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四越楼众人
一踏入主楼,里面的金碧辉煌把我震得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姑且不论那些红木打造的古色古香家具、地上铺的波斯地毯、墙角摆的落地和田玉,以及屋子里随意摆放的古董,单就墙上挂着的张大千的画作,就让我咋舌,依我毒辣的专业眼光评判,这张画应该是真的。
眼前的一切让我不禁想起了《红楼梦》中“白玉为堂金作马”这一句话来,果然,四越集团财力非凡啊!
在一路的“走马观花”中,我们被领进了客厅旁边的接待室,里面已经坐了四五个人了,我不动声色地仔细打量了一圈,只见屋中有两张太师椅,都坐着人,而且都是男性。
左边一张太师椅坐着的那个,约有四五十岁,鹰鼻剑目,眼神锐利,全身上下一股霸气,举止雄浑,气势逼人,让人不敢直视,竟然很自然地想要逃。
另一个年岁与他相当,气质也相似的男人坐在他身旁的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脚一点点地哼着小曲,眉目间却时有戾气闪过,眼神也偏阴狠,让人一望不寒而栗。
在屋子右侧沙发上坐着的则是一个穿着花色衬衫,却敞开衣服的肌肉大汉,只见他胸前肌肉发达,一条又粗又长的金项链垂在胸前,两三公分长的伤疤躺在左颊脸上,甚是吓人,脚上却一抖一抖地,样子颇为目中无人。
他身边端坐着一个妙龄少妇,长得相当漂亮,而且打扮时尚,但神态有点萎靡,正打着连番哈欠。
在男人脚边卧着一条狗,仔细一看,还是条土狗,只是这土狗尽管凶相尽现,舌头伸的老长,利齿外翻,但身上穿金戴银,还套了身的狗娃娃衣服,跟它主人一样,一方面粗俗不堪,一方面又要凸显自己富贵,结果却让人觉得滑稽无比。
我心中不屑地笑了下:土财主。
而在角落摇椅上躺着的,也是个男的,他年龄也是四五十左右,气质稳重,但正微眯双眼,似在闭目养神。
这时,屋中人或高声闲谈,或沉默不语,但很多都似睡未醒,估计都没有早起的习惯,看到我们进去,最多就是瞄一眼,却不理睬,似乎当我们不存在。
我按下心里的不满,硬撑着走上前,向太师椅上的两人征询地问道:“请问两位是四越楼的负责人么?久仰大名,我是本地刚来的警察,于春生。”一旁的德叔也赶忙上前引见。
不出我所料,太师椅上坐着的两人果然是四越集团的当家,坐右侧的是大老总陈雄霸,坐左侧的是二老总肖汇川。
只见陈雄霸听了我的自我介绍,也不起身,仍坐的稳当,最多客套一笑:“原来是于警官,招呼不周,今天的事阿德都给我说了,人命关天,这人命案又是在我们四越楼的地盘上发生的,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您尽管开口,但是丑话说前头,这几天小女即将大婚,我们不希望搞得人心惶惶的,这点希望您明白。”
还未等我回话,沙发上的那个“土财主”就嚷嚷了开:“雄哥,就你好脾气,不就死了个下人么,一看就知道是厨房弄错东西吃死,有什么好调查的,赶快让这些苍蝇滚出去。我晚上跑完步,还没睡好呢,就被叫了起来,累死。”
他一喊,他旁边的狗也跟着朝我们吠,只是没吠几声,就被它主人打了脑袋,不甘不愿地安静下来。
陈雄霸听了,也不言语,倒是肖汇川听了,狠狠地瞪了这人一眼,这人似乎也挺怕肖汇川的,缩着脑袋不出声了。
经德叔小声介绍,我才知道,这个大汉是四老总,洪威威。看来他倒是个性子外放的,只是这话听起来很别扭。
我只好把事情的严重性讲了一遍,说不是吃错东西,是有人故意下毒,还写了“报仇雪恨”的四个大血字,看来是挟仇而来,如果不调查下去,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希望能得到四越楼的配合。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觉得在场的人听了我的话,都显出略微的不自然,尤其是那摇椅上的那男的,我还瞅到他在听我说“报仇雪恨”血字时,放在扶手上的手还抖了一下。
