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第五十一章帝后前缘
“能短时间内快速满足你需要的，只有这面镜子了，我们进去吧。”汤忆寒停在一面黑色的风月镜前。
羲和向上望去，这颗镜子所在的位置已经差不多到顶了，再往上只有十面镜子了，那些镜子的颜色是红色的。
“上面那些，是十大古神的风月镜。”汤忆寒见她好奇，告诉她。
又挑眉冲着面前黑色的镜子问她：“猜猜这块镜子是谁的呀！”
没等羲和回答，她就搂着她进了镜中。
镜子的世界原本是一片纯白。
二人进来后，汤忆寒将羲和放在自己身边，用根黄线系好。随后便开始从十指之上变幻出无数根之前她见过的红色的光线。
这些红色的光线在纯白的世界中飞舞缠绕着，使这梦境的世界开始发生了变化，逐渐有各类建筑、事物逐渐显现在梦境中。
“我感受到，这个梦境的主人执念很多，但又是个在梦中很容易清醒的性子：今晚是场恶战，你一定要按我吩咐，及时转动切梦盘。
不过这也是好事，如果能多筑造出几重梦境，今晚就能集齐所有愿力了。”
汤忆寒自信满满，手中的红线编织得更欢，没多久听她舒了一口气，收掉逐渐布满整个世界的红线，像揭开一张面纱一般，跟羲和介绍：
“这是我给她筑造的第一重梦境。”
她话音刚落，红线彻底消失，待看到梦境中的景象，两人都怔住了。
羲和很快明白了这是谁的梦境。
这是一场很熟悉的大雪，在碧瓦红墙内，痴痴地等在门前的，是她自己。
而朝她飞过来的，却是昊天。
“小和。”这是昊天内心深处最隐秘的角落里，正在上演的美梦。
汤忆寒只是愣了一秒，又很快进入了状态。
羲和看到她的右手五指微张，又有许多条红色的光线从她指间延伸了出来。
“先前，因为在梦中总是太清醒，他做这个梦时，梦境总是会很快消散。
所以，第一重梦境中他的心愿是，希望一切都不会突然消散，这个梦可以一直走到结局。”她说着，那些红色光线附在了梦中本来开始变化和消散的场景上。
随着红光翻涌，梦境逐渐恢复原状。
羲和拿着切梦盘，她听懂了，这个梦里，她不需要转动这个盘。
漫天的大雪再次飘了起来，无孔不入的寒风再次刮了起来。羲和站在汤忆寒身边，看着梦境中的昊天的眼神，从霎那的清醒转而变得迷茫。
他于一片雪白中，一把抱住了被风雪覆盖，快要冻僵的自己。
他抱得太用力，抱得太温柔，渐渐地，消融掉了自己身上的冰雪。
她在他怀中醒来，羞红了脸。而他抱着她，朝秘境的下一关走去。
这秘境的每一关里面都有什么，她在前世的花梦离的记忆中都已经一一见过了，眼前所见，不过是经历这些的，换了个人。
羲和旁观着，看着场景不断变化，原来当初昊天信了她没有爱上别人的回答，费劲心思找到了这个秘境，是想要与她在风雪秘境中最后结成道侣。
她当时的回答并没有骗他，爱上帝夋是后来的事了。
她看着梦境中的两人开心地解开了秘境的一道道关卡，最后在烧的热烈的大红喜烛前身着大红喜服，拜堂宣誓。
忽然觉得有些不解，如果他真这般喜欢她，直接娶她一个，远离那些其他女仙们，不可以吗？为何要这样大费周章？
她正有些恍惚着。
“快点摇动拉杆！”汤忆寒大声喊她，羲和下意识就摇起来那切梦盘上的拉杆。
这拉杆果然考验人的修为，连她这样半神修为的，拉起来都有些费劲。
“我撑不住了，现在已经属于满足了他第一重梦境的心愿了，赶紧切换到下一重梦境。”
羲和手握切梦盘不断摇着，只见那无数红线涌到了切梦盘上，她不敢怠慢。仍是疯狂的摇了起来。
无数红线随着圆盘的转动不断翻飞，在达到某一个节点后，刹那间散开，眼前梦境的场景彻底变了个模样。
“成功切到第二重梦境了。”汤忆寒示意她停下来。
随她一起朝新的梦境看去：
这一回，羲和终于看到了瑶姬口中的，昊天梦中的仙子。
那是一个模糊的朦胧的女子身影，跟妙光确实很像，朦胧的光影里，她对昊天说:
“那就说定了，你要一直等着我，如有背弃，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这话说完，本来朦胧暧昧的气氛霎时变得有些骇人。
这不像是爱人的情话，更像是恶毒的诅咒。
画面再一转，那张脸竟变得清晰了起来，仔细看，竟然真的是西华妙光。
“他希望可以在这个梦里面，平静地回忆起曾经的一切。”
