要是三哥在的话,那宋玉肯定动不了五弟你”
霍天明嘴角抽动一下,轻声道:“也不知道当时是谁最积极带他过去。”
霍云长好像一下子哽咽住,用手挠挠后脑,没有说些什么。
霍甜甜不自禁的噗嗤一笑为这间大大的房屋增添了一下将来的春色。
离他们较远的老二霍中林手中的两颗核桃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老大霍劫看着好远处打闹的三人开口:“换两个?”
老二霍中林郁闷了很久才说道:“好”
久久下起了雪,小圆内回归于平静,休息的间歇悄然随着扶光的下落而下落,像极了一个小偷,从他们身上偷走了很多东西然后就走了,包括很多东西,但唯独不包括遗憾,因为这样的日子,过一天就少一天。
几可闻风声,雪还未大,给几个还长不大的小大人又增添了一些玩闹借口,老大和老二则是坐在远处以免被误伤,笑着看着他们。
霍家小院入里,大堂,王座之上,霍头八坐在上面,脸色阴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是眼中有些许的血光,好像是黑夜中的狼发出血色的眸子一样。
衣服有些许的破旧,他没有换,他想一直坐在这个座位上,且因为坐久了,身体臃肿了些,就嫌弃了现在这么窄的,但以前很合身的座位。
偶尔他累了,闭上了眼睛,如同在等待什么的古钟一样,古井无声,大堂中只有中间那一方放有战略地图的桌上才有点有一盏油灯,微微晃晃地,时不时发出了爆薪的声音回响在整间屋子中。
战略图桌子上的茶杯了两个,冬天中隐隐可现微微上升的热息,看起来是刚倒不久。
战略地图是一册黄纸老地图。
大门只是开了一张足够人通过的大小的距离,阳光抓住了这一缝隙,悄悄溜进来。
屋外响起了清脆的声响,似是鸟的叫声,随着声音越来越近,古钟好像因为这叫声而引发了他的共鸣。
他是西华自开国以来权力与实力皆为最强大的将军,大将军一职位便是相当于中州的天子,可号令百官,在西华也是同样的道理。
可是身处高位,所念的东西越多,身上所背负的东西自然而然也就越多,于是枷锁一层层地叠加,似乎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坐在这张不合身的王座上了,他更喜欢的是他带兵的那个时候,他们有七个人,醉卧沙场,马革裹尸!
如今却物是人非,那个他为之努力的时代已经淹没在黄沙之中,但总有人会记得的……
“家主”
听到这个声音,他不久前闭上的眼睛又睁开了,如同醒来的狼,充满着坚定的决心。
只见门外有卫兵跑了进来,绕开了前面的一张木桌,直到里阶前约莫是几步路的地方,便匆匆停下,右腿像是收到指令一般弯曲了,铠甲的声音击打在地上,发出的声音并没有那么响,双手恭敬地呈上一支信筒。
忽而不知道什么地方出现一个人,拿掉卫兵手中的信筒,转眼间又出现在了霍头八的手中,伸出左手拿,右手在这时也要抬起来,当然不可能是双手接过信,而是挥了挥手,嘴巴在这一天也才可以获得一次张开的机会,可以趁机呼吸几口外面新鲜的空气,而后缓缓吐出了几个字。
“下去吧”声音清冷不像是带有感情。
卫兵说道:“是”,于是卫兵站起身来,转头就走,前面经过一个木桌,路过之时,余光扫过,看到了那黄色的皮卷上还勾勾画画了几个圈子,红色的印记虽然在微弱的阳光下不大明显,却依旧很抓人眼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