我心中隐约形成了一个想法,那便是这屋子里的人可能都知道些什么。
就在此时,洪威威的狗突然朝门外吠了起来,我看向门外,只见有一男一女又先后进了屋。
走在前面的女孩脚上一双及膝黑皮靴,连着黑色丝袜和黑色超短裙,身上却是短体金色皮草,手上戴了很多首饰,最晃眼的是左手无名指上的一颗大钻戒,估计那有好几克拉,上面映射的光泽晃得人眼晕。
她五官精致,发型是绑起来的红色波浪大卷,双眉入鬓,小麦色的皮肤光滑细致,但整个人却显露出一丝骄横来。
她一进来就开了腔,只听她冷笑道:“舅舅别怪四叔,四叔说的没错,都是一些下人没办好事,有人要下毒,以后就让他们先试一遍,好好的日子,把我们叫过来干什么,要知道,我可是忙得很,今天婚庆公司就要过来了,很多事可要跟他们商讨的。哪那么多费劲事。”
说完,便一屁股坐在了另一侧沙发上,双眼狠狠地瞪着我们。
随在她身后一个长头发青年却冷冷地道:“阿欣,警察办事,我们要配合。哼,我就知道,你们这些资本家,喜欢罔顾人命。”
这女孩子一听,竟然气势消了下去,但还是鼓着脸,一脸不甘心。
德叔颇为尴尬地介绍说:“这是我们大小姐和姑爷。”
啊?我惊奇了,这女孩那么跋扈,是四越集团的千金大小姐我不奇怪,只是这姑爷除了长头发外,身上衣服略显邋遢,脚上拖着一双人字拖,手上还沾着颜料渍,摆明了就是画油画的,尽管脸长得不错,但气质就一草根艺术家,还能镇得住富家千金,有趣。
此时,狗还在不停地朝着他们两个吠,长发青年又嫌弃似地说:“真是畜生,怎么整天就欺负我一个。”
陈欣欣听了,立马精神了,冲着洪威威嚷道:“四叔,你也不管管你们家的史努比,烦死了。再吵我们柳风,我就宰了他。”
还未等洪威威反应过来,他身边的女子便用手轻拍了几下狗的脑袋,狗立马安静下来,可是女子的举动却换来了洪威威不满的眼神,似是警告女子的越权。
我开始头疼了,这屋子里的人摆明了没几个想要合作的,一个一个都那么拽,算了,还是先录笔录吧。我便和小李和小庞向这些“有钱人”和四越楼里的仆役们分别问话。
一圈问下来,我们碰头研究,得出的结论是,案情依旧不明朗。
因为每个人都说自己睡得很死,都说自己和那死了的张小笑半点关系都没,更别说下毒了。四越楼里共有佣人二十几个,里面还包括短工十几个,昨天晚上厨房里面人来人往,谁都没注意吃食的问题,这凶手混迹其中,谁能注意啊。尤其是那些老总们,一个一个坚称不知道什么报仇的事,都说估计是竞争对手眼红,特地来搞破坏的。
我搔了搔头,面对不明朗的现实,做了一个重大决定,那就是要留在四越楼,仔细寻找线索,因为只有深入虎穴,才能得虎子,还可以顺便保护一下这四越楼里的人。
我把想法跟陈雄霸一说,他对我这种“厚脸皮”的提议倒是不抗拒,不过却略带嘲讽地说:“查案的话,于警官您尽管查,我们四越楼屋楼多的是,要住多少人都可以,只是这安全问题,不是我夸口,这四越楼外的四周住的都是我们兄弟,只要一有动静,他们都会冲进来,要保护,也轮不到外人来。”
我听了,心里直气,摆明了看我们不起呀,但仔细想想,查案为重,不要理会他人的无礼,更何况,人家是公司大老板,能“纡尊降贵”来跟你一个小警察说话,还是不错的,不能要求太高。这么阿q一番,心理平衡了。
就这样,我出了主楼,处理了下张小笑的家人的索赔事情,也还好,陈雄霸开口就说要赔六十万,数目不低,再加上本身势力大,这张小笑家人也不敢多要,嚷嚷一番,就偃旗息鼓地回家办丧事去了。
接着,我跑回派出所,将事情经过汇报了一下,得到了老潘所长的首肯,收拾了下行李,便住进了四越楼,但让小庞和小李继续留在外面,以互相接应。
给我安排的住处是在离四月楼大门不远的一幢小楼里。据说这是三老总任梦阳(也就是我之前在主楼看到在摇椅上闭目养神的那个)住的房子,这里离大门近,便于观察人员出入,而且只有他和一个电工阿路住,既宽敞又方便,于是,综合考虑下,我住进了这幢楼的二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