汤忆寒仍然在用红色光线操控维护着总是濒临于坍塌边界的梦境，她第一次见这么清醒的人，连在梦中也时刻不忘理性地分析。
在她的控制下，昊天再次从清醒的边缘顿住，继续做起了梦。
在翻涌的红线间，他与妙光的前世情缘终于徐徐展开了来。
曾经的金神西王母，不知经历了什么苦难，竟然丢了神格。
亏得她的属下，忠心守候，护着她重新凝聚了人身。
当她在出现在大众的面前时，已是西王母国的国君，这一世里，她与当时正是七十八世帝王身的周穆王有一段情。
这一段情开始于周穆王外出巡访周边邻国的惊鸿一瞥，那时他们初见，他本是风流帝王，与这气质高贵冷艳的神秘古国的女王一见钟情。
乍见之欢后，两情相悦下，两人在一起厮守三年，周穆王因国家战乱回国，要西王母等他来接她，最多十年，他一定回来。
然而周穆王回国后因战伤失忆，忘了西王母，回复了风流本性。
西王母因等待他的归来，错失了属下为她争取的恢复神格的机会。
十年过去后又一年，女王得知了心上人完全忘却了她，身边已经簇拥了一堆美人的消息。
巨怒之下，她开始了一场仙人对凡人的惩罚。战争，饥荒，瘟疫，一场场来自于女神的降罚，很轻易地将负心的情人唤回了身旁。
周穆王为了臣民，为了子嗣后代，发血誓自刎剖心谢罪，以表真心。
允诺西王母若有来生，若还可以再相遇，她会是他唯一的妻，他将不再背叛，否则遭受天谴，魂飞魄散。
羲和在一旁看完这些过往，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那个时候，那么失魂落魄的他，在跟她求饶时也不敢答应或者允诺她，不要西华妙光之类的话。
原来他曾向天道许过咒言，如有违誓，遭受天谴，魂飞魄散。他自然说不出口。
所以他只能不答应她，又求她，不要放弃他。他那个时候就在找风雪秘境了吗？
可惜呀！一切都太迟了，阴差阳错下，她心里已经装进了帝夋，她们只能错过了。
了解到了这些过往，羲和这才懂了为何妙光对于所有环绕在昊天身旁的女仙子们，视若无睹了。
他是亏欠她的。如此看来，羲和现下里该为妙光高兴。
自瑶姬口中说出的那个神君梦神女的故事，终于走向了圆满，如今男女主人公已经结成了连理，她终于等到他了。
她的感慨再次被突然打断，天帝的梦境愿力不是能轻易白采的。
“小和，是你吗？你来我的梦里了？”汤忆寒被梦境中的昊天吓了一跳。
明明他看不到二人，却真的冲着羲和的方向摸索了过来。
“赶紧再转动摇杆！”她连忙催促羲和。
汤忆寒两手都用了起来，无数红线涌入切梦盘中，拉着梦境再次切换。
已是第三重梦境。
“这个梦境里，他想娶的人……是你……”汤忆寒看着铺满红色的新婚礼堂，以及正夫妻交拜的两人，讷讷道。
羲和做过同样的梦，只是梦中，她穿的嫁衣跟昊天这个梦境不一样，他梦见她穿着正红色的嫁衣，正在嫁给他，要做他唯一的妻。
画面一转，已是洞房之时，昊天掀开的新娘盖头下，那张脸从妙光变成了羲和。
真正的羲和在一旁，看见梦中的昊天笑得开心的样子，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你们筑梦师成天尽窥见了这么些隐秘的信息，不会不小心泄露出去一星半点的么？”她找汤忆寒聊起了天，脸上却已满是泪痕。
“不会，我们出了风月镜以后，这些事情都会忘了的，就像他们这些做了梦的人，醒来后梦见了些什么，也全然记不清的。”
“一场场梦，只是在帮万千生灵洗涤吸入的魔气，以及缓解心里的魔障罢了。”
她俩对话完后，梦境中的两人已经罗衫半解，难舍难分了。
汤忆寒看羲和已经转过身去，捂住了耳朵，有些明白了她的体会。
她心中有些震惊，当今天帝，原来心中，装的竟不是天后妙光，却因为前世尘缘，不得不偿债。
连天帝那样的存在，都不能随心所欲，与自己心中真正爱慕之人长相厮守么？
“可以走了。”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被汤忆寒拉开捂住耳朵的手，羲和才有些呆愣地回过神来。
梦境中已是一片空白，睡梦的主人已经苏醒了。
这一夜的昊天连做了三场好梦。
梦醒后，他立于窗前，看着晨曦中遥遥闪烁的微光，忆起一场场依稀的旧梦，却宛若心被掏空，只有难以排遣的，深深的怅然若失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