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2章 连番报复
“将军！”
残余的明军不过十八人，但当李过的身体缓缓跪在地上后，这十八人顿时就化作了十八头嗜血的猛兽，他们完全不顾周围察哈尔人刺过来的刀枪，须臾便冲破了重围，全都围在了李过的身前。
“嘿嘿！吴老四，你他娘地还挺命大，嘶……咱哥俩今儿个怕是都要扔在这了，不过……嘿嘿，这群臭烘烘的鞑子想擒住将军，还得从老子的尸首上跨过去……”
呲牙咧嘴地忍住身上的创伤，将老娘托付给自家账房的商队首领虽早已身中数刀，但他已经杀了七名察哈尔士卒，在他看来，自己今儿个早就赚够本了。
“二牛，将军如何了？”
李矛的一边膀子无力地向下耷拉着，这剧痛曾数次叫他想要昏厥，可他依旧擎着战刀，鹰隼般的眼珠正死死盯着周围的察哈尔人。
李二牛也好不到哪去，战马倒下的时候正好压断了他的小腿，可即便如此，他还是重创了两名敌兵，此时正大口喘着粗气，尽量挺直身体撑着单膝跪地李过，在他的心里，自家的将军永远不会倒下，起码在自己断气前，自家的将军是绝对不会倒下的。
“放心吧！狗鞑子的枪法不准，只要咱们护着将军杀出去，将军就一定没事！”
二牛的话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虽然他此时还能感受到李过的气息，但这气息几乎微不可闻，再加上自己这边只有这十几个残兵，若是按原计划，留在阵后的堡兵和商队护卫或许还能趁着主将被杀的机会突出重围。可现在……看着周围渐渐围拢上来的察哈尔人，二牛知道，这已经成了一件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狼烟？”
突然，一名明军士卒指着身后的堡墙发出了一声惊呼，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不远处的堡墙上被人点起了数道狼烟，而刚刚还在击鼓的明军伤兵们正在奋力挥舞着一面面军旗，并玩儿命似的向着自己这边大喊着什么！
李矛心头一动，赶紧趴在地上细细听了听，在众人错愕的目光中，只见他发出了阵阵野兽般的狂笑，直笑得人头皮发麻也不见他有停止的意思。
“李备御，究竟怎么回事！”
在他的狂笑声中，周围的察哈尔人也突然显得极其慌乱，凄厉的牛角号也在营地周围响起，此时主将被杀的弊端一下就暴露了出来，互不统属的各部士卒将领们是谁都不服谁，一片混乱之下竟没人去管李过等人的死活。
为了防止统兵的将领和部族部长会挟部叛乱，林丹很是自作聪明地把每名统军将领的麾下士卒打乱，虽然这在一定程度上制约了统兵将领的私自投敌的可能，但反馈在战场上，便是各部的战斗力极其低下，且一旦主将战死，这群士卒只会跟没头苍蝇一样乱窜。
李鸿基身上除了御寒的战袄，身上连半点甲叶都看不到，为了第一时间救援李过，他麾下三千骑兵不仅舍弃了一切甲胄辎重，甚至连口粮也只带了五天之用。
群龙无首的察哈尔人不过抵御了一刻，整座后营便被三千轻骑撕开了两道口子，只知杀戮和劫掠的草原部族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为谁而战，当主将战死后他们就是一盘散沙，稍一冲击便失去了抵抗的勇气。
“补之……”
看着单膝拄地，血浆已经浸透周围地面的李过，李鸿基顿时双目瞪得赤红，发出一声咆哮便冲到了他的身边……
牙齿咬得咯吱作响，极度的愤怒下李鸿基也失去了最后一丝的理智，看着周围仍在追杀蒙古士卒的属下，他紧咬牙关一字一顿对副将道：“传令下去，把这群该死的鞑子全部斩首，就在这镇远堡前，给老子筑起京观，老子就在这里，就在这里跟他林丹不死不休……”
……
“咣当！”
“啪！”
乾清宫内，暴怒的朱由校已经不知砸碎了多少茶碗和瓷瓶，底下的大臣全都噤若寒蝉，一个个全都低眉顺目地只敢盯着自己的脚尖……
“田尔耕、方正化、魏忠贤！”
被点到名字的三名特务头子全都身子一颤，膝盖一软，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地上。
“皇爷……”
“皇你大爷！把厂卫在察哈尔的密谍暗线全都给朕砍了，他妈的，这么大的事情竟一点风声都没探查到，朕看他们的脑浆子都被马奶子给糊住了吧！”
壮着胆子，魏忠贤轻轻挪动了一下膝盖，声音发颤地禀告道：“皇爷明鉴！此番出此差池，实在是厂卫在察哈尔的情报系统遭了小人迫害，西厂、东厂、锦衣卫和内官监共计十三个情报组尽数遭到破坏，一百五十三名情报人员除三十八人因跑外差躲过一劫外，共计九十六人已经殉国，十三名组长更是无一被擒，已经全部尽忠朝廷了……”
脸上好一阵阴晴不定，朱由校也把变脸发挥到了极致，刚刚还喊打喊杀的他长出一口气道：“既如此，凡殉国人员一律记特大军功一次，幼子入西苑、遗孀、老母皆受五品宜人，父兄、子弟有功名着，加官一级！”
眼中透着阴狠，朱由校也懒得去问那出卖大明的叛徒是谁，直接就对老方等人下令道：“西厂排名前二十的杀手全都派出去罢，朕不管这人是谁，但朕要他还有他的九族全都变成整整齐齐的一百零八块来祭奠我大明的英烈！”
“喏！”
“以军机处、内阁、五军都督府的名义，邀漠南、漠西蒙古诸部以扶持黄教、共抗藏巴宗教迫害为名大倡义举。”
“西路，由西北行军大都督府大都督孙传庭为西路军统帅，西宁汗博鲁温为副，率漠西诸部与林丹决战于甘肃南部草原，察哈尔人的一兵一卒都不能放进青海！”
“以曹文诏所部为先锋，邀和硕特汗国顾实可汗所部进抵青海，许其可在青海建立法寺十二座，由达赖、班禅二位活佛为其祝祷！”
“即日起，大明各官私商会，断绝察哈尔部全部互市，一粒米、一颗盐都不得进入察哈尔。着辽西、辽南、东江严密监控后金一切动向，稍有异动，许临机专断之权！”
“着北庭大都督府收回漠北护军一切军力，严密监控左翼各部动向，不管其倒向察哈尔还是后金，给老子杀！”
“至于察哈尔本部……”
看了一眼底下把嘴闭得严严实实的群臣，朱由校也明白，除了淑侪还挺着大肚子外，更因事涉自己的这位倒霉丈人，他们这些外臣终归是不好开口的。
“哼！至于这察哈尔本部，就交给朕好了！他林丹汗敢拉出去打野，那就得有被偷家的觉悟！”
“陛下！不可……”
底下的众臣闻言一愣，旋即便明白了自家这位小爷这是又想出去浪了。说到底，自己这些人不出声，无非林丹是你小皇帝的丈人爹，眼下人家的闺女不仅身为咱大明的皇贵妃，更是怀上了龙种，这当口谁要是说错半句，万一招了皇贵妃记恨岂不得不偿失。
但自己这些人再怎么样，可也没想让您又出去浪啊！您这可好，撇下身怀有孕的媳妇不要不说，竟还吵吵着要带人去抄了老丈人的老窝……您这是真不害怕后院起火啊！
冷笑一声，朱由校把手一挥道：“众卿不必再劝，此战若非朕亲临，卿等觉得又该以何人统兵？”
“传旨，三日后，尽起静塞军两万，着神策军总兵周遇吉、定边军总兵满桂、遵化总兵赵率教尽起部众随朕北征……嗯……还有三千察哈尔营，亦随朕亲征！”
“陛下不可！”
当下，英国公第一个站出来表示了反对。
三千察哈尔营是什么人，那可是窦土门福晋送给自家闺女的嫁妆，说到底，这些人那也是察哈尔的部众，皇帝您要是觉得留这三千人在京师不安全，要么给他外调打散，要么干脆全都干掉也就是了；您这都带在身边，这，这他娘的叫怎么个事儿嘛！
“英国公放心，察哈尔营不仅是皇贵妃的亲卫死士，更是朕的亲兵护卫，比起不知天高地厚的林丹，察哈尔营的勇士更懂得如何忠心皇事！只是在这之前，朕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一下才是！”
“陛下……”
众臣还要再劝，朱由校却是直接下了逐客令：“朕意已决，诸卿无需再劝！此战，无论出于匡扶正教正法，还是令宵小不敢南顾，大明都该打出自己的威风和霸气，此战过后，朕答应众卿，十年内绝不出京！”
“陛下圣明！”